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就業創業室主任、研究員陳雲。
中國網：2025年，全球就業市場正經歷深刻變革，技術進步、人口結構變化以及經濟結構調整等因素相互交織，推動就業格局發生重大變化。一方面，人工智慧、新能源、低空經濟等新興産業蓬勃發展，成為吸納就業的重要領域；另一方面，傳統行業面臨轉型升級壓力，部分崗位需求減少。在此背景下，就業市場的供需兩端呈現出顯著的分化特徵。本次訪談將聚焦2025年就業熱點問題，邀請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就業創業室主任陳雲研究員對就業市場的新趨勢、新機遇與新挑戰進行深入探討。
中國網：您認為2025年就業形勢的主要特徵有哪些？技術變革、人口結構變化等因素對勞動力市場産生了什麼影響？
陳雲：就業形勢與經濟社會發展階段特徵是密切聯繫的。2025年就業形勢的主要特徵，概括而言，就是在外部不確定性衝擊下實現就業形勢的穩定性，表現為就業形勢總體穩定、穩中有進、穩中承壓。
從宏觀面上看，就業增長、失業水準、企業用工等主要結果性指標都在正常區間運作，1-4月，全國城鎮新增就業436萬人快於時序進度；1-5月份，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平均值為5.2%，且呈穩中趨降走勢，5月份，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為5.0%，比上月下降0.1個百分點，特別是佔九成以上就業人口的25歲以上勞動者失業率持續保持在較低水準；製造業與非製造業從業人員指數平均分別為48.2和46.1，企業用工沒有出現顯著異常波動，這些都表明就業局勢保持了總體穩定。
當前我國總體就業局勢承壓持穩，既得益於我國經濟平穩增長、産業發展向好、新動能成長壯大，為就業提供了基本條件；也得益於國家出臺促進高品質充分就業的政策措施。去年以來，各地區各部門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於促進高品質充分就業重要講話精神，密集出臺一系列促進高品質充分就業的政策措施，加大就業公共服務力度，強化對企業吸納就業的支援，突出抓好青年人、農民工等重點群體就業，為就業提供了政策支撐。
同時，我國就業發展也面臨內部條件和外部環境的重大變革，當前和長期因素的綜合影響，經濟增長不穩固、外部衝擊加大、結構調整加劇、産業升級爬坡、技術迭代加速、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等都給就業帶來挑戰。
2025年勞動力市場分化和變局更加明顯，一些行業用工需求持續下滑，但新能源、新消費、數字經濟、低空經濟、綠色經濟、銀發經濟、文旅科創等新的領域加速發力，新的就業增長點不斷涌現。一些新的熱點問題引起各方面關注，比如人工智慧、青年就業等等。一些新的問題也需要高度重視，比如企業用工更趨謹慎，市場招聘趨弱；行業用工分化加深加劇，冷暖不均，結構性矛盾更加突出；行業性、區域性、群體性就業困難加大，部分勞動者就業品質階段性下滑，潛在失業風險累積。從未來一段時期看，我國經濟發展仍將經歷一段艱難的爬坡過坎、化繭成蝶過程，外部環境仍存在巨大不確定性，市場波動和結構調整有可能進一步加劇，就業仍面臨複雜嚴峻形勢。
中國網：技術進步、人口老齡化對就業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哪些方面？
陳雲：技術進步和人口變化是影響就業的兩個長週期變數，也是關鍵變數。它們對勞動力市場供需雙方産生廣泛深入且複雜的影響，這些影響是多維度、多層面和多面向的，既有長期的也有短期的，有正向的也有負向的，有整體的也有局部的，有總量的也有結構性的，在不同階段和條件下，其影響的對象、程度也有漸進性、差異性。
