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團幹辭職當“網師”成為“斜杠青年” 顧倩：帶萬名年輕媽媽邊學畫畫邊做公益

　　擁有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資格證，參與過上海世博會青年高峰論壇的籌備工作，曾在基層司法所從事青少年心理矯正工作，曾擔任共青團上海市浦東新區委員會宣傳和志願者工作部的負責人……有著長長一串履歷的85後女青年顧倩，現在更喜歡稱自己為“斜杠青年”。從共青團崗位離職後，她除了是上海一家國際醫院的公共事務負責人，還是1萬多名年輕媽媽的“畫畫老師”。

　　“團幹部的工作就是與青年人打交道，雖然我不是體制內的團幹部了，但這項能力依然在。”顧倩告訴中青報·中青網記者，相比按部就班地當公務員，自己出來探索一個未知的、喜歡的領域，更能讓人心動，“我們都是年輕人，為什麼不放開手腳試一下？”

　　七天無休的“傳統”團幹部

　　顧倩本科畢業于華東政法大學國際經濟法專業，研究生讀的是復旦大學法律系。讀書時，這個愛笑女生的第一志願是——當個律師維護正義。畢業那年，她以優秀選調生的身份被分配到上海市南匯區（現合併入“浦東新區”——記者注）康橋司法所工作，陰差陽錯地幹起了青少年心理矯正的差事。

　　2010年，正值上海世博會舉辦期間，她被團上海市委抽調到世博會青年高峰論壇的籌備小組中。這一年開始，她像幾乎所有團幹部一樣，埋頭工作，一週七天無休地搞起了各種類型的活動。

　　一年後，顧倩所在的南匯區與浦東新區合併，全區公務員考試，顧倩毫不猶豫地報考了共青團上海浦東新區委員會。“世博會期間，我能明顯感受到團幹部身上那股子幹勁兒，那些書記、處長、部長都沒啥架子，和他們相處很舒服、很愉快。”顧倩告訴記者，這種明顯的“年輕氣質”一下子改變了她對公務員這份職業的看法，“不是一杯茶一張報紙一個下午的感覺，而是每天都在忙。”

　　她至今記得，自己工作日晚上和週末把男朋友拉到團委活動現場當免費勞動力的情形。“一年要搞大大小小約300場活動，有的是團組織參與，有的是團組織主辦。”顧倩説，那會兒自己與團區委的小夥伴每週一到週五的主要工作就是開會、協調、做方案，到了週末，就開始落地每一場活動。那時團的工作被形象地稱為“活動團”，在林林總總的“活動”中，浦東共青團領全國之先地提出了“項目化運作”的概念。這也是當年最讓顧倩心動的改革舉措——從與各種青年社會組織一起合作搞活動，變成團組織搭平臺邀請青年社會組織一起玩。

　　浦東“淘公益”平臺，就是顧倩與小夥伴們一手策劃的好項目。它類似一個專門發佈公益活動的“淘寶”，青年社會組織可以在平臺上發佈活動資訊，青年團員可以通過平臺報名參加活動，並且累積志願服務積分，用積分可以兌換各種青年專屬福利。

　　轉型：能不能做更加“長效的”公益

　　顧倩告訴記者，“淘公益”平臺後來因為各種新型網際網路社交手段的興起等原因停擺了。這讓她一下子産生了專注做一件事不放手的新想法，“我想看看，為什麼企業的平臺可以做起來，共青團就不行？問題到底出在哪？”

　　2015年，她主動要求去外單位挂職，挂職的單位，不是上級團組織，也不是平級的其他政府機構或者基層團組織，而是一家青創網際網路企業——滬江網。當時，顧倩是上海全市第一個跑去民營青創企業挂職的公務員。

　　兩個月的挂職時間裏，她幾乎每天都陪著公司老闆在各個領域調研，關注最多的是網際網路教育行業。“我當時30歲，心想到底是要一路走體制內公務員隊伍熬級別，還是乾脆換一種生活方式。”那會兒，網際網路教育行業方興未艾，一些知名“網師”剛剛冒頭。

　　在這家網際網路企業，顧倩見到了家裏各種裝備齊全、從知名公辦學校辭職出來做“網師”的數學老師，見到了幹勁兒比團幹部還足的網際網路行業從業者，見到了擁有數十萬粉絲學員、年收入可以超過200萬元、擅長阿卡貝拉合唱的英語達人。

　　她第一次發現，維持一項活動或者項目長期運作，需要一支專業的社群運營團隊。顧倩也想做長效的、可以自轉起來的公益活動。

　　挂職結束後，她拿起畫筆，在朋友圈發起了堅持畫畫100天行動。100天裏，她每天上傳一幅畫，沒想到聚集了一大批熱愛繪畫的朋友。

　　後來，她又學著網校運營起公眾號、社群等，並設計水彩周邊産品。生完孩子第十天，她就帶領著一群零基礎的畫友一起舉辦了人生第一場畫展——“素人行動力”公益畫展。

　　畫畫也能幫助他人

　　顧倩與公益的緣分，從入職浦東新區團委宣傳和志願者工作部以來就沒有斷過。她從最初的活動組織者，變成長期項目策劃者、公益活動的參與者，現在又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畫畫老師”。她在網際網路教育平臺上開設的水彩網課，已經吸引了1萬多名年輕媽媽付費參與。即便離開共青團崗位，她和她的畫友們也沒有停止對雲南山區小學藝術課程的支援。

　　2018年，她帶著一批藝術家，在雲南西雙版納動臘縣龍林小學手繪100米學校圍墻，並帶去1萬多元畫材；2019年，她帶領付費學員舉辦1000天公益畫展，線上拍賣籌得2萬餘元善款，用於開展貧困地區藝術普及公益項目。

　　她的粉絲群體，以全職媽媽、職場青年女性為主，還有少量50歲左右的中年婦女。疫情期間，她的網課迎來了超過40%的增長量。“焦慮的人多，我建議她們每天畫畫，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焦慮。”顧倩告訴記者，她還能從不同的畫中“讀”出學員可能面臨的心理問題。

　　她的學員，有些人本身患有抑鬱症，有些人的孩子患有自閉症，還有些人工作忙碌日常都會有焦慮情緒。今年疫情期間，一名兩個孩子的寶媽，因為抑鬱症被公司辭退了，一度感到生活沒有希望。但在兩個月的線上學習、線下活動後，她漸漸找回了自我，她説，“在繪畫的世界裏，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光。”

　　顧倩的水彩網課，經歷了2017年-2018年的井噴式增長階段，但依然像她本人一樣，還在“文火慢燉”。“水彩畫兩幅就能看出效果，門檻低，很多人入行當網師，錢來得快、散得也快。”她説，不少在2017年、2018年期間掙快錢的“網師”都下崗了，因為“心態不正”。

　　近期，顧倩籌備已久的“堅持畫畫100天行動”再次啟動了，並計劃在100天后舉辦全國巡迴公益畫展。

　　她告訴記者，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自己都更願意堅持“畫畫結合公益”，“我想要把自己喜歡的事，做成一個花園，讓公益態度始終‘花開不敗’。” (記者 王燁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