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值暴跌千億,共用經濟巨頭泡沫破滅!創始人分走119億,日本前首富痛苦埋單
幾年後,當商學院教授們在寫他們的WeWork案例研究時,最大的實踐教訓之一可能是:WeWork應該從軟銀的孫正義那裏少拿點錢。
據CNBC報道,10月22日,軟銀計劃為即將現金流枯竭的WeWork提供40-50億美元投資,對應WeWork的整體估值為75億-80億美元(約560億元人民幣),相比年初的470億美元(約3290億元人民幣)估值只剩17%。軟銀將控股超過70%。
此外,為了讓WeWork創始人Adam Neumann(亞當·諾依曼)放棄對WeWork的控制,軟銀將向諾依曼支付約17億美元(約119億元人民幣)的補償,其中包括9.7億美元的股權,1.85億美元的諮詢費,以及5億美元的信貸。
長期以來,WeWork以共用辦公空間的商業模式為榮,將長租辦公空間改造再出租,賺取中間差價。這一商業模式並不複雜,但WeWork被加上“共用辦公鼻祖”“顛覆傳統寫字樓”等光環後,這一切就不同了。
WeWork神話
WeWork成立於2010年,主要為企業家、自由職業者、小型企業及大公司員工提供共用辦公的空間。9年來,WeWork迅速崛起,目前業務覆蓋32個國家和地區,會員共計27萬名,幾乎成為“共用辦公”的代名詞。
WeWork的兩位聯合創始人諾依曼和Miguel McKelvey(米格爾·邁克爾維)曾在紐約同一棟辦公大樓工作,並在那裏相識。在2008年,兩人聯合創辦了了綠桌公司(Green Desk)。綠桌公司提供可持續的聯合辦公空間,裏面有可回收的傢具和綠色辦公用品。儘管當時房地産市場不景氣,綠桌公司卻蓬勃發展。之後,兩位創始人意識到不是“可持續”這個概念吸引大家來到綠桌公司,而是共用辦公。
2010年,兩人賣掉了綠桌公司的股份,創辦了WeWork。在接下來的2年裏,WeWork新開了4家辦公空間,並引起了頂級風投公司Benchmark的注意。Benchmark是Twitter和Uber的早期投資者。
憑藉Benchmark的投資,到2014年,WeWork的辦公空間面積達到150萬平方英尺,會員數量達到10000人。隨著更多風險資金的涌入,WeWork辦公空間的數量激增。在2014年,WeWork走出美國,在倫敦開設了自己的第一家國際辦公空間。
2017年,WeWork第200個辦公空間正式開幕,也就是在這一年,諾依曼碰到了軟銀的孫正義。
孫正義與諾依曼在WeWork的總部進行了會面,並且明確表示自己只有12分鐘的參觀時間。在這短短的12分鐘之後,他邀請諾依曼上了自己的車,在車裏孫正義用自己的iPad草擬了對WeWork的投資計劃,他要想對WeWork進行44億美元的投資。孫正義告訴諾依曼,要將WeWork的規模發展到比他自己最早預想的大10倍。他還要求諾依曼意識到一點,在一場戰鬥中,當個瘋子比當個聰明人更有用,他認為WeWork當前還是不夠瘋狂。孫正義認為,WeWork有可能會價值“數千億美元”。
危機浮現
在手握千億美元願景基金的軟銀支援下,WeWork走上了瘋狂的擴張之路。
2018年12月,WeWork以We Company的名義秘密提交IPO申請。4個月之後,也即是2019年4月,諾依曼對此進行了公佈。
據第一財經,今年1月,軟銀直接向WeWork投資了20億美元。當時,WeWork風光無限,被市場認為是一家超級獨角獸,軟銀給其的估值高達470億美元。
但是隨著IPO文件的逐步公佈,投資者卻對這家超級獨角獸産生了質疑。
根據WeWork招股書顯示,2016年到2018年WeWork的營收分別為4.36億美元、8.86億美元、18.21億美元。不過,營收上的持續增長來源於門店不斷擴張帶來的虧損。從2016年到2018年,WeWork的凈虧損額從4.29億美元擴大至19.27億美元。
進入2019年以後,凈虧損的狀況仍未改變。2019年上半年,該公司營收約15億美元,高於2018年同期的7.6億美元;凈虧損達9億美元,高於2018年同期的7.2億美元,同比增長25%。無論增長還是虧損,WeWork都是全球最激進的公司之一。
WeWork在招股説明書中表示,“長期看,儘管我們不認為凈虧損佔我們收入的百分比會增加,但這一比例可能會在短期內增加,並將繼續絕對增長。”孫正義也曾表示WeWork將在10年之內“實現可觀的盈利”。
據21世紀經濟報道,這些説辭並無法緩解投資者的擔憂。Sanford C.Bernstein分析師克裏斯·萊恩預計,WeWork需要在未來4年內需要有72億美元現金,才能夠把現金流轉正。而如果在2022年之前出現經濟衰退,那麼它所需要的錢,將提升到98億美元。
但是WeWork過高的溢價與其業績形成的巨大反差讓投資者擔心,除此之外,許多觀察人士和投資者將其視為一家房地産公司,而非科技公司。儘管WeWork在上市申請文件中123次使用“科技”一詞,但它的基本商業模式與其最大競爭對手IWG沒有什麼不同。IWG通常被認為是一家房地産公司。
泡沫破滅