新的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呈現出迭代速度快、滲透度深、應用性強、影響面寬、治理挑戰大等特點。隨著DEEPSEEK等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和廣泛應用，2025年人工智慧對就業影響的話題熱度持續升高，甚至引發了部分社會群體的“就業焦慮”。隨著經濟社會發展的生産動力從“人力”“畜力”“熱力”“電力”向“算力”轉換，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深刻改變經濟社會的底層邏輯和面貌，也對勞動世界産生深刻影響。技術進步如同一把雙刃劍，創新成果加快轉化為現實生産力作用於各領域，深化細化社會分工，科技創新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催生新産業、新部門、新消費，成為新職業的“孵化器”，創造廣泛而多樣的就業機會。人工智慧的發展，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對衝勞動力供給減少的不利影響，緩解勞動力市場供需結構性矛盾。當然，人工智慧發展與應用，也必然會衝擊部分原有的生産部門和傳統生産關係，對就業形成擠出和淘汰效應，如果不能有效應對，或將進一步加劇勞動力市場的分化和結構矛盾。據世界經濟論壇發佈的《2025未來就業報告》顯示，受技術進步等因素影響，全球22%的就業機會將面臨變革，未來5年將新創造1.7億個工作崗位，9200萬個工作崗位將被替代，到2030年凈增就業機會7800萬個。
需要注意的是，技術對就業的影響是一個長期變數，也受到眾多其他因素的影響約束。技術發展的影響傳導到就業領域，從技術成熟、到可持續商業模式的形成、再到行業生態的發展等需要經歷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投入産出的平衡、市場競爭環境、人力資源條件、社會心理接受程度、制度政策規範調整等都會約束到技術對就業的影響程度，人工智慧對就業的影響需要高度重視，要有近憂遠慮，及早謀劃應對，但也沒必要過度“焦慮”。
關於人口變化對就業的影響，人口問題是關係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根本性問題之一，其對就業的影響也是廣泛深遠的。當前我國仍然是世界上人力資源最豐富的國家，16歲以上人力資源超過11億人，就業人口超過7億人，相當於整個歐洲人口量，是美國人口的兩倍多；每年的新成長勞動力達到1600萬人左右。就業的總量壓力依然在高位運作。同時我國勞動力供給逐步從增量模式轉入減量模式，勞動力群體結構發生深刻變化，勞動群體大齡化趨勢更加明顯。
目前勞動力市場上“兩頭難、中間缺”（即新成長青年勞動力和大齡老齡勞動者就業難，25-50歲成熟勞動力短缺）的現象比較突出，也是就業結構性矛盾的一個突出方面。今後一段時期，我國就業發展在化解就業總量壓力的同時，如何更好地開發、培育和利用人力資源，為經濟發展和中國式現代化提供有效支撐，如何化解就業結構性矛盾、提高就業品質，成為更加突出的問題。
中國網：提到新興産業，新能源、人工智慧、低空經濟等領域的發展都廣受關注。這些産業的發展，使就業結構和崗位需求産生了哪些變化？未來這些領域的人才需求趨勢是怎樣的？
陳雲：産業行業的發展，有其自身的規律，興亡更疊符合經濟社會、技術發展的歷史邏輯。科技和産業變革將推動行業結構橫向變動、縱向升級，這也必然引致行業用工需求的此消彼長，以及人員素質技能要求的不斷變化，進一步加劇勞動力市場結構變動。雖然新興技術和産業在發展初期，其直接的從業人員數量佔就業總量的比例不高，但技術與産業變革形成的新就業機會是形成就業增長新動能的主要引擎，也是促進實現高品質充分就業的重要支撐。
目前，一些新興産業和高端製造業領域，高素質、高技能的人才嚴重短缺，半導體、新材料、高端裝備等領域存在十萬，甚至百萬級別的人才缺口。如技術研發類的演算法工程師、數據科學家，技術運維類的工業機器人維護、雲計算運維工程師等新興技術崗位需求激增。從人社部近幾年發佈的新職業來看，“AI訓導師”崗位需求正以每年翻倍的速度增長，未來五年新能源工程師需求將增長50%以上，生成式AI應用員、用戶增長運營師等相關崗位需求將達上千萬個。華為公司開發的鴻蒙系統，其生態發展需要的開發者人數就達數百萬人。無人機産業、低空經濟發展需要的“飛手”、低空飛行器駕駛員和安全人員等也形成巨大的市場需求。
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將促進勞動力素質結構深度調整。新興産業和部門具有人才密集和資本密集、技術密集的特點，崗位需求向“數”向“智”向“綠”成為大勢所趨，它將通過重塑職業生態，對勞動者專業能力、學習能力、轉崗能力和綜合素養提出更高要求。滿足這些市場需求，需要加快人力資源供給側的改革，實現産業與就業的有效匹配，通過教育、培訓等系統的政策服務創新，及時為技術和産業發展提供充足的人力支撐。
中國網：隨著技術進步和政策調整，製造業、服務業等傳統行業也面臨轉型升級。轉型過程中帶來的就業挑戰與機遇有哪些？
