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偉忠：“個性化教育”勢在必行，“去小學化”對孩子一生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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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文大學創新教育研究院首席顧問蔡偉忠接受中國網專訪

    主持人：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好，這裡是第五屆中國幼教年會    ，我是主持人曉霞，今天我們非常有幸邀請到香港中文大學創新教育研究院首席顧問蔡偉忠，蔡教授，您好。

    蔡偉忠：你好，主持人你好。

    主持人：來參加第五屆中國幼教年會您有什麼感受？

    蔡偉忠：好多人，做得非常好。

    主持人：規模很大。

    蔡偉忠：規模好大，而且組織得很緊密。教育的氣氛在全國大型活動當中做得相對比較專業的。

    主持人：規模很大説明什麼樣的問題？

    蔡偉忠：代表了學前教育開始受重視了，越來越多的人重視學前教育了。

    主持人：在這次年會上您也做了主題方向，是關於幼兒園的經營管理方面的，您也給鏡頭前的培養們分享一下。

    蔡偉忠：我講的題目是《新時代下的經營管理》，為什麼講這個題目，因為我做幼教差不多40年了，1983年做到現在，在內地做指導1990年做到現在，但我們看到中國幼兒園的問題更多在經營管理，不精準定位，沒有與時俱進。

    所以在新時代下，新時代有兩個定義，第一是網際網路的出現，網際網路的出現帶來的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創造過去一大批人或者一個萬人公司，一個國企的效益出來。這就代表了個性化教育已是每一個國家勢在必行的，跟過去不一樣，過去工業革命年代是需要標準化的，現在只要一個人像喬布斯和比爾蓋茨一樣，一個人就能創造好大好大的，為國家帶來好多好多的效益。

    所以，你看到新時代下，第一就是要挖掘個性化的人才出來，跟傳統過去是不一致的，因為過去國家的發展是標準化的、工業化的；第二就是選取一些適合國家發展的人才，這個教育就要改了，對於我們做教育的就是好事，因為教育的理想就是個性化，讓每個人都變成人才。

    其實每個人都是天才，只是運氣好不好，命好不好。命好，放對了土壤就是人才，放不好就不是人才。

    所以新一代下我們做教育的，第一，如何幫助國家更好地去挖掘一些人才出來。這些人才在過去覺得不是人才，是蠢才，其實只是我們用什麼角度去看。各種各樣的教育理念、新的教育方法，讓每個人能夠就他的天分來開花結果。

    第二，為了做這件事，為了更好落實這件事，國家最近幾年“三年行動計劃”，教育部的文件不斷強調“去小學化”，一定要遊戲化。為什麼？因為二者有關係，只有在遊戲化的環境裏才能讓每一個人就他的本能和個性發揚光大，所以這二者就是我講的在新時代下我們如何經營，經營的定位，還有管理要跟得上、與時俱進，我講的就是這樣的內容。

    主持人：您剛才提到個性化的教育，它與我們整個時代大的背景是相關係的嗎？

    蔡偉忠：完全是密不可分的，你也知道一個喬布斯創造了多少財富，為美國稅收增加了多少？我們要是按比例，中國這麼多人口，不要出多，出100個喬布斯出來就不得了了，但喬布斯不是書讀出來的，而是這個環境讓他的天分得到發揚光大的。

    主持人：我們要為學生們，尤其是學前孩子提供這樣的土壤和環境？

    蔡偉忠：這句話應該這樣説，學前相對好提供，因為我們過去傳統制度的束縛相對少，但這是延續性的，這應該是一種文化，一種新文化，新時代的教育文化，你要這樣做，我要這樣做，要讓每一個人相信你就是人才，不要讓過去束縛了你的發展。

    主持人：那這種個性化的教育理念如何真正落地到教學生活中？

    蔡偉忠：這句話問得好了，這就是講經營管理了，記著“屁股指揮腦袋”，你的制度是怎樣的，你就往哪部分衝。比如你在做園長做老闆，在管理老師，用加班加點來評價他，他就加班加點。老闆不走他就不敢走，加班加到點，老闆高興了，這樣你就是培養流水線的工人。

    如果採用另外一種評價標準：創新，誰能夠有創新想法，想到幫助幼兒園發展的點子有獎勵，這時候老師就往創新去走了。創新是教不出來的，創新是傳承出來的，你要有創新的孩子，首先老師要創新，園長要創新，你要相信創新的文化。創新是一種文化，就像我們今天講的幸福也是用傳承的，必須先有幸福的老師才有幸福的孩子。為什麼強調幸福？因為幸福是創新的基礎。你沒有幸福的心，就沒有安穩，就不敢去天馬行空、異想天開，這是一環扣一環的。所以打造創新教育其實是打造創新文化。

