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濕地銳減誰是禍害? 十年之內面積銳減兩成 |
公益中國 gy.china.com.cn 時間: 2015-06-26 責任編輯: 李艷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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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禍害 十年間記者走過很多濕地,而每一片濕地的消失總是有跡可循,幾乎宗宗是人為的破壞。 香巴拉線最有名的景點當屬群山環抱中的“香山水庫”——如今正式的名稱是“南馬場水庫”。水庫沒有溪水與河水作為水源,其水源就是華北天空的雨水。山谷濕地所依賴的水資源,就是上游各條山谷中流下的雨水和滲水。當初的香山水庫容量很小,總會有多餘的流水順山谷而下,在嶙峋怪石中傳來潺潺流水聲;南馬場水庫容量加大數倍,加上水庫之下又建了三個大型水池攔截水流,可以供給下游的水兩年前開始減少。香巴拉線的驢友們以前繞過水庫之後,一路上有溪水相伴,如今只有堅硬的水泥路面。 山谷濕地原先有兩個淺淺的梯級池塘,作為灌溉之用。多年前居住在此的兩戶村民搬遷,他們留下的殘垣斷壁與廢棄的池塘,成為池鷺、白鷺、綠頭鴨的主要棲息地。6月21日,這兩個池塘中,一個已經乾涸,一個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水量——這是十年中未曾發生過的。 這片濕地的消失已經不可逆轉。由於失去了重要的水源,連續的降雨也改變不了其枯幹的現狀,對水權的佔有是它消失的最根本原因。 當南馬場水庫成為週末遊人眾多的景點的時候,下游所有濕地景觀幾乎消失殆盡。村民説,當時為了爭奪水庫施工權,還發生了一些糾紛。村民陳望(化名)居住在水庫下游,他曾經有一口井,井水清冽甘甜,夏天可以直接飲用,如今已經臨近枯幹。村裏有一座古拱橋,橋下的涓涓細流既不可見,更無可聞。 濕地的失去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必然。2012年,上海南匯東灘濕地被開發,引起民眾焦慮,呼籲立法保護逐漸萎縮與消失的濕地;而此前數年,崇明濕地被破壞,在此越冬的3000隻小天鵝數量驟然降為17隻。2014年7月,海南三亞鳳凰路旁一處該市僅存不多的濕地成為建築垃圾填埋場。同年10月,一篇《眾多的園林管理、濕地及水務檢測機構,可能都有這種隱秘的所在》文章,披露濕地公園內悄悄興建的豪華別墅…… 如今濕地公園建設成為一種時尚,舉凡大中型城市,都有大大小小的濕地公園問世。封閉式濕地一直是各國各地區濕地保護的重要措施之一。北京的漢石橋濕地、翠湖濕地都有不對外開放而長期涵養的區域。據來自英國的郵件轉述:英國倫敦將城市附近荒廢的老工業區改造成為濕地公園,建成8年後才對外開放。 翻閱與濕地保護有關的《環境保護法》《水法》《水土保持法》《漁業法》等,都缺乏可供操作的濕地保護規則,濕地概念極其模糊;各地只有六七個省、市有相關條例出臺,這些原則性的條例似乎很難上升到環境執法的力度。相關數據顯示,我國濕地面積比10年前減少339.63萬公頃;十年之內,濕地面積銳減兩成。 北京永定河濕地公園建設始於王平鎮濕地,是由廢棄的礦洞長年排放的污水過濾之後的“中水”作為濕地水源,濕地底部用石子鋪設,之後覆蓋金屬網罩,形成對水資源的又一次凈化。此後濕地公園向南延展到三家店、蓮石湖、盧溝橋……不過人工濕地公園的缺陷在於硬化路面過多、樹木稀少、三兩種花卉的人工種植替代了植物的多樣性。 無名山谷的濕地多種植物以雜草、灌木、樹林形成了多層次的植物覆蓋,這是城市綠化三層級原則的來源。 生態倫理 山谷中的濕地有著眾多生靈的存在,水的滋養成為動植物的生命之源,其實人類也何嘗不是逐水而居?感受生命的律動,離不開水,而最好的觀照物就是濕地。濕地不僅是“地球之腎”,更與海洋、森林並稱全球“三大生態系統”,是多種珍稀野生動物的棲身之所。 但是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山谷中,人為的破壞無處不在。在山谷的高處,重修的雙泉寺曾經有三個月的時間,不停地播放佛教音樂傳遍整個地區,後來在村民的抗議下才終於匿聲。在半山腰穿行的驢友,時不時地播放腰間的MP3,樂聲之大讓鳥兒驚飛,讓人煩躁,靜謐的山谷中,時不時也會留下燒烤的痕跡,廢棄物一片狼藉…… 自從奧爾多·利奧波德提出“土地倫理”這個詞,七八十年過去,我們依然把自己視為“土地的主人”,而不是土地社區的一個公民。我們缺乏的是一種對大地應有的義務與責任—一種“生態良心”。他説:“保護荒野對我們意味著一種高品質的生活,那是超越了物質需求的國家福利。”1948年4月21日,鄰居的農場發生火災,他在奮不顧身奔赴火場救火的路上因心臟病突發去世。 利奧波德在其代表作《沙鄉年鑒》中寫道:“在人類開始消除荒野之前,它們一直像風聲和落日一樣自然存在。現在我們面臨著是否以消除自然的、野生的、自由的東西為代價,求得一個所謂的‘更高生活標準’。對於我們這些少數人來説,看雁陣的機會比看電視的機會更重要,而尋找一隻白頭翁的機會,就像我們説話的權利一樣不可剝奪。” 野生濕地與人工濕地公園不同,破壞了之後不可以再造。這片濕地提供的寧靜致遠,對生命的觀察與頓悟,可以消除我們的焦慮、盲動、輕薄與暴戾…… 記錄濕地最有名的當屬特麗·T·威廉斯,一位美國博物學家。她的長篇巨著《心靈的慰藉:一部非同尋常的地域與家族史》,以大鹽湖濕地的變遷與家族的歷史為並行的敘述線。當大鹽湖的水位漲至最高點,濕地被淹沒,鳥類失去棲身之地,熊河候鳥保護區辦公室被迫關閉,作者的母親也離開了這個世界——威廉斯家族在鹽湖城地區生活了六代,那裏處於美國核子試驗基地的下風口,女性多患有乳腺癌,其中7人死於該症,被稱為“單乳女性家族”…… 當濕地被戕害的時候,人類也一樣不能倖免。 來源:檢察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