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我在內蒙古草原調研時發現,由於我國畜牧業所需的優質牧草缺口較大,農牧民種植牧草的積極性很高,但究竟該種些什麼、怎麼種,缺乏科學指導和數據支援,常常出現種植失敗,造成經濟損失,也影響了草原的生態建設。還有一些地區,為了綠化生態,選擇了進口的草種,這些進口的植物,因為來自異國他鄉,種植後水土不服,既耗水又不易成活,後期維護成本高昂。
搞草原生態修復,種樹種草不是目的,目的是把生態系統變好。一塊草地要種什麼草、怎麼種,必須有章可循,有典可查。新時期下,要科學地保護和修復草原,就必須重視大數據的應用。在實踐中,要修復某一塊草地,必須掌握某一區域的年降水量、土壤特性、適種草種等一系列生態數據,生態建設才能有的放矢,精準施策。
我到內蒙古阿拉善盟調研時了解到,阿拉善是京津地區的風沙源,那裏年降雨量才30到50毫米,屬於典型的乾旱區,要搞好那裏的生態,一般的植物難以存活,必須選用最抗旱的植物。大自然的巧妙之處就在於,不管自然環境如何惡劣,總有適地適情的鄉土植物。我在阿拉善左旗發現的沙冬青,就屬於這樣的鄉土植物,這種草曾經和恐龍處於同時代,堪稱植物界的活化石,具有耐寒耐旱的超強生命力,氣候劇烈變遷,他們也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基於這樣的調研,我們的科研人員開始大規模繁育和推廣沙冬青這樣的植物,讓優良草種為生態建設服務。同時,我們也掌握了該地最適合生長的植物種類和環境資訊,以企業為依託,建成了草原大數據平臺,整合了內蒙古地域範圍內的土壤、水資源、氣候、植被和微生物等方面的基礎數據,這些數據與地理資訊進行有機結合,為草原生態修復提供精確導航。
有了大數據平臺,農牧民在電腦上鎖定地圖一點,平臺就會給出這一地理位置最適宜生長的植物有哪些、應採取什麼樣的配比,以此為依據,很多農牧民就直接選購草種種草了。通過大數據,農牧民能快速掌握適合本區域的牧草品種及種植技術,可以提高牧草産量,降低運營成本,並減少對草原生態的影響。
近年來,我們依託企業在內蒙古建立了9個種子基地和繁育基地,借此快速獲取這些數據。但這項工作僅僅依靠個別企業單打獨鬥是不夠的,中國廣袤的國土面積上,新疆、西藏、青海和雲南等地方,同樣也需要建立這樣的草原大數據平臺,來指導我們的生態修復,為此有兩方面建議。
廣泛收集各地草原的土壤、水資源、氣候、植被等方面的基礎數據,與地理資訊進行空間疊加分析,為生態修復提供大數據模型;對於在畜牧業生産、管理、産品流通等方面産生的資訊和數據,也要進行系統地採集;而且,這樣的數據採集和資訊普查,應該持續進行,因為土壤裏的植被情況是動態變化的,數據庫需要不斷更新和完善。
我國草牧科學領域的相關科研院所為保護草原生態的問題,做過多年探索,取得了眾多科研成果,可這些成果分屬於各自的科研單位,沒有向生産應用轉化,不能與市場有效銜接。應該對這些數據進行系統地挖掘和分析,對草原生態修復的方向和理念做準確的預測和研判,並充分吸納到這個大數據平臺裏,造福全國甚至全球。
可以這樣説,建設好草原大數據平臺,就是編修一本建設草原的工具書,讓我們的草原生態修復事半功倍。
(潘 躍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