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電子商務交易技術工程實驗室主任(清華大學教授)柴躍廷

　　中國網財經5月13日訊 第27屆中國醫藥産業發展高峰論壇今日在上海召開。國家電子商務交易技術工程實驗室主任(清華大學教授)柴躍廷表示，今年可能是醫藥電商發展的重要轉捩點，處方藥的網售、價格的放開，或在今年年底以前就開始見效。

　　以下為文字實錄：

　　非常高興能有機會跟大家分享醫藥行業電子商務發展的有關事情，現在電子商務很火，網際網路也很火，我可以用三句話概括，叫政府高度重視、企業熱情高漲、市場需求旺盛。這大致上在電子商務領域裏面的現實，為什麼説政府高度重視呢？在國務院層面，就是國家層面，大家不知道注意到沒有，在5月7號發佈了一個文件叫《大力發展電子商務培育經濟發展新動力》，國發24號文件，我有幸參與了這個文件的起草，其實這個文件是另外一個文件的升級版，就是2005年1月8日發佈的我們國家的第一個關於電子商務的文件，12號文件，時隔十年，中國的電子商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出現了一些重大的深層次的矛盾和問題，所以有了今天的升級版，這個升級版的核心就是要解決目前阻礙電子商務發展的深層次的問題，其中就包括醫藥電子商務，我特別有一段寫到醫藥電子商務，就是要加快制定網際網路藥品經營監督管理辦法，規範網上的藥品、醫療、保健品、化粧品的經營行為，這是已經列上日程的。所以我跟大家今天分享一下相關的事情。

　　今天分享三個問題，第一個跟大家交流一下關於我們國家電子商務發展的現狀和趨勢。第二個問題，醫藥領域電子商務的主導方向應該是什麼。第三個問題，如果大力發展醫藥電子商務，它的規範和監管應該怎麼做。大致上是這三個問題。

　　電子商務發展的現狀和趨勢

　　中國電子商務起步是在1998年，經過將近15年的發展，中國的電子商務從零開始，截止到去年全社會網上的交易規模大約是13萬億，網路零售大致是2.8萬億，每年的增長速度平均在50%左右，每個領域不等，很慚愧，醫藥領域增長速度最慢，其他的領域有的是300%，有的是30%，這是大致的規模。中國電子商務和全球電子商務相比的話，它有足夠的比較優勢，幾個具體的事件可以説清楚，第一，我們在2012年就是跨境小額電商的第一大國，我們中國的老百姓通過網上買外國人的東西，外國的老百姓通過網路買中國人的東西，這種交易活動，中國的規模是最大的，在2012年就已經是了，已經3年了。在2013年，中國就是全球最大的網購國家，美國第二，日本第三。從這些案例和規模以及速度可以看出來，中國在全球電子商務發展的過程當中，有可能引領世界，我們除了規模以外，我們今天上市的，像阿裏、騰訊、京東等等一系列的企業，在國際上是有一定的競爭優勢的。這個在其他的領域裏面是沒有的，這就是我們的現狀，所以一句話，中國的電子商務在全球範圍裏面有可能引領發展方向，這是基本的結論。

　　基於這樣一種現狀，我們再往後看若干年，它的發展趨勢應該是什麼呢？我大致上有三個觀點，這三個觀點如果你留意的話在網上都有，我今天再跟大家交流一下，我的第一個觀點就是2015年，是中國電子商務發展的第一個轉捩點。電子商務發展很快，但是從今年開始可能更快，所以由快速增長向高速增長轉變，原因是什麼？2015年左右是一個特殊的年份，什麼特殊呢？就是2015年左右我們的90後大致上是25歲左右，即使是研究生也畢業了，將成為這個社會的消費主體和生産力主體。大家想想，90後小學是什麼年代？小學正好是網際網路開始的年代，90後和80後、70後、60後、50後相比並不是隔代人，是兩個人類，我們叫他新興網路人類，因為從小就三個W，網際網路、網際網路價值、網際網路精神是融到他們骨髓裏面的。在網上折騰所有的事情都是主動的，我是被迫的，因為我不在網上折騰，我就被淘汰。所以今年是電商發展的第一個轉捩點。

