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呂思清,著名小提琴演奏家,首位獲得世界小提琴比賽最高獎義大利“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金獎的東方人。他詮釋的《梁祝》被公認為最佳版本,多次站在世界頂級舞臺上演奏,使之成為中國音樂走向世界的一張名片。近日,由中國宋慶齡基金會、中國福利會、國家大劇院共同主辦的“我與祖國一起成長”——2019年“六一”國際兒童節主題演出在國家大劇院舉行,呂思清與少年兒童合奏了《我愛你中國》。在活動現場,呂思清接受了中國網《中國訪談》的專訪。
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呂思清在國家大劇院演奏。 中國網 鄭亮 攝影
中國網:呂老師您好!感謝您接受中國網的採訪。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0週年,也是“六一”國際兒童節設立70週年,那麼在這樣一個特別的年份和特別的節日裏,您和孩子們共同來演奏《我愛你中國》。有沒有一些特別的感受?
呂思清:對,今年確實是個非常值得紀念和慶祝的日子,當然我知道是我們國家成立70週年,但是我還不知道是“六一”國際兒童節設立70週年。這當然是個非常有意義的一個晚會,能夠跟這麼多小朋友們一起來迎接和歡慶“六一”兒童節,我覺得不但是我們小朋友對他們節日的祝賀,更重要是代表一種傳承。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在綜合國力上,確實是取得了很大的發展和成功。我記得在我89年出國留學的時候,當時其實很多外國人對中國的認知是很少的,那時候你進到商店裏幹什麼,別人一看你東方面孔都跟你説日文,或者説韓文,還不會像現在這樣都是説中文,這説明我們確實在國力和在世界的影響力上,這幾十年確實發展得非常快。
當然我覺得更重要的其實是一種文化的傳播,我覺得一種文化的傳統,它的這種自信才是能夠在國際舞臺上跟大家平等對話的一個最強有力的支撐。所以我覺得在今年新中國成立70年的時候,尤其在這臺“六一”的晚會當中,跟小朋友們也演奏《我愛你中國》確實也是非常恰如其分的。
中國網:在這樣一個與孩子有關的時刻,我們知道您一直也在教您的兒子練琴。網友想知道您是不是也像(您父親)當年要求您一樣來教導您的兒子在練琴?在培養孩子的這樣的一個藝術天賦和興趣上,你有哪些新的培養心得?
呂思清:首先我特別感謝我父親,是他引領我走進了這麼美妙的音樂世界裏。但是我覺得作為一個父親培養孩子,確實我跟我父親還是有很大區別。首先我沒有我父親厲害。我父親非常厲害,當時他在培養我們的時候,我覺得基本上不屬於這種興趣的培養,而屬於壓迫式的這種培養,就是他一定要讓我們學音樂,當然我是很有興趣,我對音樂非常有興趣,但是我父親很嚴格,他希望我們作為他的孩子能實現他的一種對音樂的追求,當然他也覺得音樂對於一個人全面素質的培養,以及對於一個人的人生會起到非常積極的作用。
我其實在教育孩子的時候,還是屬於啟髮式的更多一點,我是希望通過音樂能夠開發他們的智力,啟迪他們的思維,開闊他們的視野,通過學習音樂能夠有更多對世界的這種感知,更加豐富的多層面的多維度的這種感知,所以我就沒有像我父親那樣特別逼迫他們學,也沒有特別固定的要求,比如説一天必須要練多少個小時,所以我兩個小孩現在主要就是以興趣培養為主。當然我覺得學習任何的東西,雖然是以興趣培養為主,但是還是要有一種比較高的標準,要讓他們建立比較高的標準,而且要為了能夠達到比較高的標準而去好好努力,所以,正確的方法非常重要,然後正確的引導很重要,更為重要是要讓他們在心目當中設有一個非常高的水準,要朝這個高標準去努力,這樣即使他們達不到,他們也能夠達到一個非常好的一種演奏的水準。
中國網:有沒有一些簡單的方法跟我們的網友分享一下?
呂思清: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了,我就覺得一個就是你自己要以身作則,比如説小孩他不想練了,那我就自己拿起琴來跟他們,比如説拉個二重奏或者是我拉拉,讓他們聽聽。然後在平時,就是要讓他的生活當中總是感覺到音樂始終存在,所以在沒事的時候家裏永遠要播放很好的音樂,高水準的音樂,好的演奏家,好的樂團的音樂,讓他們從小認識到,音樂就是一種生活的方式,那也是他們必不可少的、可以作為終身朋友的一個非常美好的一種藝術的形式。
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呂思清接受中國網《中國訪談》專訪。 攝影 常智博
中國網:也就是您的以身作則加上氛圍的營造。您曾經説過一個音樂家的成功離不開天賦和運氣,但是更重要的是責任心,應該如何理解您説的責任心?
呂思清:其實責任心很簡單,第一個就是自我的約束,你如果想好好的做一件事情,如果你沒有對自我的一種很好的約束,要讓自己非常的專注于去做你這件事情的話,你是很難成功的。我覺得任何行業的人最後成功的,都是有非凡的自我約束能力的人。另外一個就是説這種責任心還表現在你對這件事情的一種熱情,一種激情,就説你永遠是要有一種情懷,一種激情來促使你在追逐夢想這條道路上,能夠不斷的有能量來支援你,不斷的去非常專注的去努力。
中國網:這些年,您感受到我國的民族音樂在國際舞臺上的位置發生了哪些變化?那麼國外的受眾對於我國民族音樂有哪些認知?
