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中國訪談,世界對話”,歡迎您的收看。第73屆世界衛生大會於今年5月18日至19日以視頻方式舉行。18日晚,應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譚德塞邀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大會視頻會議開幕式上發表題為《團結合作戰勝疫情,共同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致辭。此次大會取得了哪些成果,如何理解習近平主席的講話,《中國訪談》節目特邀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全球化研究中心主任劉軍紅研究員進行解讀。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全球化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員劉軍紅。(楊佳 攝)
中國網:劉主任您好!歡迎您做客我們的節目。
劉軍紅:你好!
中國網:新冠肺炎疫情已經持續了5個多月,一方面世界各國人民在同疫情作鬥爭,另一方面一些國家和地區的政治人物忙於“甩鍋”,忙於搞政治鬥爭,特別是美、澳糾集一些國家來攻擊世衛組織,甚至針對中國搞所謂的“獨立調查”和索賠。在這樣一個背景下,習近平主席應世衛組織總幹事的邀請,在大會開幕式上致辭,這説明瞭什麼?
劉軍紅:這説明,第一,中國作為世界級的大國,在負責地提出自己的主張,同時也對中國人民的生命健康和世界共同抗疫盡了自己的責任。第二,也反映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大國、在世界舞臺上不斷崛起的大國,它對疫後世界秩序的一種負責任的表現。
中國網:習近平主席在致辭中提出了 “共同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這樣的提法。我們知道,之前習近平主席提出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如今又提出了“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這有什麼新的內涵?這一理念對於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有什麼發展?
劉軍紅:人類命運共同體可以説是我們對未來的國際秩序、國際社會發展形態和未來的走向有一種期許,有一種理想性的總構架。這個總構架可以理解為是總論。“衛生健康共同體”我們可以理解為具體的一部分,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一部分,也可以説它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具體實踐。這次疫情的推出和推動整個社會去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這也是我們在利用所謂的一次壞事,把壞事轉成好事的一種表現,包括這次習主席做公開講話,也反映出我們光明磊落、公開大方的心態和負責任的表現。
中國網:習近平在致辭中提出了六點建議,其中“加強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的建議屬於全球治理的範疇,需要具體的辦法和方案。習近平主席過去在多種場合提出過有關全球治理的想法和建議,我國政府也有一些具體的做法。請您結合以往的經驗,談談您對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的理解和看法。
劉軍紅:首先,全球治理是個冷戰結束之後的概念,也就是在1989-1991年,世界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這個變化最突出的一點是冷戰結束。冷戰結束意味著過去意識形態的對立、兩大陣營的對立,包括兩大平行市場的對立情景實際有個根本的改變。如果説冷戰時期是“一道墻、兩個市場、三個世界”這樣一種格局的話,那麼這一道墻,也就是柏林墻倒塌以後,整個市場打通,接下來應該説進入全球大競爭的時代,由此引起全球化的進程。在這樣的進程裏,擺在人類和國際社會面前的一個問題是主要矛盾發生了轉變。
如何去應對這樣的新的國際社會,需要一種新的國際秩序。這種新秩序的構建,實際上有各種各樣的提法,其中一個流派或提法,就是“全球治理”,這主要是勃蘭特——歐洲那邊的提法。這個提法反映的是,要積極地應對冷戰結束之後我們面臨的非傳統安全中的一些問題。這一次的疫情恰恰是非傳統安全中最典型的一種表現。針對這樣的疫情,我們不僅要團結各國人民、各國各地區共同抗疫,同時還要考慮如何更加有效、持久地,可持續地抗疫,保證全世界各國人民的身心健康。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提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這樣的概念,它和“命運共同體”和“全球治理”是一脈相承的,是一個現象發展出來的概念。
中國網:除了剛才我們説到的六個建議以外,習近平主席還在致辭中提了中國推進全球抗疫合作的五大舉措,這五大舉措和剛才説的六點建議是相呼應的,其中這些舉措也在多處涉及到了非洲,為什麼非洲在這些舉措中佔的份量如此之大?
劉軍紅:非洲這塊有特殊性,其中一個非常關鍵的就是作為發展中國家最密集的地區,它也是全球最落後的地區。從過去各方提出來的對外援助發展方向上看,也是重點以非洲的健康、傳染病的防治、發展等等為主要的議題和目標。這一次(非洲)比較突出,一方面(是因為)非洲人口比較多,國家也比較多,又比較落後;同時,它應對疫情的能力相對落後。這樣,(中國)作為發展中大國,作為世界級的大國,以及世界聯合起來共同抗疫,從這個角度去看,都應該以非洲為重點,重點防範非洲發生大面積的人類瘟疫的災難。所以,習主席在講話中明確提出來以非洲為重點,作為重點援助和幫助的地方。這樣看應該説是有一定的客觀條件的。
中國網:就是這個時候顯示出來了我們一個大國的擔當?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全球化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員劉軍紅做客《中國訪談》演播室。(楊佳 攝)
劉軍紅:對,大國擔當。這方面我們做的是比較積極的,比如在50多個國家中,我們在非洲當地就有46個常駐醫療機構,那樣就立即啟動進行援助;同時我們也提供了比較豐富的戰略物資和醫療物資進行援助。
中國網:本屆世界衛生大會還通過了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決議,確認了世衛組織的關鍵領導作用,呼籲成員國向世衛組織提供可持續資金。您如何評價這個結果?
劉軍紅:這反映的是世界有個共識,這個共識就是面對人類的共同災難,面對人類共同的敵人,也就是説非傳統安全這樣的不分國界、不分民族的威脅時,我們需要團結起來,同時還需要以世衛組織為中心,建立以世衛組織為中心的共同防治體系,才能有效地應對這次危機、這次疫情。所以,這次提出來是以世衛組織為中心的援助體系,總體上看,它是符合當前的現實情況的,應該説也是有效的。
中國網:説到全球抗疫的話,自然繞不開一個國家,就是美國。美國總統特朗普在5月20日一大早就發推文,威脅世衛組織,如果不在30天內改革的話,他就永久斷絕資金支援並且退群。美國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會帶來一些什麼惡果?
