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草原“體檢”為生態保護提供重要數據支撐

發佈時間:2022-09-16 15:30:00丨來源:四川日報丨作者:王代強 丨責任編輯:蘇文彥

科考點位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色達縣色柯鎮五七牧場附近草原

科考任務

在川西北大草原植被最繁盛的時節,開展草原有害生物普查,為當地生態保護和中草藥基地建設提供重要數據支撐

“抓到了!”捕鼠夾才安放不到10分鐘,西南民族大學助理研究員楊建就聽到有老鼠被夾住而掙扎的聲音,跑去一看,果然有收穫。不遠處的研二學生單凱歌、研一學生張太紅趕緊提著火鉗、酒精、袋子過來,給捕鼠夾和老鼠消毒並做後續處理。

這是8月11日,四川省草原有害生物普查色達鼠害調查隊開展調查時的一幕。

每年七八月份,是川西北大草原上植被最繁盛的時節,也是各類草原工作密集開展的時期。去年,四川和全國草原省份一起首次啟動了草原有害生物普查。“去年主要是普查前期準備,今年7月正式啟動外業調查。”四川省草原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劉剛説,四川省天然草原98%分佈在三州地區,受川西北草原氣候條件限制,外業調查必須在今年8月底前基本完成,挑戰不小。

如何給大草原做“體檢”?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日前跟隨調查隊一起,走進草原有害生物普查現場。

鼠害調查隊正在開展調查(攝影:吳聃)

鼠害調查隊

繩子筷子齊上陣,捉鼠數洞做統計

早上8點,楊建領著調查隊,將蛇皮袋、火鉗、橡皮手套、消毒酒精、鐵鍬、筷子、繩子等用具放在汽車尾箱,從色達縣城酒店出發,前往色柯鎮五七牧場附近草原調查點。

“我們現有的草原資料數據還停留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只大致知道鼠害面積是100多萬畝,具體分佈在哪,近年有什麼變化都不清楚。”同行的色達縣林草局局長降擁彭措説,普查將為當地生態保護和中草藥基地建設提供重要數據支撐。

色達鼠害調查隊由西南民族大學楊孔教授帶隊,隊員主要是該校生態學、農業與種業等專業研究生。此前,他們通過對全縣草原基本情況踏查確定了132個鼠害調查點,涉及可能或已經成災的點,每個點3.75畝至7.5畝。

“我們7月初就來色達了。”楊建説,鼠害調查隊每3人一組開展調查,調查內容主要弄清老鼠的種類和大致數量。捕捉老鼠,製作標本,是調查老鼠種類的重要手段。

抵達調查點後,單凱歌首先拿出捕鼠夾,每個夾子上穿上玉米粒作為誘餌,然後放在鼠洞洞口附近。“具體放哪有講究。”他説,首先,洞口開得較大或者泥土新説明有老鼠近期在此活動。其次,鼠洞比較密集,表明老鼠在地下挖有鼠道,沿著固定路線“衣食起居”。“還要放在稍微隱蔽的地方,或草的後面,草是老鼠的主要食物。”

當天,他們在該調查點安放了100個捕鼠夾,不一會兒就有好幾隻老鼠被捕。楊建用火鉗連鼠帶夾夾起來,張太紅向老鼠和夾子噴酒精消毒,取下老鼠放進蛇皮袋,再給捕鼠夾消毒。“明天上午我們再來收夾子,估計就要豐收了。”楊建説,他們會把捕到的老鼠交給後續團隊,進行種類鑒定。

川西北草原上的主要害鼠是鼢鼠、旱獺和兔形目高原鼠兔,一般從外觀特徵可以看出哪种老鼠,如果難以分辨則會採用解剖、觀察頭骨或分析DNA等方式進行鑒別。

害鼠數量,則是採用堵洞、盜洞法進行調查。只見張太紅作為“圓心”,站在調查點中間位置,牽著一根繩子的一頭。單凱歌牽著繩子的另一頭,拉直繩子,順時針走動,畫圓。同時,幾名縣林草局的工作人員沿著“半徑移動軌跡”(繩子)一字排開,手握鐵鍬跟著繩子移動,見到腳下的鼠洞就用鐵鍬鏟泥土填上,然後數填了幾個洞。

不到10分鐘,圓畫完,圓內的鼠洞也填完。“填完鼠洞,過一天還要數一數有多少個洞被老鼠拱開,進而統計有效洞口數量。”説著,楊建組織大家在一天前填完洞口的區域再次擺開“半徑畫圓”隊形,開始“畫圓”,工作人員則人手一把一次性筷子,見到被拱開的洞口就在附近插一根筷子計數,盡可能確保數據準確。

“我們會按照0.08:1的比例,通過平均有效洞口數量測算總體老鼠數量。”楊建説。

色達毒害草調查隊正在開展調查(攝影:吳聃)

