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士南,這裡有露水田園、黃沙白浪

2019-08-14 15:49:05 | 來源:中國新聞週刊 | 作者:張璐詩 | 責任編輯:蔡彬

清晨,睡蓮小池塘映襯下的“露水田園”大宅。

來到威爾士南部鄉間老宅“格裏菲斯”時已是初夏,而大壁爐裏依然火焰熊熊。一百多年前所建的這房子以威爾士本土文字“Gliffaes”命名,我並不知道如何準確發音,姑且譯作格裏菲斯吧,只知是“露水田園”之意。這幢小樓,枕于威爾士東南部烏斯克河與邁亞山之間,霧氣濕重,露珠遍佈,於是得此名。

大宅背面的酒吧露臺,聽得見烏斯克河的流水潺潺。

開在老宅裏的格裏菲斯酒吧所在的玻璃屋一側外墻攀滿了別名“加州之光”的法蘭絨,明亮的金黃花朵引來蜜蜂不斷駐足。正在喝一杯金酒,格裏菲斯的男主人詹姆斯來打招呼。問起才知,這是他妻子蘇茜娘家布拉布納斯家族自二戰以來至今的物業。夫婦倆從八年前成為格裏菲斯在這個家族手上的第三代主人,兩人的私宅就在格裏菲斯正對面。

飯後出來散步。雨時下時停,催生出草地上一簇簇小蘑菇。從格裏菲斯老宅裏借來一雙威靈頓長靴穿上,帶上植物地圖,邊走邊辨認。

四週是島國所不常見的植物:日本楓、青檸樹、梓樹,以及最早發現于中國的參天紅杉樹、天目紫莖與銀杏樹。 光是在千禧年那一年,這裡就種下了2000棵樹,樹木多達40種門類。一座四方小池塘邊,一堆小鴨子互相擠蹭著準備入眠,池塘裏睡蓮朵朵。旁邊烏斯克河潺潺的流水聲伴隨著陣陣鳥鳴。深覺在這樣的鄉間生活,任誰的感官系統都會變得發達起來。

“Gliffaes”這名字早在12世紀時出現在諾曼與威爾士混血歷史學家吉拉多斯·堪布倫西斯筆下。匆匆五個世紀裏,關於格裏菲斯的記載不多,只知道莊園主與農夫佃客換了一批又一批。直到19世紀初,鑄鐵廠韋斯特先生退休後選擇在這裡住了下來,並開始一棵一棵種下了威爾士難得一見的樹木。而今天我們眼前這幢格裏菲斯大宅,到了19世紀末才由韋斯特先生之子勒夫·韋斯特主持修建。這位小韋斯特先生很喜歡去義大利旅行,格裏菲斯大宅每一處拐角的線條都透著意大利風格,也就不難解釋了。

早飯後,驅車往西南邊開去。若不是在格裏菲斯門口的老地圖上讀到“5000年前這片地區已有人居”這句話,我也想不起威爾士文明比英格蘭古老得多這個冷知識。

格裏菲斯所在的小鎮叫克裏克豪威爾,就在佈雷肯·比肯斯國家公園的東部邊上。驅車一入鄉間,綠意滾滾而來。

駛過冷峻的黑山,穿過光亮如明鏡的斯旺西海灘,就到達以崖灣聞名的高爾半島。

日落黃昏時分去看三崖灣。海水已退潮到遠方,看著天快黑了,而下海灘的山路陡峭狂野,只好作罷。但即使是遠眺,三座峭壁聳立的石灰石懸崖仍然壯觀。陣陣狂風吹起,旁邊山坡上的羊群悠閒地吃草,農場主人家的燈光已亮起。明明是一幅寂寥的圖景,卻也透著寧靜的甜美。

翌日起了個早,驅車去經常被列入“歐洲最佳海灘”前列的羅西利灣。自覺在歐亞都見過不少海灘,羅西利的壯麗崖灣與三英里黃沙白浪映入眼簾時,還是會血脈僨張。海灘潮差極大,漲退潮能相差十米。上午退潮後,沙灘上現出了幾支蓋滿了綠蘚的椽木,高低不一的嶙峋模樣,極易被想像成一條擱淺的史前巨龍。

羅西利灣海灘上的挪威船殘骸。

這其實是挪威船隻Helvetia的殘骸。1887年,這艘船滿載木材從加拿大出發,駛往斯旺西海港。出境灣還剩5英里時,突遇暴風雨,船被困在羅西利灣沃姆斯角附近,船長決定拋錨,船員被海岸救生員救了下來。第二天,大半艘船已沉到沙裏,從此定格歷史,成為了遊客打卡的景點。在離船骸四五米的地方,我們還看到一隻擱淺了的大水母。

返回的路上,車經過一片蕭瑟的山谷。想起亞瑟王的傳説中,在凱芬·布林平原附近有一塊25噸的壓頂石,名為“亞瑟之石”,於是下車去找。走了幾分鐘,遠遠看見天際線下一塊孤零零的大石頭。

凱芬·布林平原上的“亞瑟之石”,石頭下是史前墓冢。

平原上莫名飛來一塊巨石,確實是蹊蹺。據傳説記載,亞瑟某天在威爾士南部鄉間走路,覺得鞋子裏有塊小石子,就脫下鞋把石子倒出來後一扔。石頭一路不停地向東滾,邊滾邊長個兒,一直滾到了這片草地上才停了下來。雖然聽起來很段子,偏偏信者眾多,其中還包括了英國國王亨利七世,他的軍隊于1485年赴波斯沃戰場的途中,特地多繞了128公里來瞻仰這塊“亞瑟之石”。

其實,這塊石頭是西元前2500年的史前人類墓冢。19世紀上半葉,考古學家已證實了高爾半島早在舊石器時代已有人居。英國發佈《1882年古跡保護法》之後,這處墓冢第一批被納入受保護的古跡之列。

雨後泥濘的草原上,天際陰翳。環顧四野,看不到關於景點的任何標示,就像歷史何去何從,沒有指引。蒼茫天地間,只有幾匹馬在遊蕩,一兩個人在踽踽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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