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林業局局長張建龍:庫布其經驗可推廣至“一帶一路”

發佈時間: 2016-10-08 16:45:54  |  來源: 鳳凰衛視  |  作者: 佚名  |  責任編輯: 魏博
關鍵詞: 張建龍,三北防護林,國家林業局,治沙扶貧,庫布齊經驗,一帶一路

原標題:三北防護林楊樹大面積死亡 聽國家林業局局長怎麼説

核心提示:張建龍:當時就是就一個緊迫性,中央、社會這麼重視,趕快把這個萬里長城能建起來。楊樹長的快,再一個不用育苗。另外確實是沒有想到,太單一的樹種引來病蟲害是毀滅性的,它這個光肩星天牛到現在沒有好辦法治。你要説領導幹部急功近利,不能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過去就這個認知水準,談不到政績工程、急功近利,那個時候的縣委書記縣長也是兩三個月在山裏頭背著乾糧去植樹。

綠色、環保、生態,“一帶一路”戰略下,民間資本先試先行。

張建龍:實質上是替政府在做一種事情,我們一帶一路,一帶一路走出去, 林業上就是防沙治沙跟野生動物保護。

“三北”防護林楊樹大面積死亡惹爭議

吳小莉:像北京大學的孫立平教授也説了,因為地方的官員急功近利,大量的栽種這種長得快的楊樹。

張建龍:那時候的縣委書記、縣長也是兩三個月在山裏頭背著乾糧去造林。

未來如何才能給後代留下足夠的生態空間?

張建龍:打了子孫後代的碗,斷了子孫後代的路,你怎麼去講?

“一帶一路”戰略三週年,問答中國國家林業局局長張建龍。

一帶一路

2016年的6月17日,塔克拉瑪乾大沙漠,漫漫的黃沙在初夏陽光的炙烤下更顯得灼熱,而這裡是幾千年來溝通東西陸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同一個時間,相隔幾千里的北京人民大會堂,世界防治荒漠化與乾旱日全球紀念活動,暨“一帶一路”高級別對話正在舉行。來自於“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林業部長、國際組織的代表相聚於此,共商“一帶一路”沿線的生態保護大計。

在“一帶一路”戰略提出三週年之際,我來到了主辦上述會議的中國國家林業局,與局長張建龍有了一次相約問答。

專訪:

吳小莉:這場高級對話是誰主辦的?是怎麼樣發起這場對話的?

張建龍:因為中國的荒漠化治理、沙化治理(很有成效),世界各國家地區和組織,特別是荒漠化公約組織有些活動希望叫中國來辦,通過這些活動把中國經驗介紹出去。我們明年還要舉辦,國務院已經同意開這個締約方大會,這個是很大的一個會,全世界的一百多個國家(參加)。

吳小莉:在北京?

張建龍:在內蒙,就在鄂爾多斯。這個我們中央、國務院已經批了。

吳小莉:您的6.17的這一次高級對話,也做了一個“一帶一路”的防治荒漠化共同宣言,這個宣言簽署了之後,未來林業局會提供什麼樣的助力?或是在幫助“一帶一路”國家的這個生態修復方面,我們會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張建龍:一個是一些技術上的支援,人員的交流、培訓,這可能成為常態。另外一個他們更希望給一些項目,我們現在也有一些項目過去了,這是防沙治沙;還有一個野生動物保護,你比如非洲的大象,我們今年給肯亞一千多萬人民幣。

吳小莉:我們主要是資金協助它們的保護?

