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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孩子手拉手市場內失蹤 父母原地等待13年(圖)(4)

  • 發佈時間:2015-04-29 08:51:02  來源:中國青年報  作者:張瑩  責任編輯:張明江

  他感覺自己的人生不再有未來,現在的生活都是在和過去拉扯

  很難説,在悲傷和執念的作用下,這13年于他們而言,究竟是更漫長還是更短暫。

  弟弟失蹤那年,李麗婷只有9歲,如今她已22歲,在廣州念大學。她初二那年,北京成功舉辦了奧運會;她大二這年,廣東有了自貿區。這些讓周圍的人歡欣鼓舞的事情,也會讓她開心,但回頭看到自己的父母,想到失蹤的弟弟,她又會覺得揪心。

  她和其他孩子一天天成長起來,然後一個個離開樟木頭,回老家或去外地上學。他們經歷的這個時代,被人形容為“像一輛在賽道上全速發力的賽車,速度極快,無暇他顧”,他們父母的生活,似乎依舊停留在原地。

  李蘭花每天仍舊天濛濛亮就起床,借著昏黃的燈光去市場。等著屠宰廠送來頭天訂好的半扇豬,然後切肉、去毛,準備開門做生意。

  一天裏只有清早和傍晚時生意不錯,其他時間買肉的人寥寥無幾。為了把肉賣光,他們常常下午一點鐘才吃中飯,晚上則熬到9點多。沒有週末,沒有假期。

  即使在2003年“非典”那段人心惶惶、生意慘澹之極的日子裏,擔心孩子萬一突然回來,李少方一家也沒有離開市場。只是賣豬肉的同時,還兼營賣醋,“據説醋可以殺死空氣中的SARS病毒”。

  “樟木頭家裏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22歲的李麗婷説。她時常覺得,學校和家裏就像兩個世界。

  在學校裏,她學的是經濟領域的“朝陽行業”信用管理,緊跟市場經濟和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步伐;她組建社團,結識朋友,去參觀“小蠻腰”和琶洲廣交會,乘坐新開通的地鐵線路外出遊玩。去年,她還隨一項活動去了香港。外面的世界,似乎每一天都是新的。

  即便是“看上去沒什麼變化的”樟洋社區,這兩年也變得有些不一樣。舊天橋變成了立交橋,略顯閉塞的社區裏有了一家大型百貨商店,就連水庫邊原本荒蕪的一片地,也被地産商賦予了“香樟半島”這樣詩情畫意的名字,開發成高端住宅區。

  “回到樟木頭的家裏,時間好像變得停滯。”她一字一頓地説。“家裏還是老樣子,弟弟丟失的那種傷痛還在那裏,讓人一下子就回到過去。”

  2015年春節,李麗婷避開父母,躲在被子裏用手機看完了電影《親愛的》。窗外,喜慶的鞭炮聲此起彼伏,這個22歲的女孩兒卻對著螢幕,淚流滿面。

  影片裏一群父母集體尋找丟失孩子的情節,深深擊中了她,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家庭。

  “多希望能像電影裏黃渤一家那麼幸運。”她説,那一刻,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弟弟的思念,從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弱。

  隔著一道門,她的父親李少方和姑父徐玉常、姑父的哥哥徐玉堂相顧無言地喝著悶酒。每年這個時候,“團圓”對三個家庭而言,總顯得格外遙遠。

  自從丟了孩子, 他們便不願回老家過年,“別人問起來,總是無言以對。” 相同的遭遇讓原本有親戚關係的三個家庭走得更近,酒局結束時,三個男人抱頭痛哭。

  13年了,身邊的孩子都已長大,失蹤的三個孩子在父母心中,卻永遠是童真的模樣。“我時常夢見她,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喜歡跳舞,瘦瘦小小的。”徐文萍的媽媽陳萬水説。

  跟其他兩個母親交流後,她發現母親們的夢都相似。她們有時夢見孩子童年時的事情,有時則夢到在某個偏遠的山區裏,失散多年的孩子被找到了。

  醒來後,他們發現身邊只有當年剩下的尋人啟事。啟事裏面,走失的年限被圓珠筆一改再改,聯繫人的手機號碼卻一直不敢變,總是全天開機。

  孩子們失蹤時,還沒上學。父母給他們取的大名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在家裏,親友們都喚他們乳名。

  因為從小活潑好動,總是扭來扭去,李嘉華的乳名叫“阿扭”;徐文萍生得纖纖弱弱,個頭兒比同齡人都小,外婆給她取名叫“米姑”,那是客家方言裏的一種袖珍的植物;徐嘉德小時候哭起來常常喘不過氣,顯得有些嬌弱,父母希望他好養一些,便叫他“狗記”。

  小兒子阿扭的丟失,也讓李少方開始嚴格限制另外三個孩子的外出活動。他不讓李麗婷參加學校的春遊;每天放學時間剛過,他就開始坐立不安。大兒子李揚華曾經因為打電子遊戲回家遲了,李少方發動全家去找,還揍了他一頓。

  “大弟弟後來懂事了很多。”李麗婷回憶,“他逐漸意識到小弟弟的失蹤對整個家庭的影響,以後再也沒去過遊戲廳。”

  到上初中的年齡時,三姐弟陸續回到梅州五華的老家。身材高大的李蘭花則從小兒子失蹤後,變得體弱多病。這些年,她先後在咽喉、胸腔和腎臟動過手術,還得了高血壓。

  在老家和外地讀書時,懂事的李麗婷總是寄明信片或寫信給媽媽,把“在電話裏説不出口的話”寫進信裏,逗母親開心,鼓勵她振作。因為今年47歲的李蘭花,經常擔心自己活不到兒子回來的那天。

  儘管覺得家裏仿佛“一潭死水”,講起話來文文弱弱的李麗婷總是一放假就回到樟木頭。“越是這樣,才越需要和家人在一起,幫他們分擔。”

  在家的日子,她和妹妹李麗嫻會代替父母,到市場裏操刀賣豬肉。李揚華還在老家的中學準備高考,成績很好,在家時總努力逗奶奶和媽媽開心,是家裏的“開心果”。

  “小弟弟的失蹤讓我們更加珍惜彼此。”李麗婷説,這些年裏,三姐弟間從未吵過架。

  她更懷念四姐弟過去打打鬧鬧的日子,懷念“下雨天全家人擠在一個房間的感覺”。她的父親李少方也是如此。

  “做什麼都覺得沒意思。”李少方説,小兒子的丟失是“命裏的劫數”。他感覺自己的人生不再有未來,現在的生活都是在和過去拉扯。

  説話間,他忍不住又拿起兒子當年的照片端詳,四個孩子當中,阿扭長得最像他。

  如果兒子沒有失蹤,李少方想過改行做煙酒茶葉生意,或者經營一家茶餐廳。但家庭的變故將他困住了,不得不繼續賣豬肉。

  “他們對‘賣豬肉’一定有印象!”徐嘉德的母親李秀雲篤定地説,這幾個孩子都在豬肉檔間長大。她還記得徐嘉德坐在自己腿上,問過往的人要不要買豬肉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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