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陸曉泉（右）與王超平在田埂上查看水稻插秧情況（無人機拍攝）。新華社記者 張楠攝
新華社長春6月12日電 題：大學生種田讓農民“老把式”開了眼——吉林長白山下的稻田新事
新華社記者陳俊、段續、邵美琦
初夏時節，中原地區的麥收已至尾聲，東北的插秧還在進行。吉林省輝南縣朝陽鎮興德村的稻田裏，忙碌的不止有農民，還有一群甘願辭去穩定工作、從白領變身農人的大學生。
5月30日，陸曉泉（右）與王超平將糙米和黃豆混合，試製開發營養食品。新華社記者 張楠攝
年復一年，春耕秋收，種地“老把式”們沒想到的是，一群大學生，竟讓農活變了模樣：種地不用農藥，大米不賣糧販，農閒也能賺錢……大學生們盯住消費升級帶來的廣闊市場，在農田裏玩出了“新花樣”。
沒想到大學生種地這麼能“折騰”
站在興德村的田埂眺望，被稱為“長白山門戶”的龍崗山脈清晰可見。碧藍的天空映在廣闊的稻田裏，黑土土質肥沃，秧苗生機盎然。“自然條件好，大米品質高，可多年來我們一直苦於價格低、賣不動。”興德村的黨支部書記國洪義説，45歲的他種了20多年水稻。
讓這個種田“老把式”想不到的是，五年前十幾個大學生的到來，改變了村裏沿襲已久的種植方式，給村裏帶來了巨大變化：農民收入高了，每人平均年收入比過去高出2萬多元。大米價格高了，每斤能賣到20多元。銷售渠道也廣了，現磨現賣的好大米賣到了北上廣，去年1000多畝有機水稻銷售額達2000多萬元。
5月29日，陸曉泉（右）與王超平進行水稻補苗工作。新華社記者 張楠攝
閆坤和馮齊君，就是讓國洪義服氣的大學生團隊成員。説起“跳槽”當農民的緣由，閆坤的回答簡單直接：“開始就想讓家人吃上好米，後來發現，許多人和我需求相似。”2013年，兩人分別辭掉城裏的工作，從興德村流轉了1000多畝稻田，成立物元農場。幾年下來，吸引了十幾個更年輕的大學生紮根農村。
“新生代”入村，給村民們的第一印象就是“能折騰”。肥料全換成有機的，除草儘量用人工，防蟲不噴農藥，引入赤眼蜂技術進行生物防蟲，稻田裏還養起了鴨和蟹除草。
種田的新舊理念衝突時有發生，最嚴重的一次發生在2015年。那年夏天蟲害侵襲，農民們急得六神無主：“種啥有機啊，趕緊上農藥，要不全完了。”
5月30日，陸曉泉（右）與王超平將安裝有溫度計的鐵籤插入稻米垛。新華社記者 張楠攝
農藥馬上就要噴進稻田。可大學生們不妥協，剛剛做起來的品牌，寧肯絕收都不能因此壞了名聲。雙方僵持之餘，閆坤和同事們求助專家，重金購置了生物農藥印楝素解決了蟲害，保住了品質。這一仗下來，村民們服了，給娃娃們豎起大拇指。
沒想到大米還能論“頓”賣
高標準嚴要求的種稻方式讓村民們著實適應了一陣，精心呵護的稻米收割下來，“老把式”們急著準備脫殼打磨、裝袋售賣，沒想到卻被大學生們攔住了，他們設計出精緻的真空小包裝，一頓飯拆一包。
“老把式”們心裏打起了鼓，卻沒想到這麼小包裝的米真有銷路。“以前成噸賣，競爭激烈利潤低，現在拳頭大的小真空袋，只夠三口之家吃一頓飯，竟然嗖嗖出貨，能賣到20多元一斤。”國洪義説。
5月30日，陸曉泉操作大米加工廠的設備。新華社記者 張楠攝
在物元農場的恒溫糧庫裏，帶著稻殼的米堆成小山，這種儲米的方式在農村不多見。行銷總監陸曉泉解釋説：“帶殼儲存更保鮮，有訂單我們才磨，大米品質更好，口感更香。”
包裝變小，帶殼儲存，是大學生們深入分析市場後做出的決策。“大家在追求吃得更健康，更新鮮，更方便。”馮齊君説。
超市已經不是農場的主要銷售渠道，大學生們直接面對消費者，不僅推銷優質大米，還做起了“售後服務”，有專門的稻田管家，還有專門的家庭營養師。家人口味如何？有沒有高血壓糖尿病？季節變化該怎麼吃？在物元農場的客戶微信群裏，營養師不斷根據客戶需求推出定制食譜。
5月30日，陸曉泉搬運包裝好的大米。新華社記者 張楠攝
“我曾在銀行工作，這樣的做法來自我的從業經歷。”閆坤説，“我們想讓每一位客戶都被‘溫柔以待’”。如今，物元農場推出的私人定制服務供養著500個家庭，還在不斷增長。
沒想到農業還能玩出這麼多新花樣
過去，農忙農閒“涇渭分明”。現在呢？
“冬天有人來看雪，春天有人來體驗插秧，夏天組團來燒烤。”60歲的村民馬有才説，“大學生來了，‘麻煩事兒’多著呢！”老馬的生活更加忙碌，但他嘴上抱怨心裏甜，因為幹活賺得多了，村裏人氣兒旺了。
一個接一個“沒想到”，讓種田“老把式”也“開了竅”。國洪義正謀劃把村裏的水泥路和水渠翻新，再修建一些木屋、木棧道，在稻田裏扎一些稻草景觀，弄幾幅稻田畫，把旅遊觀光和稻米種植結合起來。“城裏人下鄉來，既能吃好米，又能看美景。”國洪義説。
5月30日，陸曉泉（右）與王超平將包好的大米擺放整齊。新華社記者 張楠攝
大學生們則計劃著，把大米開發出更多“可能性”。如今，他們正與知名網際網路企業和衛視頻道合作，把産品推廣到更多家庭。“轉行做農業，並不是‘退而求其次’，而是覺得這片田野裏真的有希望。”陸曉泉説。
更多年輕人被吸引回來。安虹奇是興德村的一個“90後”，2014年回村的他，看到田埂裏的“新花樣”、田間的同齡人，毅然決定辭工回家，做“新農人”。幹的還是插秧、除草、開農機，但安虹奇心裏滋味不一樣：“以前是養家糊口，現在是做一番事業，讓村子更繁榮。”
“團隊還會招聘，這片希望的田野，正吸引著更多懷揣希望的年輕人。”閆坤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