陳雲：適應我國經濟發展向創新驅動和消費拉動的動能轉換和模式轉型，我國經濟轉型升級和結構調整，既有新興産業行業發展的橫向變動，也有傳統行業轉型升級的縱向躍升。傳統行業轉型帶來的就業挑戰：一是部分行業的用工需求下降，吸納就業能力減弱；二是行業轉型過程中一些勞動者不得不面臨職業轉型困難甚至失業風險，部分創業者也可能面臨經營生意上的風險和經營轉型問題；三是行業轉型升級用工對勞動者技能素質提出了新的要求，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勞動者求職就業的難度。這些都需要引起各方面的關注和重視，應想方設法幫助這些勞動者順利實現轉型。
當然，行業轉型升級也會帶來新的機遇，轉型過程中産生新的業態、新的職業和新的崗位，為勞動者提供了新的就業機會，同時，行業轉型升級通常會帶來企業生産效率和盈利能力的提升，為擴展勞動者職業發展路徑，提高就業品質提供基礎。事實上，很多傳統産業在轉型升級過程中，不斷開拓出就業增長的新天地。比如製造業方面，雖然我國是世界製造大國，但我國製造業主要還是以製造加工的生産環節為主，生産性服務業發展仍然十分薄弱，隨著我國製造業向高品質發展，涉及科研創新、産業設計、工業軟體開發、數字賦能、金融服務、標準研製、産業鏈管理、海外市場服務等等的各類生産性服務業將得到更充分發展，提供更廣闊的就業空間。目前我國工業軟體設計的人才需求就達數十萬人。同時，隨著老百姓對生活品質的追求，日常的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玩都有了新的變化，生活性服務業也在不斷形成新業態、新産業，提供新的就業創新機會。比如餐飲食品行業，近年來有很多網紅單品火爆出圈，形成了産業鏈條和連鎖銷售網路；住宿行業的民宿業快速發展；教培行業裏的素質、興趣和能力培訓需求旺盛；日常消費品領域，體現個性化、定制化、生態化的輕奢品牌發展勢頭強勁；家政服務相關領域，“一老一小”帶來的照料陪護、托育培訓等行業用工需求增加，這些都提供了大量的創業、就業機會。
中國網：近日，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會同工業和資訊化部、商務部、全國工商聯聯合啟動人力資源服務業和製造業融合發展試點。請介紹一下這方面的情況。
陳雲：人社部等部門聯合啟動人力資源服務和製造業融合發展試點，是在加快促進高品質充分就業，助力構建現代化産業體系方面的一項具體措施。現代化産業體系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人力資源與産業發展高度匹配和深度融合。
大家都知道，我國是一個製造大國，是擁有最完整工業産業鏈條的世界工廠。當前我國正在從製造大國邁向製造強國。製造業是一個國家經濟發展保持長期繁榮的基礎，是立國之本，目前也是大國博弈、世界強國競爭最激烈的領域。製造業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與安全中佔據重要地位。在GDP中的行業佔比最高，也是除了農林牧漁業之外吸納就業最多的行業，佔城鎮從業人員的比例近五分之一。但目前我國製造業發展也面臨“招工難”、“用工難”和“留工難”，以及技能人才和高素質綜合人才短缺等方面難題，也有部分勞動者特別是青年勞動者到製造業企業就業的意願不強等問題。
推動人力資源服務業和製造業融合發展，就是聚焦産業發展中的就業結構性矛盾，著力從深化人力資源供給側改革，提高供需匹配效率，促進産業鏈、供應鏈、價值鏈與人力資源鏈的深度融合，實現産業發展與就業增長的良性迴圈，有利於助力我國製造業高品質發展邁上新臺階，進一步夯實我國發展的比較優勢，也有利於整體提升我國製造業就業水準，助力實現高品質充分就業發展目標。
根據試點方案的要求，在全國30個左右具有一定製造業規模和集群效應，人力資源服務業具有相當水準的地級以上城市開展試點工作。主要是建立健全政府引導、企業主導、政策扶持、平臺支撐、行業組織廣泛參與的融合發展機制，統籌就業、産業、財政、金融、土地等扶持政策，完善政策體系，打造招聘用工聯合體、跨企業培訓中心或人才服務集團等多種形式的融合發展載體，豐富拓展融合發展場景，發揮産業園區作用，支撐製造業用工、人力資源開發利用和新質生産力培育。
中國網：2025年高校畢業生規模達1222萬人，創歷史新高。新興行業就業是否比傳統行業更有優勢，是否可以在專業選擇上，提一些建議？高校畢業生應如何提升自身競爭力？