毒害草調查隊

在框框裏尋草,手機識圖按圖索草

蹲下來,用手機拍照,仔細觀察後,川農大博士生劉秋旭用鐵鍬小心翼翼將一株疑似毒害草連根帶土鏟起來,放進塑膠袋,然後繼續尋覓它的同類。

在鼠害調查的同時,由四川省農科院資環所許文志率領的色達縣毒害草調查隊,也在色達縣的草原開展調查。

“我們隊一共12人,來自我所科技人員和高校大學生,調查隊人員以博士、碩士為主,而且身體素質都很好,這就確保了調查的專業性和安全性。”許文志説,他們分成三條線對全縣130個點位進行調查,主要流程是採集和製作標本,對毒害草的數量、蓋度、分佈規律等進行調查分析。

只見大家戴著遮陽帽,穿著雨鞋,越野車尾箱還有氧氣瓶以及紅景天等藥品。因為調查路線較遠,通常一齣縣城就是三四個小時車程,所以大家都帶足乾糧和水,中午甚至晚上都在外就地解決。

打開手機APP,標記調查位置,記錄調查軌跡。三名調查隊員合力將一個1米×1米的方框定在草地上,然後在這個方框內察看識別毒害草,一旦發現疑似者即將其採集。

“這就是樣方調查。”許文志説,按照規定,每一塊樣地需要調查5個樣方,每種毒害草需要採集5株作標本,這樣才符合調查要求。

為何要調查毒害草?專家介紹,一般而言,毒害草的部分組織或漿液對人畜及周邊的植物都有毒害,既不利於當地放牧,又不利於毒害草周邊土壤及生態系統平衡發展。“毒害草的生命力一般比其他植物強,如果任其野蠻生長,則會造成較大生態破壞。”

比較常見的草原毒害草有甘肅馬先蒿、高原毛茛、狼毒草等,國家林草局官網今年5月發佈的《常見草原毒害草名錄》中就列出了100多種。如何識別毒害草?

劉秋旭説,一方面,他們對照《四川草地主要野生植物圖譜》識別。同時,利用專業的手機識圖軟體進行識別。“對於不能判定的,就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統統採集。”

不過,他們還面臨一個問題,就是許多調查點位較為偏僻,碰到手機沒信號就無法聯網,也就無法線上識圖。而更大的隱患還在於如果離開隊伍太遠,則容易造成失聯。“為此,我們要求一定要聽從指揮,在視野範圍內作業。”許文志説。

草原蟲害調查隊正在製作標本(攝影:吳聃)

蟲害調查隊

草地上吸蟲,針插浸泡製作標本

“嘟嘟嘟——”草原上,戴著帽子、口罩、手套的中國農業大學博士生郭騰達,手提吸蟲器,像操作吸塵器一般對著腳下那片草地來回吸蟲。作為色達草原蟲害調查隊的一名成員,他和隊員們7月上旬就來到了色達縣。

“我們採用的是五點取樣法。”郭騰達説,就是在調查點位選擇10個1米×1米的點,然後貼著草地“掃吸”。另一種捕蟲方式,就是用直徑0.5米的錐形網左右來回網捕,一個點上掃100次,就像用網捕蝴蝶一樣。“不能刻意改變掃的次數和方向,因為要算捕捉密度。”

在團隊成員的住處,記者看到許多四四方方木製或泡沫材質的盒子,裏面裝著各種大大小小的蟲子標本。“到7月底,我們已將所有調查點位的草原害蟲採集回來,在住處直接製作標本。”拿起一個放大鏡,調查隊成員、研一學生李通説,吸蟲器會吸一些泥土等雜質,用放大鏡和燈光更容易將其挑出來。

在放大鏡的幫助下,更多小蟲的處理也變得更輕鬆。桌子上的標本,有泡在瓶子裏的,也有用針紮在泡沫盒子裏的,為什麼?

“主要是根據昆蟲種類來確定。”博士生張源説,一般情況,例如鱗翅目、蜻蜓目的昆蟲,是不能浸泡的,因為一旦浸泡,這兩類昆蟲身上的鱗片都會被破壞,不利於後續鑒定。其他昆蟲既可以製作針插標本,也可以製作液浸標本;同時,根據採集的數量,同類昆蟲標本有5—10頭做針插標本就足夠了,其餘的浸泡在酒精中,帶回室內進一步整理。

針插標本有講究。在一個類似三級臺階的木製工具上,郭騰達邊演示邊介紹,最上層臺階放蟲,中層放標簽,下層的作用是擋住針以確保針插的深淺一致。

記者看到,盒子裏的標本整整齊齊,紮在盒子底部的泡沫上,有統一的資訊標簽。“我們會把這些標本帶回實驗室,便於我們進行後續的鑒定和統計分析工作。”郭騰達説。

“目前,外業調查已接近尾聲。”四川省林草局相關負責人説,通過普查,四川省將全面掌握和評價草原有害生物危害現狀,分析未來發展趨勢、提出防控對策建議,形成一整套用於業務工作、政府決策和科學研究的普查成果。更為重要的是,通過這次普查,鍛鍊了一支基層測報隊伍,有助於提升四川省草原生物災害監測預警能力和防控技術水準。

(原標題:大草原“體檢”?為生態保護提供重要數據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