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馮提莫發行了自己的最新單曲《Minimanimo》,到目前為止,她已經發行了20多首個人單曲,兩張個人音樂專輯,開辦了一場個人演唱會。“我現在非常確定自己是一名歌手。”近日,在接受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的採訪過程中,馮提莫格外強調了自己的“歌手”身份。在她看來,雖然同樣是唱歌,但是在直播間裏的網路主播和在錄音棚裏的職業歌手,似乎是兩個物種。

曾經的馮提莫,是被網際網路風口推到浪尖的頂流網路女主播。外人的有色眼鏡,粉絲的偶像濾鏡,讓她在毀譽之間顫慄。隨著風口的刮過,昔日的榮光、喧囂、爭議、詆毀也都歸於風平浪靜。如今的馮提莫,只乘載著要當歌手的願望方舟,向前漂流。

不是聲音好聽

就能當歌手

今年年初,馮提莫來到濟南參加山東春晚的錄製。即便是顫巍巍地腳踩十釐米的高跟鞋,她那嬌小的重慶妹子身材,還是在一群山東大漢、山東大嫚之中顯得格外玲瓏,讓人想到了網友的戲言——“天王蓋地虎,提莫一米五”。她那大得好似經過美顏濾鏡放大一般的黑眼珠,也讓“宅男女神”的稱號名不虛傳。畢竟可愛小只、清新甜美就是宅男對於美女的終極想像。

在偌大的演播廳裏接受電視臺主持人的採訪,讓當時的馮提莫還感到有些不太適應。“以前是一個大大的我站在小小的攝像頭前面,現在是一個小小的我站在大大的舞臺上面,台下都是活生生的真實觀眾。”這種變化對馮提莫來説在最近的大半年開始變得格外頻繁。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馮提莫接連參加了B站新年晚會、江蘇衛視跨年晚會、山東春晚、湖南衛視元宵晚會等大型舞臺表演。如今,馮提莫覺得已經適應了鏡頭和舞臺的變化。“在攝像頭面前我可以很放鬆自在,展示生活化的自己。舞臺上面的表演都是比較嚴謹專業的,自己會更認真地去對待,慢慢地這種沉澱和積累讓我對音樂和現在從事的工作更加堅定,更有底氣一些。”

在外界來看,這是馮提莫從網路主播向專業歌手的轉型。馮提莫的經紀團隊卻認為不存在“轉型”一説,“自始至終,她的定位就是一個會唱歌的女生。”馮提莫覺得,她是在2017年發行了自己的首支個人單曲《識食物者為俊傑》之後,才開始意識到了“主播”和“歌手”之間的差別。“在那之前我對歌手的理解還蠻淺的,當時我以為只要你唱歌聲音好聽就是一個歌手了。後來有了自己的第一首原唱作品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歌手一定是要有自己的作品,只有慢慢累積作品,才會離歌手越來越近。”

五年的網路主播生涯,每天面對網友唱三四個小時的歌曲,讓馮提莫的內功漸長,“以前唱不上去的高音現在能唱上去了。”現在馮提莫會向老師請教聲樂技巧,學習樂器,並跟朋友交流寫詞作曲的創作心得。“想當一名好的歌手肯定需要時間的沉澱和自己的累積,不能急於求成。大家現在不認可我也沒有關係,反正我會一直好好出作品,好好提升自己的歌聲,我願意拿作品來和這個世界交流。”

成為“不速之客”

被當靶心

去年8月份,馮提莫在重慶開了人生中的第一場個人演唱會。“這算是實現了一個小小的心願。因為我從小就在內心深處藏著當歌手的願望,只不過從來沒有勇氣説出來。現在是粉絲們成就了我,讓我夢想成真了。”

雖然有著唱歌的才能,但馮提莫在學生時代並不是班級裏的文藝骨幹。“我們那兒是一個小地方,找不到一個可以去展示自己的平臺。當時最大的舞臺就是校園裏面的文藝匯演,可當時也都是由文藝委員來挑選參加,我也不能自告奮勇。”直到在北京師範大學珠海分校就讀播音表演專業,馮提莫的歌唱能力才獲得了聲樂老師的肯定。“每一次我的聲樂分數都是最高的,從那個時候我才覺得可能自己真的唱歌還不錯。”

畢業後回到家鄉,馮提莫成了一名大學老師。原本有著穩定體面的工作,喜歡挑戰冒險的馮提莫卻從2014年開始在鬥魚直播當起了“非主流”的網路主播。“一開始是白天去學校上班,晚上兼職做主播,時間一久身體就吃不消了。因為晚上可能要直播到半夜兩三點,五六個小時一直不停地唱歌,早上五六點鐘就要起床到郊區的學校上班,成了連軸轉。那個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網上支援我了,我真正喜歡的也是唱歌,能夠把愛好當成職業,我覺得人生一定會特別開心。”