劉軍紅:這和特朗普本身以及特朗普所執政下的美國是有關係的。從特朗普本身來看,他從2017年剛上任第二天就去登記總統選舉,就是下一任選舉,第二天他就去(登記)了。這樣的一個結果是,他的第一任期實際是選戰的,也就是選戰陣營,這樣看,他實際把自己擺在了在野黨的位置上。所以,他的整個任期就要為下一任期的競選服務,這樣他的內政要求可能就要突出出來,他在國際政治、國際舞臺上的一些處理方式和方法顯得有一種在野黨的狀態——什麼都反,什麼都不遵守這樣的狀態。
接下來另一種問題是,世衛組織的改革和世衛組織本身的地位及性質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世衛組織是聯合國體制中的一個機構,如果世衛組織要改革,那麼也應該在聯合國體制改革的框架下推進它的改革。另一方面,作為成員國的義務是繳納資金來支援聯合國體制中的機構運轉,這是聯合國體制的一個基本狀態。所以,聯合國體制本身是不掙錢的,它大部分資金運轉需要成員國來捐助,這是它的一個特殊性。如果作為一個最主要的成員國,你不願意去履行這樣的義務,那麼也就意味著你不能享受這樣的權利,也就是説自動放棄義務,同時也自動放棄權利。
接下來,如果特朗普威脅説他要推動這樣的改革,那麼首先你要尊重聯合國體制下的改革,現在看,他的這個舉動應該説還是為他自己的內政服務或者為他的選舉服務的一個表現。
中國網:您如何看待世衛組織的資金來源問題,是否擔心世衛組織出現沒錢的窘境?
劉軍紅:目前看應該不會,因為一方面,各個成員國——所有的成員國都沒有説我不交錢了,我不捐錢了;另一方面,作為發展中大國,作為世界級的經濟大國,中國主動地在履行自己的義務,在儘自己義務的同時也在積極地推動以世衛組織為中心的體制發展和擴張。特別是這次習主席提出來,我們要拿出20億美元的支援資金,這個框架對提振以世衛組織為中心的聯合抗疫的體制,應該説有非常積極的意義。
中國網:如果美國真的就退群,是否真的會給世衛組織接下來的工作造成影響呢?
劉軍紅:最重要的,如果它退群,可能對於它自身的影響要遠遠大於對世衛組織正常運轉的影響。所以,世衛組織正常運轉,200多個國家,現在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重要的是,我們有個共識性的東西,一個共同的願望,就是人類的衛生、生命健康這樣一個的共同目標。
中國網:在這次大會召開的前夕,國際上有這樣一個消息,由澳大利亞發起、針對中國的疫情獨立調查已經贏得了多個國家的支援,但實際上,世衛大會通過了由歐盟起草的針對新冠疫情應對的決議草案,和之前澳大利亞提出的對華進行“獨立調查”的方案完全不同。更戲劇性的是,據説之前存在感刷得最厲害的美國竟然沒有支援這一方案。您如何看待這一問題?
劉軍紅:這背後反映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也就是説過去,在歷史上實際是有一本書,書名是《火器、細菌與世界》(注:譯名為《槍炮,細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可能改變國際社會或人類社會秩序的只有兩個東西,一個是火器(武器),另一個就是細菌(瘟疫)。那樣看的話,一般情況下對戰後或疫後的秩序,各國都會非常關心。那也就是説,在疫中和戰時的時候,各國都會關心戰後或疫後的秩序會怎麼樣。
那樣看的話,有一些相對實力比較弱一些的國家,會有一種對疫後和戰後秩序的焦慮,它可能知道,到後來它會對秩序沒有什麼發言權。所以,它希望能夠比較早地提出自己的聲音,按我們的説法,可能説得不太好,那就是“話把子”,或者是“音控”,這樣的一種表現。當然,這種表現有它的意圖,但最終關於秩序的建設或者重建,那遵循兩個:一是現實主義的權力,另一個是理想主義的認同。這兩股力量能不能在一個平臺上、在一個時期裏面交融,達成某種共識,它將決定著未來秩序的基本樣式和走向。
所以,接下來的一個問題擺在我們面前,這次疫情一個特別明顯的特點,從中國這邊首先暴發,然後接下來在大西洋兩岸,也就是近代工業文明的發源地,美歐同時暴發。到目前看,無論是感染者數還是死亡者數,還是死亡率,美歐都是突出的,都是非常關鍵的。另一方面,美歐作為當今世界上最主要的經濟力量、政治力量,就具有相當的實力。在這種實力上,它也不會輕易地放棄疫後秩序的主導權,所以,它不會輕易地説:讓澳大利亞挑頭去做這樣的事情他不會支援的。所以,最終的結果是:歐洲拿出一個方案,然後美國説我不支援另一個方案。在這樣的一個平台中我們就達成一種共識,按照科學的方法去做疫情中的比方説源頭的調研,但目的是以科學地追蹤源頭的方式,最終防止疫情再一次發生,這樣一種調查或研究的結果,而不是澳大利亞提出來的,説我單獨調查,然後單獨整治,要求所謂的“索賠”等等這樣一些目標。
中國網:好的,感謝您給我們做了非常詳盡的解讀。各位網友,我們下期再會!
(本期人員——責編/文字:韓琳;主持:裴希婷;攝像:王一辰/劉凱;導播:張文泉;後期:劉凱;攝影:楊佳;主編:鄭海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