　　再往後看幾年，按照目前電商的發展速度和規模，簡單算一下，恰好算到2020年左右，什麼年代？是一個全社會通過網上流通的商品和網下流通的商品大致上持平的年代，所以我們把2020年左右定位為新舊産業的更替年，也就是説網路的流通方式將會加速取代傳統的流通方式，因為大家持平了，哪個跑的更快呢？肯定是網上跑的更快。所以2020年左右將是第二個重要的轉捩點。

　　然後我們把眼光再往後看一下，今天的網際網路正在改變我們的世界，正在改變我們的生活，正在改變我們的經濟，其實一句話，網際網路確確實實是一場革命，這場革命最終的結果是什麼？有可能使我們的社會重新回到資訊高速公路環境下的原始社會形態，這不是倒退，這是更高級別的回歸，為什麼？因為我也沒在原始社會生活過，書本上看到的，因為今天將要出現的四大特徵符合原始社會的特徵。

　　第一個特徵，産品與服務高度個性化。原始社會肯定是個性化的，沒有工業生産，沒有規模化，沒有標準化，今天我們可以在網上定制服裝，定制家電，定制汽車，我告訴大家，定制的東西會越來越多，個性化的成分會越來越明顯。

　　第二個特徵，我們的企業和政府將高度小型化，有好多人不相信，説我們的奮鬥目標就是要搞一個大的企業集團，把企業做大了，你為什麼是小型化呢？大家注意，我説的小型化是物理規模的小型化，並不代表經營規模的小型化。國外的經濟學家科斯(音)有一個著名的定理，他説決定一個企業的邊界或者一個企業的規模是取決於市場的交易成本和企業內部的管理成本的一個結合點，隨著網際網路的發展，這種市場的交易成本在急劇下降，內部的管理成本只有急劇下降，這個邊界才能成立。大家想想企業內部的管理成本，最小的公司是什麼樣的公司呢？一個人的公司。所以説小型化的趨勢會越來越明顯。今天在電商領域裏面已經涌現了這樣的公司，公司就三個人，通過協作關係，可能有十幾萬人，也就是由過去的雇傭關係變成了現在的協作關係，這就是一種途徑。

　　第三個特徵，生産生活高度分散化。有好多人也不同意我的觀點，怎麼分散化呢？幾乎所有人都希望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是因為今天的網際網路還不夠那麼發達，我説的是發展趨勢，我們今天的4G還是極少的，總有一天是100G，你可以在地球上任何一點通過網路做任何事情，到時候我就不會在清華大學待著了，我一定回到我們老家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同樣的工作，為什麼待在北京呢？喝著有毒的水，呼吸有毒的空氣，住著有放射性的房子，吃著有毒的食品，如果你繼續待在北京，那就是傻瓜。所以分散化的趨勢是技術進步的結果，不是行政命令的結果。

　　第四個特徵，生産工具高度公共化。這一點好多人也不太同意，但是今天已經出現，今天的天貓、京東、淘寶，你在網上做生意，其實阿裏、京東給你提供什麼？提供的是網路做生意的一種工具，這種工具叫什麼？叫網店，這種網店和實體商店最大的區別就是邊際成本幾乎等於零，而且是在一個大的平臺上，公共化是這樣的一個意思。

　　所以整個網際網路和電子商務的發展將會引發經濟社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我覺得這樣一種趨勢也符合馬克思主義哲學，這是我跟大家分享的第一個問題，關於電商的發展現狀和趨勢。

　　醫藥電子商務的發展方向

　　説起來很慚愧，所有的電商領域發展的都是風風火火，除了醫藥領域，為什麼？因為我們的政府太關心我們的健康了，就害怕我們吃了有毒的藥，吃了假藥，制定了證明你媽是你媽的一堆邏輯。所以醫藥的發展歸根結底還是改革的問題，所以説今天我們已經看到了藥品的價格逐漸放開，這是好的現象，處方要上網，也在討論過程當中，我個人的觀點非常樂觀，這種大勢誰也阻擋不了。過去我們政府太樂於自己有本事，其實最大的智慧是老百姓，只有把老百姓和企業發動起來，才能把這個市場搞好。同時，我們感覺到目前加速發展醫藥電商的基礎條件和物質條件都已經具備了，所以該是發展的時候了。我感覺到今年非常有可能是醫藥電商發展的重要轉捩點，因為處方藥的上網，價格的放開，在今年年底以前就開始見效。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説醫藥電子商務和其他電子商務相比，它確實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醫藥電子商務的用戶比較簡單，就是兩類，一類是醫療機構，一類是個人消費者。因此，醫藥電子商務發展的主渠道應該是兩個，一個是連接生産企業和醫療機構的各類交易平臺，一類是連接生産企業和消費者的各類網站。我們看看第一個渠道，面臨什麼問題？今天的連接生産企業和醫療機構的網路通道表現為各種交易網站，各種集採中心，各種交易平臺，剛才張教授説了，就應該把集採中心統統去掉，但是我認為這是一個表面現象，最根本的是下面這幾個切實的原因：