一台筆記型電腦,一架麥克風,馮提莫就這樣和成千上萬的網友們連接了起來。最高峰時,有2000多萬的關注度,她被稱為鬥魚的“頭牌歌姬”,成為現象級的網路主播。在外界看來馮提莫是一夜爆紅,她自己卻覺得一路走來都是有跡可循的。“不太了解我的人覺得我好像是搖身大變,但我不是那種一下子就紅了的主播。一直看我直播的人會知道,一開始我的直播間裏是沒什麼人的,等到大家都知道了我,那時我已經直播了三年。”馮提莫認為,直播風格的變化是大量吸粉的關鍵。“當大家都坐在家裏唱歌的時候,我覺得能不能到外面街上找一個風景比較好的地方唱歌,讓大家像在看MV一樣。好像是通過戶外直播,認識我的人開始多起來。”

任何強大的初生事物,都會被當成不速之客一樣,要迎接敵意的眼光和層層的審視,有著被妖魔化的高風險。就像當年的選秀歌手一樣,吸納了大量粉絲、流量和金錢的網路主播很快就成了輿論漩渦的中心。有著頂流人氣的馮提莫,更是成了大家口誅筆伐的一個靶心。這時的馮提莫,感受到了被名利這把雙刃劍的陰面刺傷的痛。“遇到誤解的時候確實很委屈,但我的性格是沒有辦法做到去向所有人解釋事情的真相。我之前也嘗試過在彈幕裏去和網友辯論,但發現根本就沒有用,他壓根兒不理會你,還是繼續去堅持自己的觀點。所以後來我覺得還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誰也不會閒著沒事天天盯著你,如果誰能夠一直盯你幾十年,那也應該是真愛了。”

人生就像心電圖

起起伏伏

2018年,馮提莫以“小了白了兔”的身份出現在《蒙面唱將猜猜猜》第三季的舞臺上。戴著玩偶頭套“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表演方式,讓許多網友卸掉了對於有著“網紅”標簽的馮提莫的天然排斥感。節目評委侯佩岑在馮提莫摘下頭套後説,“她用她的歌聲證明了她就是一位歌手。”馮提莫説,那檔節目給自己帶來了很大的信心。“很多人因為你是網路主播出身,就會覺得你的實力沒有那麼強。但我認為我自己是很有實力的,那個節目證明我對自己的認識是沒有錯的。”

馮提莫的歌聲如同她的長相,都屬於甜美係,甚至不少人覺得她的聲線和“甜心教主”王心淩有些相似。喜歡馮提莫的人把她的聲音稱作“蜜娃唱腔”,不喜歡的人會覺得“甜得膩歪”,很容易審美疲勞。對於後者的看法,回答風格一直很“佛係”的馮提莫難得地有些情緒激動和無可奈何。“有些人看問題就是會比較有針對性、比較片面,比如有的歌手嗓音很大眾化,他們就會説你這個嗓音沒有辨識度,唱什麼都是一樣的味道,讓人記不住。但是聲音很有辨識度的歌手,他們又會説你這個嗓音太有辨識度了,不能駕馭其他的歌曲。”馮提莫覺得,聲音甜美明明是自己的優點,為什麼要被diss(鄙視)成短板呢?“把歌曲演繹成自己的風格,大家一聽就知道這是你的歌,對於歌手來説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超女”“好聲音”的選秀時代,一大批選秀出身的藝人闖入演藝圈,把歌手的門檻踩塌了一大截。現在像馮提莫這樣的網生藝人大量出現,有人認為他們這樣的“網紅”根本就不能跨入歌手的門檻。對於這樣一個如影相隨的標簽,馮提莫有著自尊和達觀。“別人對我是怎麼樣的一個定義,影響不到我對自己的定義。難道因為我是主播,就不能成為歌手嗎?有很多人在當歌手之前也不是歌手啊!沒有人一齣生就是歌手的,對吧?人本身就是多維度的,能夠以‘網紅’的身份被大家認識,證明這是個正向的標簽,這已經是我的榮幸了。”

現象級的爆款事物,都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的加持。馮提莫的走紅,很大程度上也是得益於當時正處在網際網路風口上的直播平臺。然而網際網路的風口不停轉變,如今抖音快手、帶貨直播等網際網路新形式層出不窮,最紅的網路主播也成了李佳琦、薇婭,更有大批的“後浪”蓄勢待發。對此,馮提莫並沒有不安感和焦慮感。“任何人和職業都不可能是一直往上走的,像心電圖一樣,起起伏伏才是正常的狀態。而且現在我是一名歌手,還有其他一些産業去發展,並不是説離開了一個職業就不能活了。我覺得只要是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斷地調整自己能跟上節奏就可以了。時代和社會本來就是一直在發展和進步的,不可能每産生一個新東西,你都要去焦慮恐慌。如果有一天我沒辦法對唱歌有熱情了,我覺得那時我才會感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