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活巴西(二十四)巴西大冒險，生命存在的意義

作為一個成功擠進世界top 10排名的歌劇院，亞馬遜歌劇完全可以與米蘭斯卡拉歌劇院、倫敦皇家歌劇院、莫斯科波修瓦歌劇院、雪梨歌劇院、巴黎歌劇院、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等相提比肩，它的名氣卻與所處的偏于巴西一角的馬瑙斯一樣，並不十分起眼。

這麼一座誕生在亞馬遜原始森林中的歌劇院，理所當然地修建於19世紀末橡膠業的鼎盛時期，在那個瘋狂的吸金年代裏，馬瑙斯以一種騰飛的姿態成長。

與此同時，橡膠園主們花費重金，以巴黎歌劇院為模版，複製了一座藝術殿堂，以此來掩蓋這座城市無邊無際的暴發戶的味道。一百多年過去後，當橡膠業的奢華之氣早已被時間沖淡得無影無蹤，唯有亞馬遜歌劇院仍以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矗立於熱鬧街頭，無聲勝有聲。

粉紅色的外立面配合著米白色的門廊柱，完完全全的新古典主義建築風格，卻有著一個風格迥異的五彩大圓頂，這令亞馬遜歌劇院即使遠遠地看一眼，便如鶴立雞群般睹目。沿著旋轉的花崗岩臺階拾級而上，高高的門廊之上是半圓形的雙女神浮雕，盾牌上的1896正是歌劇院建成的年份。據説歌劇院的所有建材，都源自歐洲各個角落，這點，我從踏進歌劇院大門的那刻開始相信。

這座用銅臭味道堆積起的文藝殿堂卻用盡力量去完整每一個細節。大廳中央高懸的巨型水晶吊燈是威尼斯製造，其餘點亮大廳近200盞花朵壁燈則來自法國某地；圓頂的壁畫出自義大利名師之手；低垂的幕簾來自CrispiM Do Arnaral的妙筆；各層的鐵藝護欄來自蘇格蘭；支撐起四層樓的白色大理石柱來自義大利，走廊與門拱的大理石則又來自法國；各層包廂都是來自巴黎的路易十六風格的傢具；更絕的是那裏的第一張皮椅來自俄國；一絲共有七百張紅色天鵝絨座椅，搭配亞馬遜叢林特有的黑木框架，即使在歷經百年的歲月洗禮，依然美侖美奐鮮艷如初。

二樓有一個貴賓廳，是個可用於舉辦舞會的場所。頭頂的繪畫是載歌載舞的天使們，中央是位手持桂冠的女神，據説她的眼睛可以一直凝視著舞池的各個角落內的的你。我試了試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不知是看不大清楚還是幻覺，隱約間她的確一直與我目光交錯。可以想見，在天神的注視下翩翩起舞，一定是百年前這片文化沙漠中最令人激動的盛宴。

自正式落成後，這裡輪番上演著國際一流水準的演出，無論是歐洲各國著名歌劇團還是俄羅斯芭蕾舞團，都曾在此登臺。而在那之後的三十年時光裏，伴隨著橡膠業帶來的輝煌，亞馬遜歌劇院也迎來了最繁盛的春天，那些夜以繼日的演出與通宵達旦的燈火，都在以最濃烈的文藝氣息來掩蓋它輝煌外表之下的文明傳承的乾涸。

如今，一切看上去仍是百年前的模樣，繁華依舊。走到歌劇院男女演員的更衣室，卻發現這裡已淪為陳列劇服的場所。可無論服裝道具再精美華麗，也只是一件件陳列品，那一秒前還能聞得見的幕後的嬉笑怒罵的化粧間，在一秒之後消失無痕。

今天的亞馬遜歌劇院，已不再是夜夜笙歌的劇院。所以，不管它的外表與內在保持得多麼奢華如初，卻只能與其他仍在使用的top 10們漸行漸遠。

我仍能憶起那天，我坐在紅絲絨的座椅上，迎著四面八方射來的水晶燈明亮的光芒，卻只能假裝歌劇高昂的聲響激蕩在四週。而一個轉身，我便回到現實。失去歌劇院功能的它，只不過是一個由複製成功的建築，轉變成為過度粉飾的景點，僅供後世憑吊那段一去不復返的亞馬遜橡膠繁華的時光，除了想像，便再聞不見半點當初的文藝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