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活巴西(二十四)巴西大冒險，生命存在的意義

船行在被譽為“地球之肺”的亞馬遜之上，呼吸著整個地球的呼吸，兩岸掠過的風景匆匆，卻已將大片大片的綠色塞進了記憶的行囊。在水草豐美的河道上，不時飛起的鳥兒打破這畫一般的寧靜景象，它們就像守護著這片土地的精靈，時時傳出與這美麗世界無比和諧的妙聲。

在渺無人煙的河邊發現一處木屋都是令人興奮之事，原來，在亞馬遜的叢林裏散落著許多部落，雖然這百年的沉浮令這裡迅速被社會所認識與同化，但仍舊有大片未知與未開發的土地與世隔絕。而巴西政府也致力於保護亞馬遜地區的原住民，將他們與旅遊者完全隔離開。所以，我們能看得的為數不多的房屋，是已經被文明社會淫浸過的亞馬遜部落散戶，他們中大多數雖保持著原始部落的生活方式，但卻已開始享受著旅遊帶來的文明世界的糖果。

來到一片巨大水域上的大戶人家，這是個原來部落的酋長的家，二十幾口人在這裡自由玩樂。第一眼望過去，這片浮在水上的木屋就如一個小小的社會一般什麼都有。酋長不如想像中威猛，反倒是帶著幾分和藹地給我砍椰子解渴。他娶了三個老婆，生了十來個子女。好在他的這批子女已經接受了文明社會的行為，女的嫁出，男的都只娶了一位太太，而且生的孩子數量也沒有見長，所以總共20來號人四五個小家庭分居在這一幢木屋裏，也算和諧自在。

幾個孩子在無邊的私家水塘裏划水，越劃越重，因為他們將河裏的水都劃進船裏了；一個寶寶正在吊籃裏睡覺，不時張開小眼睛看看外來者，然後繼續閉上眼打呼嚕；一個烏黑頭髮的小男孩圍著他媽媽轉圈要吃的，另一個金色卷髮的小女孩在她媽媽的懷抱裏吃著自己的手指；我拿著從外面的世界帶來的糖果，好多小孩跑來愉快地要求合影……一會就混熟了，我的iphone成了大家新鮮的玩具。

雖然語言不通，但比劃手腳這種人類最原始的語言，居然也能互懂對方的意思，這真是件返璞歸真的愉悅之事。等到要離開時，我才發現更多話其實是説不出來的。不要説weibo和qq，就連msn和email，他們也沒有，我們再沒有繼續相見的可能，甚至連照片都沒法寄到他們手中。看著他們或不捨或歡樂的離別時的場景，我總在忍住這份不捨，並當船遠去時，才敢回過頭多看他們那座與世隔絕遠離文明的小木屋幾眼。

很快，又行至一戶人家，這是間涂成綠色的小木屋。從小船走上去，不過幾個人，小屋一下子傾斜入了水裏，木板與鞋一下子全濕了。看來，這不堪一擊的小木屋的確不像是個搞旅遊的點。木屋裏有三樣亞馬遜叢林的寶貝——蟒蛇、鱷魚和樹懶，它們都是因各種原因自小就被帶離叢林至此的。因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鱷魚再大點，會被放回到河中，而巨蟒也會回歸叢林。只有那樹懶，被小女孩抱得緊緊的，其實它也緊緊地摟著她，像個嬰兒般緩慢地左顧右盼。

它是亞馬遜叢林裏動作遲緩的寶貝，主要使用四肢爪勾住樹榦活動，以身邊的枝葉和果芽為食，更遠的地方都懶得爬過去。因四肢長時間作倒挂使用，所以行走功能已經退化，所以相對於茂密的樹上尚還能靈活行動，它一旦因某些原因落至地上便難以生存，因為連行走都不會。據説，它在面臨危險時，逃跑的速度還不過0.2米每秒。所以，這只被收養的樹懶已經擁有了與叢林裏披滿植物不一樣的安靜而柔順的皮毛，它還擁有乾淨的面龐，時而微笑時而天然呆。

因為在這裡的成長過程裏不再有天敵，所以它的意識裏已經沒有絲毫敵意，並對陌生人的造訪露出如孩童般的好奇。我在接過它時，它一樣緊緊地摟在我的手臂與腰間，懶懶地越抱越緊，好似天生，我就與它相識一樣。這是我與動物最緊密的一次接觸，未經調教，沒有引誘，我卻如個好爸爸那般用瞬間充滿父愛眼神凝視懷中的它。臨走時，象徵性地給了這一家人一些美元。

畢竟這些亞馬遜部落，在百年時光裏被迫脫離了原始部落的生活，卻又無法完全融進現代文明社會，他們賴以為生的事已經越來越稀少，他們所處的地位則越來越尷尬。雖然我並不贊同將野生動物抓來家養，但若從他們的角度出發，它們可以得到很好又充滿愛的照顧，又可為他們的生存帶來一定收入時，我是願意為此埋單的那個。船又開始遠去，小屋在失重後又恢復了平衡，並在陽光下發出漂亮而繽紛的光彩。

小女孩抱著樹懶站在那裏目送我們遠去，沒有任何語言，沒有任何微笑，更沒任何手勢。但還好，從她的眼睛裏，我仍看到了這片充滿生機的土地上最原始的單純。而那只樹懶，正在好奇地等待著下一批遊人陌生的擁抱。我揮了揮手告別，也告別這片曾出現我夢裏的地方——亞馬遜。最重要的是，這片土地上尚存有這個地球上人與自然最原本的共生方式，原始而自然，陌生又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