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有順,福建省龍岩市長汀縣人,先後畢業于福建師範大學和復旦大學中文系,一級作家,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作家協會文學理論批評委員會副主任,中國小説學會副會長,先後入選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等,2025年2月當選廣東省作家協會主席。
當前,“新大眾文藝”正掀起文藝界一場空前熱烈的討論。“新大眾文藝”該“怎麼寫”“寫什麼”“誰在寫”?
作為中國著名作家的謝有順認為:文藝是大眾的,文藝是為大眾的,多年來,這一直是中國文學界的重要共識。但“新大眾文藝”的提出,仍然照亮了很多新的寫作者和寫作類型。不管你從事何種工作,只要你願意從自己最熟悉、最有感受的生活和事物中汲取力量,有自己的觀察和思考,你就能成為創作者;不管你用什麼表現手法,只要能寫出逼人的真實,你就是在創造屬於自己的作品。創造力並非一些人的專利,所有對生活懷著好奇和熱情的人,他們的生命力、感受力、想像力都有可能成為藝術。“新大眾文藝”應時而生。它團結那些無名的寫作者,理解那些沉默的生活,並對一種強力生長但還未經雕琢的寫作方式抱以足夠的寬容。他們是新大眾,也可能是新的藝術家。寫作的圈子被打破了,人人皆可是作者。“新大眾文藝”的出現,可以解讀為是一種由經驗出發的、自下而上的寫作變革。這些新的寫作者,並非是為了寫作而去體驗生活的,他們本身就是這種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們在那種週而复始的生活中摸打滾爬了多年,才有了那些刻骨銘心的寫作經驗。經驗的力量有時就是存在的力量。“新大眾文藝”的創作者,更多的就是依賴這种經驗的力量來打動讀者的。
文學評論作為文學生産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學評論“為何”何為”“如何為”?
作為資深文學評論家的謝有順表示:首先是要評自己喜歡的作品,不喜歡的,我沉默就是了。有些人老是苛求評論家,希望評論家對各種作品發言,這是不現實的,沒有人有那麼大的閱讀量和寫作能力,每個人都只能取一瓢飲。至於自己願意評論的作家,也要在藝術風格和精神趣味上與自己有契合,才會有評論的衝動。我評判作品好壞的原則有三。一是它在藝術上必須有新意,是值得分析的。二是我看重一個作家的語言才能,語言的個性、韻味是判斷一部作品是否風格化的重要標誌。三是作家的道德勇氣也不可忽視。它關乎作家是站在什麼精神立場上説話,他有什麼樣的價值發現。這三點,常常是我要評論一部作品時的準則。而一個好的文學評論工作者,藝術的修養、精神的敏銳和鮮明的文體意識,缺一不可。沒有藝術修養,就無法準確解析作品的豐富和複雜;沒有敏銳的精神觸角,就無法和作家進行深層對話;沒有文體意識,批評文章可能就會寫成新八股文,而失去好文章應有的風采。我寫任何文章都不會中途與作家交流,更不會把寫好的文章發給他們徵求意見。批評也是一種獨立的寫作,而寫作的根基恰恰是“孤獨的個人”。
嶺南故事豐富多彩,廣東作家該“講什麼”“如何講”“給誰講”?
作為廣東省作家協會主席的謝有順期建議:廣東作家要學會從嶺南的現代文化中找尋寫作資源,講好廣東現代故事。廣東的寫作人口最多,嶺南文化底蘊深厚,生活經驗的類型豐富,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最具代表性,各地為作家創造的寫作條件也領先全國,廣東有自己獨特的寫作領地和藝術風範,作家們要有文化自信。在廣東能認識到這個時代最大的“時”和“事”就是生活的現代化和思想的現代化,寫作要圍繞這個最大的“時”和“事”展開。嶺南文化的優勢不是追憶、回望,而是面向現在和未來,廣東的作家更是要有未來和前瞻的眼界。嶺南文化最大的價值是在於1840年以後的現代文化。中國近代以來的各個時間節點,嶺南都是領風騷的。從康有為、梁啟超、孫中山,到四十多年前的改革開放,所謂“殺出一條血路來”的精神,這就是現代文化,這也是嶺南文化對中國最大的貢獻。如果不強調這種現代文化,就把嶺南文化的優勢弄丟了。好比你讓深圳去講悠久的歷史,而不是著重講深圳這四十多年來貢獻了什麼樣的前所未有的經驗,是怎樣的城市精神可容納數以千萬計的外來人口在這個地方生活,並讓不同的文化在這裡激蕩、生長、融合,那深圳這個城市有何特殊?只有通過強調現代文化,才能真正把嶺南文化做得有特色,做得與眾不同。廣東作為中國經濟大省、開放大省,廣東作家應面向全球傳播廣東聲音,書寫廣東故事。(林元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