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色南非(十九)維多利亞與阿爾弗萊德，燈火闌珊處

到達約堡的那夜，雲淡風清，皓月當空，機場略顯殘舊卻能看出曾經有過的繁華。

酒店在商業區，一路上冷清得厲害，除了五光十色的城市燈光，再沒有半點溫暖的顏色，大街上看不到半個人，我不禁算計起眼前這座空城與我想像中的約堡究竟隔了多少光年的差距。

次日，陽光明媚地照耀在約堡之上，開窗望見整個城市都鮮活了起來。早餐過後，坐在車裏閒逛大街小巷，才發現到處都是與我不同膚色的黑人，邁著自信而輕鬆的步伐，讓我開始相信他們正是這座城市的主人。

眾所週知的原因，在近百年的時間裏，約堡迅速積累起的財富只掌握在白人手中，所以，這裡也成為種族隔離制度反抗最強烈的地方，並誕生了黑人領袖曼德拉。

直至1994年廢除種族隔離後，約堡這個有著無數高樓大廈光鮮繁華的城市，迅速被四面八方涌入的黑人佔據。這裡，成為了整個南非罪犯率最高的地方之一。

所以在約堡的幾天裏，我基本上沒有用雙腳在大街上自由行走。因為無數的旅遊書籍都在嚴重地警告到這裡的遊人，不要輕易進入城市隨便行走。

於是，車子一直載著我在這個城市停停走走，我只能用雙眼去觸碰在這個城市遇見的人與事。

除此之外，我能真切感受到一個城市歡快跳動的脈搏，那些沒了羈絆與束縛的人們，在陽光下，閃耀著黝黑髮亮的肌膚，做著他們計劃好的下一步。

當車行在去往索維托黑人區的路上，馬路兩邊全是被挖出的錐形或矩形的黃土山，仔細一看，那些在陽光下發出燦爛色澤的正是支撐起約堡百年財富的黃金礦藏。

原來，這個城市所有的財富是如此輕易可及，據説，這些露天的礦石是已經被提煉過的，政府準備用來修建高速公路路基用，而即使如此，這些“廢礦”的含金量也大大超過了世界多國的未被開採的金礦。難怪多年前，日本便已有將這些“廢礦”買下的打算，可被聰明又不貪眼前利益的南非政府拒絕。

時光回到1886年某天，世界平淡地運轉。但在南非的歷史上卻有著極鮮亮的一筆，那個名叫喬治•哈裏森的白人在他的農場裏散步時踢到了一塊石頭，而當他轉身忿忿地端詳它時，卻發現在陽光下，它正發出熠熠的金光。

原來，它是黃金石塊，原來，在這片南非內陸無江河無湖海的內陸之地下，埋藏的全是這樣飽含黃金的石塊。

從此以後，這塊連名稱都沒有的不毛之地迅速成為世界各地淘金者的天堂，並形成一個人氣十足的聚居地。

不久，這裡有了正式的名字——Johannesburg。在之後的一百多年時間裏，約翰內斯堡因為這些黃金礦藏，成為了南非最大最富足的城市，傲視整個非洲大陸，更是世界發展最快的城市之一。

索維托的知名度緣于它是曼德拉的故鄉，也是種族隔離期間黑人的居住區，也是外人眼中一直不可碰的禁區。而今天索維托在世界上的知名度更緣于2010年南非世界盃。

當時，因開普敦的拒絕，南非只得將主體育場定在了此。儘管索維托的老城區依舊舊得驚人，但一到體育場四週，便已是條條大道交織著，整潔而大氣。

世界盃主體育場是在建於1987年的足球城體育場上重新擴建修整而成的，其實，光環一直籠罩在體育場之上：1990年，曼德拉出獄後的首場公開演説在此進行；1993年，數千民眾在此悼念被暗殺的非國大前參謀長；1996年，南非隊在此加冕非洲國家盃……第一眼望去，一樣是四週圍合的圓形框架，一樣是半露天的敞棚結構，足球城象極了我們的“鳥巢”。

這座可以容納近10萬人的體育場，是當今非洲大陸最大的旗艦體育場，場館週邊由一個個紅黃方塊組合而成，象徵著南非歷史的碎片在此拼接化零為整。

轉了一圈，我在空蕩蕩的體育場四週幻想著當初的淚水與榮光。車行遠去，體育場越來越小，大片的金山卻開始佔據著我的視野。

那一刻，那一格格赭紅與土黃的小格子，在紅土與金山的環繞下，顯得那麼平和。

聽説今天的約堡政府已經正式地將約翰內斯堡Johannesburg縮寫成約堡Johburg印上信函，這樣一座在黃金中崛起又亂混的城市，正以一種非洲人固有的自信姿態，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