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價疫苗唯一生産商行賄醫生?北京協和醫院等多家知名三甲被點名
為何屢禁不止?
藥企賄賂醜聞再起。近日,中國經營網報道稱,北京市西城區和豐台區衛健委分別下發的《關於開展群眾投訴舉報內容清查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在業內廣泛流傳。
《通知》稱,北京市衛健委要求相關醫院等對群眾舉報內容開展清查工作。清查內容主要包括先聲藥業公司的有關産品、阿斯利康的霧化吸入激素“令舒”、默沙東公司的順爾寧等進入醫院及使用情況。
經濟觀察網報道稱,與《通知》同時獲取的清查工作材料顯示,有群眾舉報:先聲藥業通過賄賂醫生的方式增加處方量,回扣金額從25%到46%不等;阿斯利康、默沙東等公司以藥物臨床研究為名,為醫院、科室和醫生提供贊助,以增加藥物的使用。
以上材料顯示,北京衛健委還要求各區衛健委就上述群眾舉報資訊等清查醫院所有科室舉辦學習班、培訓班、講座、年會等情況;醫院開展的各種藥物臨床研究。
都需行賄?
上述清查工作材料中,先聲藥業7款産品的返點費用率被舉報人披露。這7個産品分別是必存、諾威、安信、艾得辛、捷佰立、恩度、捷佰舒,其返點費用率分別高達45%、30%、25%、45%、45%、25%和40%。舉報信還稱,先聲藥業通過開會的名義請醫生出去旅遊、吃喝玩樂。
根據先聲藥業官網資訊,必存屬於中樞神經類藥品,諾威、捷佰立、恩度、捷佰舒都是抗腫瘤藥品,安信抗感染,艾得辛是風濕免疫藥品。必存是先聲藥業的拳頭産品,據權威媒體報道,這款專利藥品每年給先聲藥業帶來銷售額達10多億元。
不過,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官網資訊顯示,以上藥品,除了艾得辛、恩度為先聲藥業獨家生産産品,其他藥品均有多個廠家正在生産和申報,面臨市場競爭壓力。從舉報材料中看出,也只有艾得辛、恩度這兩款産品先聲藥業給出了最低的25%的返點比例,其餘均為30%到45%之間。
除了先聲藥業,舉報信還點名了阿斯利康和默沙東兩家跨國制藥巨頭。公開資料顯示,默沙東位列《財富》世界500強排行榜第276位。默沙東更是今年5月開始全球火爆、出現缺貨的九價HPV宮頸癌疫苗的全球唯一生産商。
舉報信稱,阿斯利康的“令舒(Pulmicort)”和默沙東公司的“順爾寧(Singulair)”存在濫用問題。醫藥公司以做藥物臨床藥為名,為醫院、科室、醫生個人提供贊助等。贊助大戶阿斯利康的令舒、默沙東公司的順爾寧等,藥物本身有一些效果,但有的專科病房不管需不需要幾乎所有的兒童病人都被使用,劑量也越來越大。
舉報材料還直接點名北京21家醫院,其中包括北京協和醫院、北京301醫院、北京友誼醫院、北京大學第一醫院、中日友好醫院、北京大學第三醫院等多家知名三甲醫院。
某地方醫院院長周清(化名)向時間財經表示,以返點等方式賄賂醫生以增加處方量的行為的確可能發生,其所在醫院近年就發生過這樣的問題。目前全國醫院已經使用藥品集中招標採購平臺,藥廠無法直接從採購端控制採購量,從醫生的處方權入手可能更容易突破。不過,如上所説的“不管需不需要幾乎所有的兒童病人都被使用,劑量也越來越大”,濫用藥物的做法,出現的可能性不太大。一是醫院一般對這方面是有較為嚴格的管控,二是大部分醫生都不會願意冒這種風險。
2019年,阿斯利康和默沙東都實現了不錯的營收增長。默沙東2019年第二季度財報顯示,報告期內,中國市場表現強勁,銷售額同比增長41%至7.45億美元。而阿斯利康2019年上半年財報顯示,阿斯利康在中國上半年收入達24.08億美元,增速高達35%。
值得注意的是,上半年,阿斯利康令舒銷售收入為7.16億美元,增長13%。其中,新興市場銷售額增長20%至5.76億美元。在新興市場中,中國又佔據著絕大部分的份額。
中國經營網報道稱,這已是默沙東今年第二次進入地方監管部門的調查視線。今年3月25日,台州市紀委監委駐市衛生健康委員會紀檢監察組向默沙東公司下發《調查取證通知書》。該《調查取證通知書》表示,因案件調查需要,向其了解台州市1家公立醫院2名醫務人員2015年1月至2018年12月在該公司獲取勞務報酬的情況。
截至發稿,時間財經未獲得先聲藥業、阿斯利康及默沙東對該事件的採訪回應。
源起先聲藥業內鬥?
