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若是想從路,人這兩點下切,估計沒有比這句魯迅先生的名言更加合適的了,但放在這裡不是在談階級革命,不是理想與希望,是人與路,人性與路,文化與路。
在劇中編導稱那群在路上的人為“者”。孤寂的和者,熱血的護者,逍遙的遊者,無畏的使者,精明的市者,飄渺的引者,還有那追尋佛法的行者。編導沒有刻意的去描述他們的聯繫,淡化了劇情淡化了矛盾,淡化了許多舞劇本該強調的點,為什麼?為什麼編導會這麼做?
1.者不是人。因為這些者們並不是一個具象的獨立的個人而是代表一群人,一群在歷史長河上中下游都可曾出現的人,者們是歷史大人物的縮影,他們本沒有時間上橫向交集,為何要把沒有交集的人串成一個故事,又不是無厘頭的商業電影,生拉硬抓會使整個劇的藝術性坍塌。
2.都在路上。如果説第一點是時間上的分離那第二點就是空間上的聚集,路是媒介,路是線索,者們本來就走的是一條路,不用再去強化者們之間的聯繫,更何況編導想説的在路,在路上的文化。淡化情節,使我們的思路不會被帶跑。比較故事好講,文化就沒那麼容易説清楚了。
3.創新?不!是尋根。中國舞劇從《魚美人》開始一直在講故事,從古講到今,從內講到外。很少有像這個劇一樣去用意境闡述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但我們民族本身就是用意境去描繪事物的民族啊,西方從《荷馬史詩》到《理想國》,從《哈姆雷特》到《巴黎聖母院》,他們一貫的文學巨作都是具象敘事,從大衛的《馬拉之死》到梵谷的《向日葵》一直到莫奈的印象畫派的出現,西方油畫也都以寫實為主。而我們,中華傳統文化向來都是描繪意境的啊,昨天我們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無可奈何,今天我們有也“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的覺悟。我們向來是用意象來説話的啊,你能告訴我《春江花月夜》講的什麼故事嗎?一個好的意境是可以抵過千言萬語的。《絲綢之路》就是在往意象上追尋的一個作品,雖有欠缺但方向是對的,你説這是創新還是尋根。
以上三點解決了為什麼淡化情節這樣的宏觀問題,下面再細看微觀。
1.引者,在我看來或許是一個精神的外化是客觀唯心主義裏的絕對精神,為什麼説引者不是人,編導沒有去描述她的情感,沒有去設計她的性格,所以説她是一個沒有性格和情感的絕對精神。編導在引者與行者的雙人舞編創上大量使用牽引的手法,突出引者的“引力”,行者的跟隨性。讓我們一目了然。使牽引的技法成為一個符號動機成為編導的話。但感覺動作語匯上有點薄了。
2.市者,充滿西域風情的畫面,有西域風情的艾尼江,有西域風情的服裝、舞美。有西域風情的動作,對,市者一邁步,那濃濃的刀郎齊克提麥的標誌步伐,使觀眾一下就進入到那編導設計好的世界中去了,或許這就是歷史上的胡騰舞吧。除了音樂一切都是對的,音樂太過宏偉,沒有西域的織體音色,沒有西域的旋律,更沒有西域那麼偉大的節奏變化。至少靠進與借鑒一下麥西來普那樣豐富的節奏變化吧。
3.和者,翹袖折腰,古色古香。很好的運用了中國漢唐舞蹈的肢體語匯,在隊形和演員數量上也很好的體現了漢代,“以矩為美,以眾為觀”的審美情趣。我十分喜愛和者這一個角色,就像編導描述她“大雁往南,我往北,一群大雁往南,我孤身一人往北。”大漠的孤煙再濃也比不了和者一個政治婚姻的犧牲者心裏的哀怨。
4.護者與使者,護者在隊形的調度上十分剛硬,正是這種剛硬側面的刻畫了護者這一身份。使者的主群關係感覺弱了點,使者的無畏無懼一舌戰群雄的特點沒有表述乾淨。
5.行者,曲式課上老師説音樂的高潮點往往都放在中後期,那是編曲家精心設計的一個點,那是全曲的精華,往往是那個最高的音符。而絲綢之路的高潮並不是心魔也不是前面各種激烈的舞段,它也在後面,卻不是最強的音符。是菩提樹出來的那段舞蹈,沒有浮躁的音樂沒有炫酷的燈光,有什麼?人性,那段雙人舞與倉央嘉措的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行者也是人他可以去克制自己的七情六欲,但卻不能否認,當自己承認自己的慾望面對自己的慾望,這個角色才能活,因為他是豐富的,有層次的,立體的。此時無聲勝有聲,我們習慣了浮躁的社會,習慣了快節奏的爽感。慢慢忘卻平平淡淡才是真,普通的一個點的極致處理也許會強過各種技術技巧各種托舉各種大舞段,這是導演的功力,這是人性的認知,這是普世的思想,在當下不論作品還是做人,先靜下來,在去認識自我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也許過度的解讀了這個片段,但我覺得這種過度的是必要地,因為它是一顆消炎藥,在我們發炎的傷口上解決根部的問題。
説完人,再來説説物。個人覺得,音樂與服裝都有些用力過猛,過多的宏偉音樂,過多的喧賓奪主的服裝,讓本該乾乾淨淨的路上多出了不必要的“美麗”路障。而燈光的處理還是感覺十分乾淨的,有意味深長的引者的兩個影子,白色的測流加之舞美有大漠吹沙般孤寂的畫面。
絲綢之路這是一次偉大嘗試,是一次對詩的追求,對意境的追求,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追求。路漫漫其修遠兮。(文|小煦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