　　第一，市場開放不夠，所以我們現在搞了一堆集採平臺，批了一堆交易平臺，我們的用戶就是醫療機構，政府管的很多，所以説沒有形成統一的市場，競爭不充分就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這個不用解釋。

　　第二，流通環節縮減不徹底，我們今天的集採中心、交易平臺上面的供方還有大量的流通企業，就經營企業，叫我説就是“二道販子”，如果我們允許只有生産企業和醫療機構直接對接，那不就環節少了嗎？為什麼做不到呢？其實挺容易的，一放開就做到了，不放開就做不到。可能今天好多流通企業不愛聽，説這不是要我的命嗎？但是對不起，這就是發展大勢，你擋也擋不了，我們傳統的醫藥流通企業只有加快轉型才有可能，轉型的道路五條隨便選，第一條就是有本事自建平臺，像蘇寧張建東一樣，第二條加入其他的平臺，第三條別賣藥了，搞物流配送，因為你有優質物流配送資源。第四條，如果你規模小的話，搞醫療平臺的線下體驗店。最後一條，死掉。但是我感覺，甭管你走哪條路，2/3將會死掉，1/3將能轉型成功，因為這是一個客觀的經濟規律。

　　第三，交易模式單一，政策規定太多。現在的招標採購一大堆的規定。

　　第四，電子化的手段沒有充分利用，還是一堆紙質文件，一會兒審核，一會兒提交，一會兒蓋章，一大堆的過程沒有真正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所以發展的方向是：

　　第一，市場化，打破區域壟斷。我覺得價格的逐步放開有可能推動。

　　第二，直接化，就是生産企業和醫療機構直接對接。

　　第三，多樣化，各種各樣靜態、動態的價格交易完全符合藥品交易。

　　第四，網路化，最大限度應用網路手段，包括電子合同、電子發票。

　　價格逐步放開最大的一個擔心就是價格要變動，同時要讓各個地方去上報價格的交易資訊，我覺得考慮這個問題太複雜了，簡單的手段就是用電子發票足夠了，凡是上報的就有可能是假的，多一個環節假的就多一個可能性。所以好多時候是一種思路的問題，絕對不是操作的問題，這是第一個通道。

　　面向消費者的網店，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處方藥不開放，原因是什麼呢？

　　因為我們處方藥開放涉及到處方的審核、涉及到醫保報銷，一大堆複雜的問題，我們還得好好研究研究研究，其實條件早已具備。所以這個事情只要我們藥監部門能夠列出清單，向網路市場開放處方藥，規範電子處方的流程，規範處方的審核流程，連接醫保報銷就OK了。如果樂觀估計，今年年底以前，我感覺到發改委和藥監部門會大力開展試點，因為這個事情已經醞釀三年多了，開放處方藥和網上賣一般的商品相比就多了一個處方，這種處方的流程很簡單，沒什麼複雜的東西。這是我要分享的第二個問題關於醫藥電子商務發展的方向。

　　如果這些價格放開了，處方藥上網了，那麼會引起一堆規範和監管問題，怎麼辦呢？

　　其實六年以前，我們就和國家藥監局在合作研究這個解決方案，針對什麼問題呢？因為在網路我上，首先從市場主體角度，我們知道一個合法的藥品生産流通企業在不同的網站上面，對它的資訊披露不一樣，所以一般的老百姓搞不清楚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哪個好的哪個是壞的，為一堆非法違規的市場主體進入市場提供了空間，這就是市場主體問題。第二個是市場客體，網上的藥品和醫療器械之類的，跟剛才的問題完全一樣，同樣的商品、同樣的醫療器械因為在不同的網站上，採集的渠道不一樣，所以真假好壞分不清楚，引發了一堆假冒偽劣的問題。第三個是交易方面，各類交易網站自行制定的交易合同、交易訂單規定的很多條款不免有一些霸王條款，所以對交易的公平性會有影響，而且不斷的出現違禁藥品的網路交易。