因為在舉報信中,舉報人公開了先聲藥業業務總監、大區經理、業務經理、業務代表的人員資訊及聯繫方式。部分業內人士表示,此次舉報可能緣于先聲藥業北京辦事處內訌。
先聲藥業曾是中國第一家登陸紐約證券交易所的生物和化學制藥公司。公開報道顯示,先聲藥業于2007年4月20日在紐交所上市,市值超過10億美元,並在當年成為亞洲化學生物藥企業在全球最大的一次IPO。不過,由於上市之後,遭遇股價偏低、融資難等種種問題,2013年的3月,先聲藥業突然宣佈收到以董事長任晉生為首的收購集團收購要約,隨後於當月完成退市。
官網資訊顯示,先聲藥業是中國領先的研發驅動型制藥企業,連續多年位居“中國制藥工業百強榜”前列和“中國最具創新力藥企”十強,擁有轉化醫學與創新藥物國家重點實驗室。
據人民網等多家媒體報道,私有化成功後,先聲藥業除了進行業務重組,投入一項名為“百家匯”的創新創業平臺。截至2018年12月,目前已經有超過100家的生命科學公司在百家匯落戶,其中天鏡生物、博源生物等較為優秀的初創公司在其中也取得一定的成績。
時間財經梳理髮現,目前先聲藥業官網主打的抗癌藥物“恩度”“中人氟安”,及類風濕性關節炎治療藥物“艾得辛”等,是先聲藥業以投資、LP等形式與“參與全球創新”的成果。
先聲藥業會和默沙東採用同樣的“銷售方法”,或它們之前的合作經歷有關。
公開資訊顯示,先聲藥業有限公司與默沙東(中國)投資有限公司曾在在2012年合資成立的先聲默沙東(上海)藥業有限公司。2015年2月,雙方發表聯合聲明,稱默沙東退出該公司。中國經營報報道稱,先聲默沙東成立三年來,先聲默沙東組合後的銷售額增長確實遠不如海正輝瑞,雙方後續的資源和産品線投入,也不如早前預期。
醫藥行業分析人士稱,從不同的合作模式中可以看出,默沙東看中的是先聲的基層銷售網路,借用先聲的分銷渠道、藥店資源及政府關係等,把高端的醫藥産品推廣普及中國基層市場,而先聲則看中的是默沙東的品牌效應。
藥企被舉報給醫生回扣已不是首次。2018年4月,諾華制藥被舉報“帶金”銷售,給使用諾華産品的醫生回報等違反醫藥代表行為準則的違規操作。2019年5月,網上流出的一份江蘇省衛計委醫政醫管處蓋章紅頭文件顯示,上市公司仙琚制藥被實名舉報“帶金”銷售,給江蘇省部分醫療機構醫生回扣。
近年來,國家加大嚴控醫藥反腐力度,相關政策不斷出臺。2018年8月,國家衛健委聯合工信部、公安部、財政部等九部門發佈《關於印發2018年糾正醫藥購銷領域和醫療服務中不正之風專項治理工作要點的通知》,要求重點打擊商業賄賂、虛開稅票、過票洗錢等違法違規行為。
周清表示,此類案件中被發現受賄行為的醫生,也會根據受賄金額及造成的影響的大小受到處罰,其所在醫院,此前被發現的一位存在受賄行為的醫生。因為受賄金額較少才被免於起訴,但也受到降職降薪等處罰。(北京時間財經 喬治)
(責任編輯:張倩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