陳雲：高校畢業生等青年就業一直是就業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社會各方面關注的焦點熱點問題。近年來，我國新成長勞動力規模持續保持高位，應屆高校畢業生人數屢破紀錄，在當前經濟發展不確定性增強，企業用工謹慎，市場需求偏弱情況下，造成了一定的就業壓力。但從總體上看，青年就業在總就業人口中的佔比不高，今年上半年青年就業形勢基本穩定，至5月份，城鎮青年調查失業率連續三個月下降。人力資源市場提供的崗位需求總量仍然是超過求職人員的，主要還是結構性供需不匹配的問題。
黨和政府高度重視畢業生就業問題，每年都會制定出臺系列政策和服務措施，鼓勵和幫助畢業生就業創業。今年國家出臺了17條新一輪青年就業政策舉措，政府有關部門組織開展一系列專項招聘和服務活動，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等部門接續實施全國城市聯合招聘高校畢業生專場活動、國聘行動、百日千萬招聘專項行動等活動，發佈崗位超千萬個。實施多方面優惠政策鼓勵企業吸納畢業生就業，努力穩定公共部門崗位規模，推動“三支一扶”和“西部計劃”、“特崗計劃”等基層項目招募高校畢業生，實施百萬就業見習崗位募集計劃，千方百計拓展就業渠道、挖潛就業崗位、開展職業技能培訓，提升青年就業能力，保持高校畢業生等青年就業局勢的穩定。
新技術和新産業發展是吸納高校畢業生的重要力量。比如，今年初DEEPSEEK火爆出圈後，人工智慧人才需求出現井噴式增長，各種人工智慧的培訓機構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隨著AI+發展戰略的深入實施，各行各業的數字化智慧化將創造大量相關就業崗位。但也要看到，技術和産業的發展有自身的規律和生命週期，在技術和産業發展初期，其總體需求規模有限，只有技術和産業發展到一定成熟階段，特別是通過技術賦能和産業關聯，其拉動就業的倍數效應才能真正得到充分體現。因此，專業人才的培養週期與産業發展週期需要更加有效耦合。
從當前階段來看，實際上，傳統行業仍然是吸納高校畢業生等青年就業的主陣地。當前社會分工越來越細密，經濟體越來越開放，人民生産生活方式越來越多元化、個性化，同時我國又具有大規模人口和市場優勢，各行各業都需要大量人才。隨著我國經濟發展模式轉換、傳統行業的轉型升級也將為畢業生就業提供廣闊發展空間。
目前，畢業生就業確實存在不同專業、不同學歷層次畢業生冷熱不均的問題，部分專業畢業生十分搶手，一些專業畢業生一崗難求，但這主要還是結構性問題。感覺就業難的畢業生，並不是社會不需要，而是畢業生就業預期和就業能力與市場需求之間存在差距和脫節。勞動力市場上也經常會出現所謂“熱門專業遇冷”和“冷門專業大熱”的現象。但俗話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在技術迭代和産業更替速度日益加快，勞動者職業轉換日益頻繁的時代，與“專業”的類型科目相比，畢業生的專業水準和素質，以及自我學習、自我適應和發展的能力或許更加重要。在求職就業過程中，除了專業知識和能力，高校畢業生保持積極心態、理性預期也十分重要。
事實上，大量勞動者實際從事的工作並不是與其所學專業精準對口的，也有很多人一生中從事過很多專業領域的工作，一些著名的科學家、企業家、很多成功人士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都經歷過多次轉型、跳槽、跨界。畢業生就業只是職業生涯邁出的第一步。風物長宜放眼量，從更長的生命週期來看，初學的專業是個人職業發展的重要基礎，但並不能決定一個人職業發展的終點。況且，現在青年人也並不鍾情于那種“一眼望到頭”、“入職即退休”的工作。因此，專業的選擇既要考慮經濟社會發展的長期需要，也要考慮自身志趣性格是否喜歡和適合。畢業生要提升自我適應市場需要的能力和比較優勢，個人認為，有幾點需要注意。一是要在學好專業知識的基礎上，堅持學以致用、學用結合，培養自己的專業素養和解決實際問題的專業能力。可以在學習期間通過實習、兼職、社團活動、做科研助理及學徒等方式參與到勞動實踐中去，在實踐應用中了解專業真正需要學什麼、怎麼用。學科專業知識和能力除了其獨屬領域外，還有很多用武之地，可以幫助延展擇業就業空間。二是在學好專業的同時，要注重基本職業素養、通用能力的培育，包括基本的社交能力、通用辦公軟體和技術應用、行業通用技能等等。有些專業核心素養需要長週期培養，有的職業技能則可以通過短期培訓獲得。三是在本專業之外適當拓展學習領域，特別是與專業關聯應用領域的其他專業知識和技能，甚至是一些“跨界”的領域，形成某種複合人才能力，既可以在求職時獲得更寬廣的空間和更多機會，也可以為以後職業發展和轉型打一些基礎。