張建龍:資金的,肯亞是給它一些(資金)和它這個保護的設施,主要是它缺少你比如説車了,(和其他的)保護的這些設施,他們提出來的也是這種資金方面的、物質方面的支援,這是野生動物保護。那麼“一帶一路”在林業上呢,主要就是這樣,當然林業上其他也行啊,也有大林業,比方我們人工造林這種交流,這都是全方位的,但是突出的是兩個平臺,一個是荒漠化(治理)的平臺,再一個野生動植物的保護這個平臺,要建起來。

2015年12月1日的巴黎氣候變化大會上,中國庫布齊沙漠的治理模式讓世界驚嘆。庫布齊沙漠是中國第七大沙漠,地處內蒙古鄂爾多斯高原北部,總面積有1.86萬平方公里。這片沙漠曾經與世隔絕,沒有路,沒有植被,被人稱作“死亡之海”。但是,二十年的時間裏,庫布齊沙漠呈現綠色的速度越來越快,現在已經有5000多平方公里的黃沙被綠色覆蓋。有學者總結説“中國是全球沙漠治理的典範,內蒙古是中國沙漠治理的先鋒,而庫布齊是中國沙漠生態治理的縮影。” 同樣在內蒙古出生長大的張建龍,對庫布齊沙漠的治理者王文彪和他的治理模式有著更為深刻的認識。

吳小莉:庫布齊治沙在這次的巴黎的氣候大會當中,也受到了國際的認可,您剛也提到了王文彪,您認識他嗎?

張建龍:我們不在同一個旗,我們相距幾百里,我們叫杭錦後旗,他叫杭錦旗,過去不是太熟,知道他, 1988年開始他搞房地産,搞廠礦,辭了職,辭了公家的身份,辭了國有企業(工作),自己去創業,創完業以後去治沙,治沙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生態效益、社會效益為主,再搞一點林下經濟,你搞一點中藥材,或者你再搞一些什麼飼料啊,養一點牛羊,這個利潤跟你其他比沒法比,它主要是個社會效益、生態效益,我覺得他搞這個得到了聯合國的嘉獎,這個是當之無愧的。當然這個東西呢,政府是應該很好的來投入了,(但是)光靠政府可能嗎?我們現在就是中央投資,這幾年加大了(力度)也只有1100多個億,你這麼大個國土面積的綠化,所以説王文彪呢,替國家在辦一件大事,實質上是替政府在做一種事情。我們“一帶一路”,“一帶一路”走出去,林業上就是防沙治沙跟野生動物保護。

吳小莉:他已經做出了一些成績,而且據説在新疆,也開始採用庫布齊的模式,是這樣子的嗎?未來可能會在其他的沙漠,中國的沙漠地帶進行試驗嗎?

張建龍:新疆它這個地方呢,我今年去了,我正好去歐洲訪問,到新疆轉機,我專門停了一天,就去他這個地方去看了。很艱難,他這個庫布齊這個模式在這個地方發展,我勸他説不能面積太大了,為啥呢?當時沒考慮到的一個是什麼呢,它這個地方地下水很豐富,但是那是苦鹹水。

吳小莉:水質不行。

張建龍:它水質不行,不能直接用,它必須要凈化,我説這個他也沒想到,他自己當時確實這個特殊(情況)他也沒想到,但是總還是一種探索吧。你科學或者任何事情,沒有探索就沒有前進,這個東西創新探索,探索允許成功也允許失敗,並且我感覺到他這小範圍裏頭的搞一些呢,還是可能的,

吳小莉:但同樣的道理,就是如果我們本來想在“一帶一路”上推廣我們的治沙經驗。

張建龍:對。

吳小莉:同樣會面臨當地的水質的問題。

張建龍:是這個問題。

吳小莉:庫布齊經驗能夠推廣到“一帶一路”上嗎?

