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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和生:造一台“超級顯微鏡”

發佈時間: 2018-04-23 10:46:51   |  來源: 科技日報   |  責任編輯: 許晴晴

 

“極簡”是陳和生辦公室的風格。房內的辦公桌、茶几、沙發,都是最簡單的擺設,唯一顯眼的是貼在墻上的工程圖紙。

就在這間略顯單調的辦公室裏,這位已步入古稀之年的中科院院士,主持締造了“國之重器”——中國散裂中子源。

3月25日,位於廣東東莞的中國散裂中子源通過了中國科學院組織的工藝鑒定和驗收。建成後的中國散裂中子源成為中國首臺、世界第四台脈衝型散裂中子源,填補了國內脈衝中子應用領域的空白。

這些成績並未讓這位中國散裂中子源工程總指揮停下腳步。4月的日程依舊被排得滿滿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守在東莞科研一線,每天早上8點上班,沒有固定的下班時間。近日在工作間隙,他接受了科技日報記者的專訪。

初出國門工作十多個小時是常態

時間回溯至72年前。1946年8月,陳和生出生於湖北省武漢市的一個中醫家庭。1978年,陳和生順利考入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以下簡稱高能所)。此時,恰逢諾貝爾獎獲得者丁肇中教授應鄧小平的邀請為中國培養高能物理研究人才,陳和生以紮實的專業功底脫穎而出,通過層層選拔成為德國漢堡丁肇中實驗組的研究人員。

在實驗組,來自全球的科研人員同臺競技。陳和生鉚足了勁,經常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憑藉紮實的功底和刻苦鑽研的精神,他在實驗組脫穎而出。後來,丁肇中從實驗組15位中國訪問學者中,挑選出2名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跟他攻讀博士學位,陳和生是其中之一。1982年8月,他來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學習。

丁肇中對陳和生的影響非常大。“在這裡,我養成了嚴謹的科學作風,學會了嚴謹地做科學實驗,我得到了非常好的鍛鍊。”陳和生説,丁肇中對科學的獻身精神對他影響至深,一直是他學習的榜樣。

如今,陳和生把這種科學精神傳遞給年輕一輩。他最想傳給年輕人的有三樣:“嚴謹的科學作風,對國家科學事業的責任感,以及對國家的忠誠。”

面對挑戰相信“兩軍相逢,勇者勝”

1984年底中科院啟動博士後試點工作。已在麻省理工學院做了半年博士後研究的陳和生回到祖國,來到高能所,成為中國第一位博士後。

1998年夏,在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乃至中國高能物理髮展陷入困境時,陳和生被任命為高能所所長。他提出了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重大改造(BEPCII)方案。

2000年前後,他主持制定了《我國高能物理和先進加速器發展目標》,全面規劃了中國高能物理和基於加速器的大科學裝置的發展戰略。2000年7月27日,時任國務院總理朱鎔基主持國家科教領導小組第七次會議並聽取了彙報,審議並原則同意了這個報告。

消息傳來,整個高能所倍感振奮。令人沒想到的是,正當大家滿懷欣喜積極推進時,美國康奈爾大學宣稱,其對撞機CESR採用“短平快”的方法,能比BEPCII早兩年達到同樣的的性能指標。

這一消息帶來了巨大的衝擊。美國康奈爾大學對撞機CESR的負責人曾經是高能所的高級顧問,在高能所工作了3年,對這裡的情況非常了解。當時,有些人就非常迷信這位曾經的顧問,認為和美國競爭必死無疑;有的人喪失了信心,離開了高能所。

“我和國際上的專家討論後認為,美國康奈爾大學‘短平快’的方案,不一定能實現,中國的設計方案,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成。”陳和生回憶説。

於是,他在團隊中喊出了一句催人奮進的口號:“兩軍相逢,勇者勝。”陳和生帶領團隊迅速對BEPCII方案做出重大調整,大膽提出在現有短且窄的隧道裏採用當時國際最先進的雙環對撞機方案。

在全體工程人員的精心設計、精心研製、精心安裝調試下,BEPCII沒有經歷大的反覆和挫折,按計劃竣工,成為國際上最先進的雙環對撞機之一。而美國康奈爾大學的對撞機CESR只達到了其設計指標的四分之一,BEPCII則達到了設計指標。

“本來我們準備是美國的3倍,但是他們只做到了1/4,所以最後結果我們是他的12倍。”陳和生自豪地説。

全心投入把工程所在地當第二個家

陳和生把中國散裂中子源當作自己的孩子,它凝聚著他和團隊的心血。2006年5月,他來廣東為中國散裂中子源選址,最後選擇了東莞。克服了重重困難,2011年10月中國散裂中子源終於奠基,陳和生擔任工程指揮部總指揮和工程經理。

不久,他卸去了高能所所長的職務,一心一意地領導中國散裂中子源工程的建設。這一年,他65歲,頭髮已有些花白,身影也不似往日英挺。

“散裂中子源是用來自大型加速器的高能質子轟擊重金屬靶,引起金屬原子的散裂反應,釋放出大量的中子。這些中子形成非常強的中子束流,中子經碰撞減速後與樣品發生散射,最後由中子散射譜儀接收。科研人員就根據這些中子散射的數據分析出被觀測物體的微觀特徵。”陳和生説,“通俗點説,散裂中子源就像一台‘超級顯微鏡’,可以研究DNA、結晶材料、聚合物等物質的微觀結構。”

從工程動工起,陳和生就把東莞當成自己的第二個家。對於自己的付出,他渾然不覺,反而很心疼團隊裏的年輕人。“年輕人平常要照顧孩子,送孩子上學、參加課外班等;等孩子上大學了,家裏又有老人要照顧。”陳和生説,部分科研人員要離開北京,到2000多公里外的異地去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記者 龍躍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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