中國網：目前我國技能人才供不應求。國家也採取了多種方式來提升技能培訓的力度和效果，例如開展“技能照亮前程”行動、支援公共實訓基地建設、健全就業公共服務體系培訓等，擴大職業技能培訓資源供給。目前效果如何？在深化職業技能培訓方面，哪些方面還需要加強？
陳雲：我國社會自古就重視個人技能的培養，古語既有“人要自立，先學專長。良田千頃不如一技在身”。技能提升是個人實現穩定持續就業增收和職業發展的基礎。加強技能人才培養也是緩解就業結構性矛盾的關鍵所在，是為經濟社會高品質發展提供有效人力資源支撐的有效途徑。
長期以來，無論政府、還是社會和勞動者個人，都很重視職業技能的培養。2022年開始，國家就實施了一輪為期3年的“技能中國行動”，為數千萬勞動者提供了政府補貼的培訓，2023年、2024年、人社部和教育部、財政部、發改委等多個部門還推動實施了技能強企行動。今年，人社部等部門啟動實施“技能照亮前程”培訓行動，也是以往技能培訓專項行動的一個延續和再升級。新一輪大規模培訓行動更多著眼于勞動者自身，支援勞動者選擇適合自身的培訓機會，通過培訓掌握技能，實現就業增收和成長成才。培訓行動強調需求預測、技能培訓、技能評價、就業服務“四位一體”的培訓模式應用；強調從産業鏈的角度去推動大型企業、中小微企業在培訓、技能人才培養過程中發揮作用，滿足不同類型企業的人才需求；強調技能評價與勞動者職業發展和就業品質提升的聯動。“技能照亮前程”就是要通過技能培訓提升就業能力的同時，為勞動者改善收入狀況、提升資格水準、打通職業路徑、提高職業榮譽感和獲得感奠定基礎，為自己謀得一個好的發展前途。
深化職業技能培訓行動，首先需要調動政府、企業、勞動者和社會夥伴等各方主體參與的積極性，要進一步加大力度“投資於人”，加強對人才培訓的投入，統籌利用好各類培訓資源；其次要提高勞動力市場需求的前瞻性分析和技能培訓的針對性；要加強技能培訓與勞動者職業發展、就業品質提升的關聯，提高人力資本投資回報率。近兩年，人社部會同有關部門就提升技能人才的勞動報酬也出臺了一些政策措施，廣泛開展了職業技能大賽活動，在強化技能成才政策支援、滿足企業人才需求、營造尊重技能人才氛圍、培育技能成就人生觀念等各方面都取得了很好成效。
中國網：當前的技術變革、地緣經濟碎片化等因素在重塑工作格局，國際國內環境變化也增加了就業和崗位的不確定性。請問，對受關稅影響較大的企業，在穩崗促保就業方面，有哪些針對性的措施？對勞動者和企業來説，應如何提前佈局，以增強自身的抗風險能力？
陳雲：應對外部不確定性最關鍵的措施就是保持自我發展的戰略定力，提升自身的確定性。4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分析研究當前經濟形勢和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統籌國內經濟工作和國際經貿鬥爭，著力穩就業、穩企業、穩市場、穩預期，以高品質發展的確定性應對外部環境急劇變化的不確定性。
在2018年和2020年相繼將就業置於“六穩”“六保”之首後，本次會議明確提出“四穩”工作重點，並再次將“穩就業”置於“四穩”首位。這體現了黨中央高度重視就業問題，始終把促進高品質充分就業擺在治國理政的突出位置，把就業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優先目標。
做好當前“穩就業”，要在強化就業優先戰略基礎上，加大宏觀政策民生導向和支援力度，加強財政、貨幣、産業、教育、消費、區域、科技、環保等與就業的政策協調、部門聯動、同向發力。統籌各類社會資源力量，千方百計擴大就業機會，對重點行業、重點企業、重點群體開展針對性的政策支援和就業促進行動。針對受關稅影響較大的企業，要幫助企業扛得起、活下去、走出來。通過擴大消費提升市場需求，加強技術支援、産品更新、市場拓展促進企業多元化轉型；加強財政、稅收、金融、社保優惠政策支援，降低企業成本、提升資金支撐能力；在人員轉崗培訓、勞動關係協調方面加強政企聯動、促進勞資合作；建立應對各方協同應對機制、重點企業聯繫幫扶機制，實施一企一策幫扶。企業更要發揮自身主動性，加強與合作夥伴溝通共商應對策略，同擔關稅成本，適應新的環境變化，積極調整發展策略，發掘和拓展新的市場，改善經營管理，在危機應對中尋找新的發展機會。勞動者方面，也要保持積極心態，理性看待，主動適應，調整職業發展規劃，投資自我發展，及時進行知識和技術更新，以適應更加頻繁和快速變化的市場需要，同時也要注意做好可能出現的失業風險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