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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創生態文學表達新高地——淺析鄒瑾長篇小説《地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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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水青山草芬芬,方是人間好風光。生態環境是人類生存與發展的根基,生態文明是人類文明發展的歷史趨勢。然而個別地方礦山濫採、農田流失、河道侵佔、水土污染等破壞生態環境行為愈演愈烈,環境危機日趨嚴重。作家鄒瑾在小説《地坤》中站在關切人類命運發展的高度,聚焦腳下這塊人類文明繁衍生息的土地,用40萬字的長篇,‌講述了在成都平原向青藏高原過渡地帶上有動植物基因庫之稱的鳳城縣清龜山發生的一個關於環境保護、生態開發的故事,展現了作者在生態文明建設這個千年大計的宏大視野下,對綠色發展與生態建設的深度思考,是新時代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文學表達。

——生態主題新拷問。文學作品的作用有三:文以言情、文以言志、文以載道。一部好的作品在於直面現實,向現實發問,向時代發言,並給予答案。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有保護環境的優良傳統,古人講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齊民要術》“順天時,量地利,則用力少而成功多”,《荀子·天論》“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管子·立政》“草木植成,國之富也”……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站在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戰略高度,指導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和生態環境保護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開闢了生態文明建設理論和實踐的新境界。但我們在經濟發展過程中,仍不可避免的積累了一些生態環境問題,已成為我們面臨的重大挑戰之一。《地坤》以生態為主題,無疑擊中了社會痛點,具有很強的現實意味。

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天育物有時,地生財有限”。生態環境是文明産生和延續的基礎,沒有替代品,其變化直接影響人類文明的興衰演替。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像保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環境,同築生態文明之基,同走綠色發展之路!《地坤》通過描寫風城縣“雙石戰略”和“三清經濟”兩种經濟發展模式之爭,以群眾的堅決態度和發展的成果詮釋了“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産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産力”“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人類發展活動必須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否則就會遭到大自然的報復,這是誰也無法抗拒的自然規律。在風城縣環保整改的當頭,長期在高校工作的環境與動物學博士程子寒恰好被省委選派到風城縣任縣委常委、副縣長,分管招商引資和環境保護,意外與自己同門師姐、縣長韓月川重逢,由此捲入看不見的職場漩渦。此時,清龜山非法盜採、生態環境受到嚴重破壞,危害村民健康,進而持續爆發極端地質災害,當地群眾到縣政府極端陳情,其根源就在於當地濫採和粗放式開採已嚴重影響了人民群眾身體健康,並讓野人娃袁九金的父親袁四煥率先付出生命的代價。這説明我們在享受飛速發展的物質文明同時,被污染的環境已開始向我們索要代價。小説通過描述系列盜採和環保問題,站位於歷史和哲學,對人類命運、人性等諸多深層次問題進行終極思考,用血淋淋的環保之殤生動而形象的詮釋了我們為什麼要踐行綠色發展理念,實質是拋出是否以人民為中心,發展為了誰、依靠誰、發展成果由誰共用這個發展的根本性問題,對官員的政績觀進行了反思,並很明確的給出了答案,塑造了科學正確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

“見出以知入,觀往以知來”。作家鄒瑾出生於山高林密的川東大巴山深處,對大自然的青山綠水的嚮往是刻在骨子裏的基因,從而在‌《地坤》中把創作視野投向“人類向何處去”這個宏大而又深遠的終極課題,以悲天憫人的文人情懷,展現了對環境保護和綠色發展這一時代課題面臨的複雜性、嚴峻性的深刻憂慮。比如,在小説中,縣環保局長在查辦齊宇礦業環保違法問題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揭示出在利益、意識等諸多不良因素的多輪驅動下,環保問題存在的嚴峻性、隱蔽性和艱難性,警醒意味十分明顯,這也是《地坤》的超越其他同類小説的原因所在。