　　藥監部門，今天的網際網路和電子商務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但是我們看看藥監部門怎麼監管呢？

　　跟過去基本上一樣，兩個途徑，一個是被動的靠舉報，第二個主動的專項行動，能解決問題嗎？大家都知道，效果大家也知道，那麼為什麼不用網際網路的手段解決問題呢？因為前面都不是網際網路，所以後面接不上，它不讓你上網。

　　網際網路藥品的基本問題我們提出來相關的解決方案：

　　我們怎麼樣去規範合法的市場主體，清除非法的市場主體？這是一個目標，其實思路很簡單，首先要定一個規矩和標準，要規範各類市場主體在網上的資訊披露的基本內容，消除各個網站上不一樣的現象。舉個例子，今後任何一個藥品的生産企業、經營企業，包括電子商務企業，其實它的工商資訊、生産經營資質資訊、網站資訊都是這樣的，你在任何一個網站上面肯定這家企業都是這樣的，這不就可信度高了嗎？然後我採取自動搜索的手段，凡是不符合這些規矩的把它清掉，網上的資訊就相對規範了，你怎麼獲取這個規範資訊呢？靠第二個手段，網上註冊，凡是進行網上生産經營活動的，要在一個公共資訊平臺上註冊你的基礎資訊，採集所有合法市場的規範化，讓全網共用。今天從事藥品電商的企業都知道，因為我們國家藥監局規定，你要從事藥品的網上交易，你必須經得生産經營企業的許可，複製了一大堆它的生産經營執照，蓋上紅章，保存在那兒，隔一段時間藥監局去查一次，何必呢？今天都電子化到這種程度了，這是規範市場主體。規範網上藥品，其實方案、手段是一樣的，首先也立一個規矩，我們凡是藥品、醫療器械、保健品都有規範，我們徵求了好多生産企業、經營企業和消費者的意見，這種規範的資訊披露是比較完整的，這個已經列入國家標準，有了這個規範以後，我們第二個手段就是網上註冊，要把你的藥品上網進行交易，你一定要在公共平臺註冊基礎資訊，群網共用，你不註冊就揭穿你，用不著這麼多的監管。對於交易是同樣的道理，我們要制定幾個最主要類型的電子訂單、電子合同的基礎規範，根據《合同法》，然後推廣應用這種符合規範的訂單系統，最大限度消除非法交易，也很簡單。

　　所以最後的解決方案形成的結果就是網際網路藥品規範管理與監測公共服務平臺，這個平臺連接政府部門和我們的企業以及消費者。這個平臺在三年以前在廣東和浙江做過試點，但是為什麼今天還沒有推開呢？原因就是我們政府部門人員變動太頻繁，對老百姓思考的問題太多，就這兩個原因。有了這樣一套解決方案，對各種市場主體會帶來什麼好處呢？假如説生産企業，我們的生産企業已經藥品資訊通過這樣一個平臺可以傳播到所有的網站，無形當中起到一個廣告宣傳的作用，同時可以避免多次重復的為相關的企業提供紙質的複印件加蓋公章，是不是這樣的？對於我們的經營企業也是一樣，我們經營企業通過這樣一個網站全網宣傳企業，同時也避免為多個企業提供紙質的資質資訊。受益最大的是我們今天已經拿到A證、B證和C證的純粹做藥品電商的企業，它省去了採集管理、維護企業和藥品基礎資訊的成本，因為可以共用。我做過調查，這些電商企業採集、管理、維護藥品基礎資訊的成本大約佔到經營成本的10%-30%，還要有足夠的物理空間存檔。對於我們的老百姓，你在任何網站上，通過手機、平板、電腦，可以説你買哪種藥、哪個醫療器械，哪個化粧品，背後的資訊都是一個，你就比較放心了。其實對藥監部門也是方便的，它可以隨時通過這個平臺去統計分析各類網上的企業、網上的藥品、網上的醫療器械的交易狀況，用不著報送了。但是好事多磨，我相信這件事情一定會發動起來，所以我借這個機會，現在靠藥監局去推動這件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推動起來，但是通過協會團結這個領域的生産企業、經營企業和電商企業，我覺得是有可能很快推動起來，依靠大家的力量維護網路市場，這件事情是有可能的。如果這件事情能夠做起來的話，通過政府和市場相互配合的方式，我們醫藥電子商務可能就會發展的更快。我就分享這三個問題，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