上周，海內外關心兩岸關係發展的人士都把目光投向了章孝嚴。這位台灣前“總統府秘書長”、蔣經國的兒子8月23日終於帶著家人及弟弟章孝慈一家人，前往浙江省奉化溪口鎮的蔣氏祠堂祭祖，完成認祖歸宗的心願。

    回到蔣家路漫漫

    58歲的章孝嚴在行前説，這條認祖歸宗路，他走了半個世紀。

    章孝嚴和章孝慈兩兄弟是蔣經國在1937年從前蘇聯回到中國之後，與章亞若所生；但由於蔣經國在前蘇聯的12年間，已同俄羅斯女子芬娜(即蔣方良)結婚，所以當時擔任中國最高軍事統帥的蔣介石，反對兒子蔣經國的這段婚外情，蔣經國在生前一直無法與這兩個親生兒子相認。

    《聯合早報》23日的消息透露，在蔣經國生前章孝嚴從沒有機會當面叫一聲“爸爸”；即使是在他擔任臺“外交部次長”任內，蔣經國都刻意排除讓章孝嚴陪同外賓晉見“總統”的機會。他只能在公開的酒會場合，遠遠看著父親；當蔣經國快要走近他的身邊時，他還得閃避。

    直到蔣經國過世前幾年，章孝嚴才通過關係將一些從國外帶回來的小禮物送給蔣經國。據稱，蔣看了都很高興。

    三年前，在章孝嚴擔任“外交部長”時，三位蔣家族長蔣中偉﹑蔣寶祥﹑蔣嘉富聯名寫信給他﹐承認他和孝慈身上有蔣氏血統﹐“宗嗣地位不容置疑”﹑“認祖歸宗符合族規﹐合情合理”﹐這封信讓章孝嚴的認祖歸宗出現曙光。章孝嚴接到這封信後，也一直表示希望能回鄉祭祖。

    但臺當局規定，在政府任公職者不得赴大陸。3月18日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揭曉，國民黨敗下陣來，章孝嚴21日就表示要把三年前溪口族長給他的信拿出來申請回大陸。國民黨輸了，章就有可能完成返鄉祭祖的事情；如果國民黨不輸他還當官便就不能去。鳳凰衛視中文臺“時事開講”就此評述稱，這是“兩岸間一種扭曲人性，如果當了官就不能認祖，如果不當官就可以認祖”，是“蠻諷刺的事情”。

    祭祖之旅受爭議

    章孝嚴的特殊身世，以及經過半個多世紀以後，終於能認祖歸宗了卻心願，這應該是一件比較簡單的人情味很濃的事情。但長期以來，臺當局兩岸政策混亂不堪，政壇派系林立，相互指責司空見慣。因此這次章孝嚴攜家人祭祖歸宗，也受到各方的爭議。

    《香港商報》在《蔣家反對孝嚴回鄉》的消息中説，章孝嚴認祖歸宗的問題，已經擾攘了台灣政壇逾半個世紀。8月19日，章的同父異母兄弟蔣孝勇遺孀方智怡再次表示：“章先生是否屬於蔣家，應由章先生直接向婆婆(蔣方良)提出”，“我婆婆是很能接納的人”。方智怡認為，章孝嚴至少應先和蔣家溝通。《香港商報》還稱，方智怡曾于月前表示章孝嚴應先問蔣家的“大家長”───蔣宋美齡夫人。

    台灣新黨籍“立委”馮滬祥8月25日召開記者會指出，章孝嚴祭祖之旅，如果出於真心與真誠，當然沒有話説﹔如果基於政治目的，企圖為選舉鋪路，準備要打著蔣家的招牌，很多民眾與蔣家人士恐怕都無法認同。他説，蔣家前兩輩都是反台獨、反黑金，而李登輝搞“兩國論”和“結合黑金”時，章孝嚴都位居官位。馮滬祥質疑章孝嚴為貪圖做官不惜違背經國先生的理念，馮呼籲章孝嚴不能再走台獨路線、黑金路線和李登輝路線，方可獲得選民的認同。

    章孝嚴在今年初台灣“總統”大選前，曾因鬧出婚外情而請辭國民黨秘書長一職，此後隨著國民黨選舉失利，他更是沉寂一時。近來章孝嚴又逐漸在台灣媒體露臉，並表示有意參選台灣明年的“立法委員”，對於這次影響很大的返鄉祭祖行程，21日英國廣播公司《蔣經國私生子將往大陸祭祖》的消息中就認為，這似乎有為自己、蔣家和國民黨重新出發的意味。

    正因為如此，章孝嚴多次強調，此次赴大陸均為私人行程，他希望事情能單純化，他在大陸期間也將避免和政治人物接觸。認祖歸宗只是基於蔣家族長一直有此希望，以及他本人數十年來對於人倫、人道、文化傳統的思考，絕無政治因素考量。

    歸故里涕淚橫流

    24日，簡單的上香、獻花、獻果、獻爵儀式後，章孝嚴開始頌讀祭文。《香港商報》稱，這篇祭文是章孝嚴花了三、四天的時間，親筆撰寫。當章孝嚴念到：“孝慈與我，隔海相將；恩深情切，孺慕難忘。孝慈往矣、折翼難忘……”他的聲音哽咽了。

    章孝嚴在向蔣氏祖宗牌位三叩禮後忍不住落淚﹔他哽咽地説﹐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名正言順的蔣家人了。

    章孝嚴説，每個人的命運不同，有不同的坎坷之處，他曾經歷過戰爭，度過不少動亂的歲月，但這段路總是走過來了，五十多年來的心願終於完成，可以告慰父親和母親，唯一的遺憾是弟弟孝慈已經走了。

    香港《明報》在報道中還説，章孝嚴此次回鄉，在溪口颳起一股小小的“蔣氏熱潮”。族人的熱情更令章孝嚴動情。到達溪口當天，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興奮地直稱自己姓蔣，與章孝嚴是同字輩，邊説邊從口袋拿出身份證遞到章孝嚴眼前，真誠程度令人看了感動。當晚又有一位蔣姓商人提了六七盒當地特産“千層餅”到賓館，指定要送給“我們蔣家的章孝嚴先生”。在溪口的幾日，不停有蔣姓村民提來自己生産的東西送給章孝嚴，要他帶回台灣“慢慢品嘗”。

    除了浙江老家之行外，章孝嚴此行還在上海停留三天﹔祭拜在廣西桂林的母親章亞若之墓排在八月二十九日﹔之後，章氏夫婦將至雲南昆明遊覽一日，並轉赴廣東東莞參加一項臺商子女小學校區完工典禮，訂於九月三日晚間經香港返臺。

    中新社2000年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