——生態故事新境界。講好生態故事,是時代賦予我們的重要責任。講好故事,首先要有好的構思。構思又稱“佈局”,出自晉郭璞 《山海經圖讚·奇肱國》:“因風構思,制為飛輪”。《晉書·文苑傳·左思》:“﹝ 左思 ﹞造《齊都賦》,一年乃成。復欲賦三都……遂構思十年”。小説構思機巧,以風城縣四大班子主要領導參加市環保警示約談開篇,開宗明義敲響環保整改的警鐘,以青龜山粗放開發和綠色發展的激烈交鋒為主線,以環境保護背後的故事和衝突為輔線、暗線,按照下派幹部陳子寒在鳳城縣工作、生活的時間線和故事線,將各色人物、諸多故事、矛盾衝突等情節如長藤結瓜式進行有序串聯,並以其長期在高校工作的獨特視角,對基層職場情景、文化、人物、人性進行觀察、解讀和思考。無論是主線發展,還是輔線、暗線推進,都是恰到好處關聯緊密。在主線上,韓月川與程子寒著力於當地綠色發展;輔線以犯罪團夥打著發展經濟的幌子以破壞環境為代價牟取私利,暗線則是以與之勾結的一小撮公職人員為虎作倀並緩緩從幕後走到臺前,層層遞進,誠如唐代王土源《孟浩然集序》:“文不按古,匠心獨運”。

小説敘事宏大,故事曲折。黨的十八大以來,在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引領下,不斷完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築牢生態文明之基,走好綠色發展之路。作者在講好生態建設故事上,圍繞風城縣“雙石戰略”和“三清經濟”兩种經濟發展模式的宏大敘事,將生態文明主題、傳統文化旨趣和章回體小説形式三者融合鍛造、揉為一體,展現了多元化“生態”,不獨包含題中應有之義的自然生態,也涵蓋到“社會生態”及“情感生態”等多個內涵迥異之不同面向,它們彼此穿插滲透、纏繞糾結,共相生長。既有強烈的戲劇衝突,又有生活化微觀視角,草蛇灰線,伏線千里,環環相扣、步步妥帖、層次分明,層層推進,可以説構思精妙,視角獨特,在急烈的矛盾衝突中實現思想性與藝術性完美統一。

小説語言優美,引經據典,加之作者對易經、書法等頗有研究,並融入其中,頗有可讀性。書中所體現的中國傳統文化因子異常豐富,特別在描寫程子寒、文運昌、魯道長品茶論道中數次援引《周易》《道德經》《淮南子》《鬼穀子》等中國傳統典籍相關論述,兼及茶經、書法等藝文形式,呈現出了豐富的文化意義和獨特的審美張力。

——生態人物新形象。小説反映社會生活的主要手段是塑造人物形象。錢鐘書説:人物形像是文學作品的靈魂,如何塑造,就決定了作品的品質和價值。魯迅説人物是小説的主體,人物形象的生動刻畫是小説藝術的核心”。《地坤》塑造了眾多的人物形象,程子寒、韓月川、邱之蘭、劉源森、李穀雨、林旭暉、胡常威等人,通過環境保護與開發中粉墨登場,現出作家深厚的生活閱歷,對生活觀察得細緻入微和極高的文學造詣。同時,人物刻畫上入目三分,比如,好喝的孫玉珉、好色的胡常威、好吃的袁九金、好賭的馬來福,梅、蘭、竹、菊的“清龜四君子”……人物生動而又立體。又比如:在塑造陳子寒父親的農民形象時,僅僅用了陳父在他搬新家第一次進城由於上廁所用不來抽水馬桶,解完大便後不知所措竟手捧抓在報紙裏裹著這樣一個細節,寥寥幾筆,就將一個一輩子辛勞而又沒有見過世面的農民刻繪得入木三分,從而以人物塑造來展現社會的多維度,展現出作家內心深處的人文關懷和憂慮同情,作出了深沉的人性思考,也透露著些許無奈,但卻並不避諱這也是社會發展帶來的必然。小説中,有對生活的關懷,有對人情的洞察,有對社會的發提問,這應該是一個良心作家應有的素質,這也應該是人物塑造中最為重要的。

《地坤》在行文間既提出問題又回答問題,引發讀者對發展、對人性、對愛情等系列問題的認識和思考,具有很強的故事性。對環境保護的深層次問題進行深度挖掘,沉浮於心,張弛有度,具有很強的思想性和政治性,無疑是一部作者用心靈淬煉的完美之作。個人認為《地坤》實在不失為一本勇立時代潮頭的名篇佳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總工會副主席/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