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上午,新華社記者徒步進入四川北川縣城,拍攝到的現狀。搜救人員已救出一百多名重傷員,但下雨和交通不便導致搜救工作十分困難。這是震後的北川縣城。 新華社記者楊磊攝
這是5月13日拍攝的四川省北川縣縣城被地震摧毀的建築物。 新華社記者陳燮攝
5月13日,救援人員冒著危險向四川省北川縣縣城前進。新華社記者陳燮攝
這是四川省北川縣縣城內垮塌的建築物(5月13日攝)。新華社記者陳燮攝
新華網四川北川5月13日電 (記者叢峰 江毅) 從清晨至午後,整整6個小時。新華社記者深入地震最重災區之一的四川北川縣,在廢墟、塌方和余震中攀爬採訪,所見所聞,震撼心緒。
公路扭成麻花,整個縣城被夷為平地
清晨7時許,當記者徒步一個多小時,終於見到災後的川北縣城時,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慘狀:整個縣城內的樓房幾乎無一完整,大部分被夷為平地、一片狼藉,幾處廢墟還冒著濃濃的黑煙,被砸扁的汽車隨處可見。
而更令人恐懼的是,每一處堆積如山的廢墟下,都可能埋著受困的群眾。據了解,這個擁有1萬多人口的小城,目前確切證實成功逃生的僅4000余人。
縣城裏已基本沒有了道路,救援者只能在山坡、水溝、河床裏摸索前行,迎面而來的則是一批批撤離的受災群眾。他們當中,有的頭破血流被人攙扶著,有的昏倒在擔架上……
北川縣楊家街農貿市場是受災最重的部位之一,它被地震中平移過來的樓房徹底壓在了斷壁殘垣之下,而它前後的幾排樓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42歲的向世勇當時剛好在另一條街道上,僥倖逃過一劫。然而,他正在看管店面的妻子卻永遠出不來了。直到今天上午,向世勇仍遲遲不肯離開北川。
北川縣是全國唯一的羌族自治縣,曾以山清水秀而聞名,現在卻變得慘不忍睹。
在臨近縣城被當地人稱為“三道拐”的地方,記者看到,公路像被人扯住兩頭生生折斷了,完全扭曲變形成了“麻花”,與原來水準位置高低錯位四五米。由此至縣城方向,大大小小無數的滑坡塌方覆蓋了整條公路,七八米高的巨石堆阻斷了行進路線,救援者和逃生者只能在巨石中爬行。
廢墟中埋藏著生存的頑強
在一片斷壁殘垣的北川縣,在一片黑暗的廢墟下,許多受困群眾在不屈不撓地與死神作鬥爭,並最終贏得了生存的希望。
北川縣商業街慘烈的一幕,讓所有參與搶救的武警戰士眼淚打轉:一對年輕的父母,為了保護孩子,一個壓一個地護在兩歲多女兒身上,結果,以自己的死換來了孩子的生。
在北川縣農發行,12名工作人員僅有7人逃了出來。銀行辦公室主任的妻子被埋在了廢墟下,他卻顧不上悲傷,趕緊幫助搶救同事79歲高齡的老母親,並一直把她護送到安全區。
記者從現場了解到,自清晨6時30分塌方路段搶修通車之後,1萬多名武警官兵、預備役戰士、志願者和來自各地的支援人員陸續進入北川縣城,有組織地在各個廢墟點搶救被埋人員。據某武警指揮學院戰士稱,從清晨至中午,至少搶救出200多名倖存者。
災難激發了人們最大的互助精神。在濕滑的山坡上,在危險的塌方上,無論是撤離的群眾,還是救援的人們,無論年老年少,大家都自覺地互相攙扶,幫助傳遞擔架。
中午12時許,斷裂的公路邊突然呼嘯駛來兩輛摩托車,兩名綿陽摩托車騎遊協會的年輕人“過五關斬六將”地闖進了災區現場。22歲的楊益告訴記者:“我們帶來了葡萄糖和手套,看還需要什麼東西,我們再送過來。”
同樣22歲的楊興,是華西集團安裝公司的工人,12日晚就自願趕赴災區支援,終於在清晨進入了北川。“我們家也發生了地震,房子破了,沒事,比這裡輕多了!”楊興説。
上午11時,天開始下起了小雨,並且越下越大。與此同時,大大小小的余震不斷發生,新的塌方隨時可能發生。但是,記者看到,現場救援人員沒有一絲撤離的意思,仍若無其事地繼續著搶救工作。
救災困難重重,人力支撐廢墟中與“死神”的爭奪戰
抗震救災,每一分鐘,可能都關乎一個生命。然而,在殘暴的自然災害面前,僅僅依靠人力在廢墟中與“死神”的爭奪生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在川北救災現場,記者碰到了在現場指揮的綿陽市副市長林新。他告訴記者,自13日淩晨1時起,他們就開始組織專業施工隊伍搶修道路,至6時30分清通部分道路,即至“三道拐”的公路。但是,餘下至北川縣城約2公里多的公路仍無法搶修成功。
林新説,要搶修這段公路就要使用炸藥,但公路兩邊地質條件非常差,極為陡峭且石質鬆散,許多地震造成的塌方險情並未排除,一炸反而可能引發新的塌方,造成新的傷亡。他説,從公路毀壞的嚴重情況來看,已基本沒有搶修的可能,只有災後重建。
道路不通,大型機械就運不進去,一些艱巨的救援工作就開展不了。
記者在現場看到,北川縣災區還嚴重缺乏各種搶救設備和醫療設施:缺少擔架,只能用門板、梯子、櫃門代替;缺少雨衣雨傘,病人只能用紙殼擋臉避雨;缺乏帳篷,未撤離的災區群眾只能用木板搭起臨時的避難所;許多倖存者和救援者四處找水,卻找不到……
下午15時,當記者一身泥濘回到綿陽市時,從綿陽市抗震救災指揮部得知,在已調集6000余兵力及250人的醫療隊的基礎上,又有3700人的解放軍部隊、650人的武警官兵和1000余名其他救援人員在趕赴救災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