今年7月,WeWork股票收到兩份賣方報價,可供交易規模均為1500萬美元,出讓價格分別為61美元/股和54美元/股。若交易成立,WeWork對應的估值分別為261億美元和231億美元。這與其470億美元的估值相去甚遠,媒體紛紛用“估值腰斬”來形容。
9月8日,道瓊斯報道説,WeWork考慮將其IPO估值降至200億美元以下。
9月13日,路透社報道,WeWork的IPO估值已經跌至100億到120億美元之間。
WeWork估值變化
據國際金融報,英國報刊《Evening Standard》甚至將WeWork形容為華爾街急診病房中病情最重的患者。華爾街金融機構曾對市場進行調研,以了解有多少投資者願意為WeWork的股票買單,得出的答案令人失望:有意者寥寥。
10月1日,WeWork正式發佈聲明:將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正式撤回招股説明書,推遲公司IPO。這個曾經耀眼的超級獨角獸最終沒能如願地站上敲鐘舞臺。
本月初,彭博社報道稱,9月底宣佈推遲IPO數日後,WeWork就向員工發出了裁員警告,聲稱預計將本月底實施大規模裁員。雖然WeWork的高管並未明確説明具體裁員人數,但是知情人士在接受彭博新聞社採訪時透露,此次裁員人數在2000人左右,約佔WeWork員工總數的16%。受影響的員工包括産品經理、工程師以及數據科學家。
軟銀才是始作俑者?
WeWork泡沫的破滅,與軟銀的投資脫不了干系。
WeWork在2018年時的200億美元估值,實際上也是軟銀設定的。在2017年成立了規模達千億美元的軟銀願景基金之後,軟銀在隨後一年對WeWork投入了44億美元。
當WeWork在2018年11月和2019年1月分別接受軟銀30億美元和20億美元投資時,WeWork的估值從200億美元飆升至470億美元。換句話説,是軟銀的投資讓WeWork的估值提升了270億美元。
此前據券商CLSA與研究機構Bernstein預估,過去兩年軟銀及其千億級投資基金願景基金通過向WeWork母公司We Company多次注資,已獲得後者接近30%的股權,投資規模近110億美元。
隨著WeWork的問題不斷被曝出,孫正義的投資不僅沒有收到什麼回報,反而面臨著“打水漂”的風險。
WeWork中止IPO,正是其背後以軟銀為代表的投資方的決定。自從踏上IPO之路,WeWork的估值一降再降,從最高的470億美元直線下調至100億到150億美元,跌了近三分之二。這個估值,一旦上市無疑會令絕大數投資方虧得血本無歸。
當然,面對這樣的情況,軟銀更焦慮。據報道,當地時間10月22日,軟銀集團已獲得WeWork董事會的批准,將接管這家陷入困境的創業公司。按照此前披露的方案,軟銀計劃向WeWork共投資40億至5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350億元)用於新融資和現有股票。此次交易對WeWork的預融資估值為75億至80億美元,比起今年1月的470億美元,只剩了個零頭。
軟銀新一輪投資額將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軟銀計劃以30億美元的價格從現有的股東手上收購WeWork的股份。第二部分,軟銀計劃以認股權證的形式,加速向WeWork注資15億美元。第三部分,軟銀聯合瑞穗集團為WeWork提供約50億美元銀團貸款。軟銀希望大量的現金注入後,WeWork可以實現正向自由現金流,並實現盈利。
此外,為了讓諾依曼放棄對WeWork的控制,軟銀將向諾依曼支付約17億美元(約119億元人民幣)的補償,其中包括9.7億美元的股權,1.85億美元的諮詢費,以及5億美元的信貸。
一旦融資順利完成,軟銀對WeWork的控制權將超過70%。軟銀首席運營官Marcelo Claure將接替諾依曼擔任董事長。
這意味著,軟銀將在WeWork身上燒更多錢。
現在,WeWork的“上市”風波終於可以告一段落。WeWork未來的發展以及市場估值就要依靠軟銀來指引。畢竟,軟銀已經在WeWork身上耗費了100多億美元,遠遠高於WeWork眼下的估值。
眾所週知,軟銀曾經投資阿里巴巴2000萬美元,獲得了超過1000億美元的回報。迄今為止,軟銀也是阿里巴巴集團的第一大股東,孫正義也被稱為“馬雲背後的男人”。此外軟銀也是Uber、滴滴、Grab、ARM、OYO、餓了麼等企業的投資者,這些企業組成了當今網際網路世界的金字塔。為此,孫正義稱自己為“獨角獸獵人”,他自己也曾以700億美元財富超過比爾·蓋茨,做了3天世界首富。
如今WeWork可能成為孫正義最失敗的一筆生意。
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首席美國股票策略師邁克·威爾遜(Mike Wilsons)在給投資者的報告中指出:“WeWork IPO的失敗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終結——即‘哪怕公司不盈利也可以獲得巨大市場估值’的時代宣告終結。”
(責任編輯:趙金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