張建龍:“一帶一路”它有的地方,我覺得在非洲啊有一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非洲那土壤、條件,非洲應該説還是要比新疆這種條件可能還是要好一點,但是現在就是根據他這個經驗,就是一定要看地下水的(水質),我們過去沒有這個經驗,説那個地方還有苦鹹水,我們想像不到,確實是。

把地下水整個就會掏空了。 説一棵樹是一個抽水機,一棵樹是一個小水庫,這都有點太偏激了。

三北防護林

1957年,張建龍出生在內蒙古杭錦後旗一個普通的農民家裏。杭錦後旗位於中國第七大沙漠烏蘭布和沙漠的邊緣,生態環境惡劣。恢復高考的第二年,張建龍考上了內蒙古林學院沙漠治理係,學習治沙專業。畢業之後分配到了隸屬於林業部的“三北”防護林建設局,工作了整整17年。從孩提到中年,張建龍都是在荒漠上度過的。

專訪:

吳小莉:那時候您在寧夏的時候主要分工什麼?

張建龍:寧夏呢,因為我的大學畢業就去了,所以我這個寧夏情結還是很深的,我的事業的起步在寧夏,全稱叫林業部西北華北東北防護林建設區,管的是13個省,551個縣,406萬平方公里的這個防護林建設,林業建設。

吳小莉:您管的這個區域其實就是西北沙漠化最厲害的一些地方?

張建龍:對。

吳小莉:你當時做的主要的內容是什麼?

張建龍:那個時候這個全國還是很重視的,這個當時在70年代,整個林業部造林經費兩個多億,“三北”防護林就給了七千萬塊錢,所以是三分之一就用在這個區域了,

吳小莉:您其實碰上了“三北”防護林建設的大建設期。

張建龍:對。

吳小莉:有人説這是中國的北部的綠色屏障,那時候的氛圍是什麼?

張建龍:“三北”防護林主要是水土流失和風沙危害的治理,還有解決飼料、木料、燃料。我們小的時候,燒柴都沒法解決。為什麼“三北”防護林開始定的目標就解決這個燃料的、柴火問題呢,糧食也是那個時候,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也不能説是吃飽,但是燒的問題比糧食問題還要嚴重,沒有什麼要燒的。那麼因為沙地嘛,這個沙漠裏頭放羊比較多,牧區,我們就去掃羊糞去燒,再一個就是刨草根,那根本就沒有,那時候就想只要能把燒柴問題解決了,“三北”防護林工程就是一大貢獻。

吳小莉:當時的情況是有多嚴重所以需要一個林帶?

張建龍:因為當時這個地方基本上就沒有,森林覆蓋率很低,那“三北”地區的森林覆蓋率只有百分之五點零幾。但是更重要的就説什麼呢,這個老百姓用的,蓋房用個椽檁都沒有啊,我跟你説燒柴都沒有,很苦,老百姓他們就提出來,一個是防沙治沙,治理水土(流失)。另一個方面就給老百姓給一個(問題的解決方案),我們那個時候啊,蓋房子鑿椽鑿檁非常困難,就拿個鐵鍬,鐵鍬把去找都很困難,就是要給老百姓要解決點實際問題。過去就是沙漠邊緣這個農田地種上種子以後,一場大風刮出來了,刮掉了,接著再種,房屋也是,為什麼説是沙進人退啊?房子因為擋風,慢慢慢慢都集中在房頂了,這個人再搬遷再往裏走,沙塵暴那是確實是很厲害的,那是遮天蔽日的每年那個沙塵暴,你看現在,北京的沙塵暴基本上這兩年就兩次三次的,那麼過去北京每年都十幾次,那麼其他地方更多了。所以這個“三北”防護林對這個防沙治沙、水土流失治理,還有對老百姓的這個生活生産條件的改善,絕對是作用很大。

“三北”防護林建設,始於1978年,規劃至2050年,中國計劃用73年的時間,在西北、華北北部、東北西部風沙危害、水土流失嚴重的地區,建設大型防護林工程,並稱之為中國的“綠色長城”。但是近年來,“三北”防護林多地區楊樹大面積死亡的新聞,一度讓這個全球最大的人工造林工程陷入爭議之中。

吳小莉:林業局也提出了這其實是自然老化的現象,因為楊樹的生命大概就是30年、40年,現在也差不多到了,那當時為什麼,就像您説的,為什麼會栽批了這麼多的楊樹?