呂思清:對,首先我們要把這個民族音樂弄清楚,一個當然是屬於我們傳統的、民族的這種樂器演奏出來的音樂。另外一種其實就是我們大家説的古典音樂。其實,從古典音樂的角度上,我們國家其實發展歷程還是比較短的,尤其在前幾十年也是比較波折,這幾十年我覺得中國的音樂的確進步得非常快。我覺得如果從國際上來説,以前是大家對中國的音樂是不那麼了解的,即使聽到也是抱著一種這種獵奇的感覺來聆聽的,還是覺得是很遙遠的、很陌生的一種表現方式,無論從音節體系、和聲體系,整個的曲式都是跟西洋樂有很多的不同之處。
我們現在有很多的非常優秀的作曲家,逐漸在這些年來創造了很多非常優秀的,具有民族風格,但是又具有非常先進的西方的創作手法做出來的這些作品。對於國際上的觀眾來説,他首先看到這些作品是一部真正的交響樂作品,或者一個西方音樂的作品來看待,然後才從中發現中國的元素,或者我們民族音樂的元素,我覺得其實這個是比較對的一種方式。因為我們看西方的古典音樂其實也有很多都是從他們的民族音樂、民歌裏面提煉出來的這些旋律和曲調譜寫而成的,所以具有非常強烈的民族的風格。我們的音樂也要擁有這種強烈的民族風格,但是要有非常好的一種西方的寫作技巧,以及西方的這種音樂情感的一種表達的豐富度和變化。我的很多好朋友,像譚盾、郭文景、陳其剛,他們現在做了很多非常好的作品,在世界上也是非常有影響。現在西方的觀眾也是非常希望能夠聽到更多的、更優秀的中國作品。
中國網:他們是如何評價我們中國的作品,有沒有哪些評價讓您印象深刻?
呂思清:這些評價其實是在變化的,比如我拉的比較多的《梁祝》。從西方的樂評來説,從一開始認為是個很滑稽的作品,是不可思議的,(認為)是兩個作曲家做的作品,還有一些怪異的滑音這種評價,到現在他們認為是一個非常唯美的作品,雖然在寫作結構各方面可能跟他們想像中的,傳統的西方的作品還是有一定的區別,或者有一定的差異,但是不能夠排除它是一部非常優秀的作品,而且是一種非常能夠真實的表達人的一種情感的,通過音樂表達出人的最真實的這種情感,以及對於美好的事情一種追求的這麼一種音樂思想在裏面,所以我覺得這個還是有變化的。
當然像現在更具有這種現代作曲意識的這些作家,他們更加現代化,就是做他們的作曲手法可能更加現代化,而且西方的影響可能就是更多,因為古典音樂它有這麼多年曆史的演變,它已經不是純粹是一種歐洲的文化,它已經成為一個全人類的一種文化,一種音樂的語言,所以大家都是在這種音樂體系當中去抒發自己情感,表達自己思想,能夠試圖通過這種音樂的形式給大家帶來這種快樂,這種震撼以及對美的一種追求。
我覺得像陳其鋼老師,當然受他的法國老師的影響是很大的,所以他的音樂當中不可避免的除了中國的因素,有著法國的這種印象派的這種朦朧的、色彩的、美妙細緻的變化。當然像譚盾,他具有很多美國的音樂方面的因素,包括精神方面的因素,包括他的電影配樂獲得了奧斯卡的最佳音樂獎。所以,這是每個作曲家現在都在進行很多很有益的探索,作為演奏家我們也很願意跟作曲家有很多的合作,共同在國際和國內的舞臺上能夠把中國新的聲音、新的作品帶給大家,像我和譚盾合作的比較多了,像他的《英雄》小提琴協奏曲,我當時在波蘭跟他一起做的世界首演,所以我覺得是一種非常有益的對於中國文化的這種傳播。
中國網:一方面您是致力於把中國的文化,中國的音樂推向世界,另一方面您也是更加關注我們中國的民族音樂的傳承和發展,那麼在推動我國民族音樂的傳承和發展上,您有哪些看法和建議?
呂思清:其實我做不了太多,對於中國的民族音樂我是做不了很多,因為畢竟我從事的專業還是更多的是西方音樂的這種傳承,但是我覺得就是説從整個音樂來講,現在在中國處於一個發展的非常快,而且上升的這麼一個狀態。無論從學琴的琴童的數量,包括大家對於(音樂)在自己生活當中或者在人的一種全面素質的培養當中的重要性認識,包括中國音樂市場的完善,商業的運作的這種完善,我覺得這些都對於推動中國音樂的這種發展會起到特別好的作用。
我是希望,一個是通過各種平臺能夠讓更多的人認識到音樂之美,因為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認識美,去發現美,去擁有美,而傳播美也是每個人的一個責任,所以我們希望通過不同的途徑去把這些美好的東西傳遞給更多的人。我也是希望能夠把這個事業傳承下去,我們應該把這種美好的東西能夠一代一代的傳下去,能夠在每一個時代都能夠用這種美好的音樂,美好的藝術,給這個時代帶來正面的能量,給大家帶來正面能量,讓大家能夠生活的更快樂、更美好。
中國網:好的,非常感謝您接受我們的採訪,謝謝。
(本期人員——責編/主持/文字:裴希婷;攝像:常智博;後期:張文泉;主編:鄭海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