張建龍:客觀上來講呢,當時就説是就一個緊迫性,中央這麼重視,社會這麼重視,趕快把這個風沙能(治理),這個林帶、萬里長城能建起來,迫切的心理。楊樹栽得,來的快,長的快,再一個楊樹不用育苗,它可以無性繁殖。另外呢,確實是沒有想到,説是造純林引來那麼大的,實際上這個楊樹榦死這還不是,實際上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是天牛,就是純林的這個病蟲害。

吳小莉:就是太單一的樹種?

張建龍:太單一的樹種引來病蟲害,那是毀滅性的,過去就我在的那個“三北”局局址所在寧夏,農田林栽得非常漂亮,這個九十年代,應該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這麼毀滅性的。

吳小莉:一場蟲災。

張建龍:對,全部都死掉了,它這個光肩星天牛是沒得治,它是鑽在樹榦裏頭的,到現在沒有好辦法治。回過頭來總結呢,就説這也是一個教訓,就是一定呢再要適地適樹,一定要把密度要控制好,不要栽太密了,本來這一畝地栽個幾十株就可以,你栽個幾百株。

吳小莉:當時為什麼要栽這麼密呢?

張建龍:栽這麼密呢,當然也是為了保成活啊,密了心態上就是,栽上100株,死掉20株,還有80株,甚至於死掉50株還有50株,但是一活了以後,都捨不得都砍掉了,所以現在也是這個問題。現在也存在這個問題。

吳小莉:也有專家提到説,像北京大學的孫立平教授也説了,因為地方的官員急功近利,大量的栽種這種長得快的楊樹,但是楊樹它的需水性其實很強,把地下水整個就會掏空了,是不是有這種情況?

張建龍:你那個時候要説領導幹部急功近利呢,這個確實也不能用現在這種眼光來看,過去呢他就這個認知水準,談不到説政績工程、急功近利啊,那個時候的縣委書記,縣長也是兩三個月在山裏頭,背著乾糧去造林,去植樹。

吳小莉:但剛才那個教授所説的,就是説楊樹本身是不是它需要的水量還是比較高的?

張建龍:是的,楊樹的這個需水量呢,要比針葉樹呢,因為它蒸發量大,葉子多、大嘛

吳小莉:而且它對於地下水的這個儲量也是有很大的傷害的,使那裏的荒漠化會不會更嚴重。

張建龍:過去講説一棵樹是一個抽水機,一棵樹是一個小水庫,這都有點太偏激了,但是呢確實是沒有水它是長不了的,那麼楊樹呢,它需水量更大一點兒,但是楊樹栽起來呢,下了雨,它還能攔住一些徑流,它滲到地下水,就在水分平衡中間呢,楊樹它確實是不如混交林,甚至於不如灌木,有地方就灌木還要比較好一些,這是這個問題。栽楊樹呢,是大家呢,這個現在社會上比較質疑這個問題,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呢,就是説這個楊樹呢,還不能一棍子打死,因為啥呢?北方“楊”家將,南方“杉”家浜。這個是歷史造成的,它是有一定的可能,因為它是個速生樹種,它要是用這個,在水分允許的條件下呢,它長得快,我們現在畢竟是缺木材的國家,我們百分之五十多是需要進口的,你説如果我們楊樹都不栽了,這個甚至於説這個杉樹,還有這個桉樹,都不栽了以後,我們這個木材怎麼辦?解決嗎?但是這個東西一定要處理好,就什麼東西不是絕對的。

吳小莉:我們都經歷過北京的沙塵暴,到了春天漫天的黃沙,那麼就像您説的,但是在這幾年,沙塵暴少了,但2015年又出現了十多年來的最嚴重的一次沙塵暴,有人覺得説是不是因為“三北”防護林已經開始老化了?或者是説這種退化林的關係,造成的這種沙塵暴的再起?您怎麼看?張建龍:當然沙塵暴這個事呢,可能主要的原因還是大氣環流,氣候造成的。我們植樹造林、固沙防沙是要控制它的沙源,對大氣的這種,這個很強勁的這種大風,它是控制。有的從西伯利亞那邊刮過來的沙塵,但是這個退化林分改造,對於這個“三北”防護林退化,之後説有沒有影響?你不能説沒有影響,肯定有影響,但是它是不是影響到北京的沙塵暴呢?它應該還是,這幾年壩上地區還是造了好多的樹,它這個退化林分跟它栽那個還是比重很小的。

我們這代人能幹我們幹,儘量去幹。我們幹不了,給後代要把(生態)空間留下。

生態治理

中共“十八大”以來,中國的生態文明建設被提到了突出的戰略地位。但是,中國的生態狀況卻並不容樂觀。中國的森林覆蓋率只有21.66%,比世界平均水準低近10個百分點,居世界的139位。生態脆弱區佔國土面積的60%,木材的對外依存度高達48%。張建龍説中國的生態文明修復和建設還有一條漫漫長路要走。

專訪:

吳小莉:“十八大”以來,生態文明建設仍然放在一個非常突出的位置,但是中國的整個大片的國土面積來説,我們的生態環境,其實還是不是很容樂觀的,放在世界的範圍來比,我們是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張建龍:咱們現在放在世界説森林總面積呢,我們排在第五位,每人平均(森林面積)那都是一百名以後了,但是就説從人工造林,我們是幾乎佔到世界的二分之一了。但是呢,我們苦樂不均啊,你説那個多大面積,一到那塔克拉瑪幹沙漠,有的西北,你看實際上這個“三北”地區,“三北”地區406萬平方公里,我們現在的森林覆蓋率是12%,南方的都60%的都好多省了嘛,這麼一平均,我們這個平均數就拉下來了。

吳小莉:在“十三五”規劃當中也強調要加強保護生態的修復,是個專章。那個章節來説明。那您曾經説過生態保護的修復,其實不止是植樹造林種草,更重要的是一個是穩定的生態系統。怎麼理解穩定的生態系統?

張建龍:如果説生態系統很好,它自然的這種你就不要去人為的去干預了,哪怕它這個地方呢,它確實森林覆蓋率不高,它總體它也比較穩定的這種的,你就沒必要再去動它去來,封育起來,那麼叫它自然的叫它恢復。但是有一些地方呢,就是恢復你必須要有種啊,你灌木有灌木種,喬木你要有喬木種,草你還要有草種,有些地方它就自然恢復它是恢復不起來的地方,那麼就人工要幫助去修復,這個理念呢,現在基本上就是已經形成了。宜封的封起來,叫它自然去恢復。

吳小莉:但理念要落到現實,林業局的責任很大,有很多的指導和監督的責任,比如説我們也看到過一些您家附近的,內蒙的這個磴口縣的烏蘭布和沙漠的附近,有人説就是為了要修復當地自然生態,所以土地牧草都流轉了,然後當地的政府呢就引進了企業,在當地挖地下水,然後進行種植,大面積的農業開發,也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您知道這樣的情況嗎?

張建龍:實際上我們好多的現在的水澆地,好多的過去也是沙漠裏頭開出來的,開出來它就有,這個東西確實要尊重自然規律,水分平衡,有水的地方,就像磴口縣這個地方呢,我知道我老家的地方,地下水位是很高的,因為黃河,我們自流灌溉的,有黃河的地下水位補的,補的中間呢,當然你要説是個案裏頭,是不是要大面積搞了再去開發水澆、開發耕地呢?那當然也不是説提倡,這要很好的去論證。你比方跟我們黃河一河之隔的王文彪,我估計,王文彪他們叫杭錦旗,他搞了這個6300平方公里的綠化面積裏頭,他就搞一些,當然他的開發不是説把這個都搞掉以後去種地了,但是他確實要是平整起來種一些灌木。

吳小莉:甘草藥。

張建龍:中草藥啊,再一個種植中草藥,再一個他把灌木平沙搞養殖業,這樣你這個沙漠才能夠永續的利用,這才能夠跟這個才結合起來,這是理論上講的可以的個別地區的,但是你決不是大面積的,你去搞這個事的。你現在就有一個,包括在這個新疆,甘肅,那些戈壁地方搞的呢,它也把這個(植被)推掉以後,去栽一些黑枸杞,或是栽一些灌木的經濟林什麼的,這種現象呢確實還是值得我們警惕的,這個因為你那個你完全抽地下水,你説沒有,降雨沒有,不到100毫米,你那個徑流沒有,河流沒有,你地下水你抽,你抽到什麼時候?你抽幹了以後怎麼辦?

辦公室隨訪:這也是南方樹種,冬天北方不能放在外面的,但有一個好處,它喜陰,並且非常願意活,你看我這個是個冬青,那個是已經跟了我十幾年,我當時在這個海南的花卉市場去的時候,這麼小小的一棵,我隨手提了一棵過來栽的。

在採訪中,酷愛養花養草的張建龍對中國的生態治理既樂觀又擔憂。他説,如果我們這一代人不好好治理,是對子孫後代不負責任。生態欠賬遲早都要還,未來如何才能給後代留下足夠的生態空間?是張建龍當前思慮的重點。

吳小莉:林業單位,它是站在什麼樣的位置上?有沒有權力,或是地方的林業局、林業廳,有沒有權力去做監督、監管或者是去管理這些東西?

張建龍:我現在當這個林業局長,實際上最糾結的還是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呢,就是一定要把這個林地、濕地、沙漠、植被,野生動植物,你一定要保護好,你要留到有生態空間啊,你現代人我們儘量去做,做不了給後代人留下空間,叫後代人去做,你現在如果把這些林地破壞掉了,把沙地搞沙化了…

吳小莉:把水都抽光了。

張建龍:對啊,水都抽光了,對後代不負責任,並且後代想恢復,有的永遠也恢復不起來了。你比如説山體破壞,南方的山體破壞,你本來長了一點草、灌木、喬木,那種灌木也是幾百年,甚至於幾十年、幾百年,甚至於上千年,幾千年長起來一點兒,你一下開發搞採石,把那個山體破壞掉了以後,可以講,在一個很長很長的,甚至於就恢復不了了。山地也是,山地本身一個很平衡的,多少年形成的一個戈壁灘,在那個地方它是一個生態平衡。你如果把那個植被破壞掉了,你去再搞農業,包括你搞一些灌木、經濟林、果林,這些事情確實要我們要打擊,這個地方確實我們現在是非常頭疼的,也感覺到壓力。這個就是對子孫後代,也就是總書記講的,一定要給子孫留下一些正能量的記載。我們這代人能幹我們幹,儘量去幹。我們幹不了,給後代要把(生態)空間留下。你比方野生動物保護也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儘量不要滅種了以後呢,那你後面就永遠沒有了,生物多樣性的保護,濕地也是,濕地你保護,沙漠植被,沙區植被,沙區植被也要保護啊,哪怕就是它一棵草,一棵小灌木,實際上在那個地方是維持了平衡。當然説到這裡,我也不是當著小莉你講,我們確實媒體還是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了,你媒體的作用不停地講,大家就能知道,你説我們,我們靠什麼?開個會,喊兩嗓子,當地政府視而不見,它就是為了看它的經濟發展,

吳小莉:GDP

張建龍:GDP嘛,當然你説GDP也重要就業也重要,但是你説要,

吳小莉:你長遠來看。

張建龍:對,長遠來看,你打了子孫後代的碗,斷了子孫後代的路,你怎麼去講?你怎麼能説是正能量的記載呢?那你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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