    主持人：也就是説這與我們的考評機制、評價體制有直接關係的，是嗎？

    蔡偉忠：這是其中一個。第二個是節奏，一個孩子天生就會創新，創新不是學回來的東西，每個基因都有，但要讓他快點，一直慢就不會創新，他就應付你，就為了滿足別人的要求。所以節奏一定要掌控好，從慢到快。

    主持人：其實那種強制的思維也不可取，要給孩子提供更民主自由的環境？

    蔡偉忠：也不能這樣説，因為每一種手段只是一種工具，就像我們説吃飯一樣，你説什麼營養最好，水果最好？也不見得，也要有蛋白不是。所以強制的、引導的、有要求的、競爭的、自主的都需要，但就這個孩子的性格要做出微調，比如這個孩子是內向型的，不敢主動的，你要給他更多安靜的自主的試錯機會。可是這個孩子跳來跳去，像孫悟空一樣，你要給他一個約束的環境讓他在裏邊創新。所以因材施教，教育是一種道，就像水一樣，你不能一定是怎樣的，水無常態，法無常規，但道理是永恒的

    主持人：其實道是永恒的，方法有很多種。

    蔡偉忠：沒錯。

    主持人：您剛才提到去小學化的問題，是什麼原因導致長期以來幼兒教育小學化的傾向了？

    蔡偉忠：這個就得講歷史了，七八十年代的時候，我們都是跟前蘇聯學習的，那時候我們幼兒園的主要功能就是做一個保育功能，方便解放婦女去工作。最主要就是保護孩子，就像小學一樣，有語文課、數學課，那時候是小學化。直到1990年我們第一次規程推出，那時候知道已經跟不上時代，所以從1990年開始就做第一次課改，一路過來，就希望對小學化進行改革，但還是挺難的。為什麼？沒抓到關鍵點。

    關鍵點不是讓老師別小學化，而是要做到機制和管理制度不得不去小學化，這就是我們的觀念。我們都知道，不能夠小學化，但有三個問題。

    第一，“三座大山”，第一座大山是地方的小學，小學的孩子從幼兒園一過來，我教拼音就兩周，有學過沒學過的肯定有區分，最後你的幼兒園是沒有小學化了，但學前班的培訓機構就發財了。為什麼？前面考核的“山”還在，這是第一個，小學是導向小學化的最主要成因。

    如果是小學，要放慢，不要兩周就教完拼音，哪個家長想讓自己的孩子這樣受罪呀。但，近幾年小學這部分好了很多。現在最嚴重的問題不在大城市，而在小縣城，這是第一座“大山”。

    第二座“大山”，本身民辦園的問題。為了盈利，因為小學化教學成本低，不用這麼麻煩，買一套教材，老師一坐，一批孩子坐下來上課，多好多省事，成本低。

    主持人：您説的這個民辦幼兒園是普遍現象嗎？

    蔡偉忠：不能説普遍，一路在改，應該這樣説，國家一路在改。這次改（指《意見》），其中就包含了這個。我們去二三線城市、縣城，不説那些大城市那些區/縣，民辦園基本上都是小學化。你跟他講，他就會説這麼麻煩幹嗎，賺錢快（就行）！然後上級來檢查就一套假小學化，上級走了以後就繼續上課。而且他們的對像是第三個問題，家長的意識問題。比如他們的對像是外來工，父母都很忙，文化也不高，心裏面對於教育教學的觀念就是讀書。別説他們，我父母就這樣，我小時候就這樣，我很能理解，我父母就覺得看著書就是讀書。

    在國家大力改革之下，在過去幾年確實改了很多，比之前進步了很多。

    主持人：但那樣也沒有影響您成為一位優秀的學者。

    蔡偉忠：小學化的學習不一定會影響你在某一方面的發展，但會影響人生全面的平衡，而且到後期，我是跟家庭脫離出來另外找天地才到今天。

    主持人：所以經歷了一個非常曲折的過程。那您剛才提到幼兒園小學化的問題，它背後的成因有很多，我們不去剖析，那如何解決您剛才提到的這“三座大山”的問題？

    蔡偉忠：因為這不是一個方法能解決的，我就説最有效的方法，其實國家在做了，大部分是公辦園、普惠園，政府統領，行政管理，這是最有效的行政體制，這件事情政府在做。這樣做下來，民辦園或用各種巧立名目的高收費的民辦園，這部分的比例就會慢慢減少，回過來，政府主導了大部分的幼兒園課程要求，這是最有效的一招。

    主持人：今天我們在跟一位內地

學者討論時，他也提到國家出了這樣一個政策，但其中有一個問題是地方政府的財政投入並沒有明確的規定，究竟什麼是普惠園，這個標準有什麼樣的界定嗎？

    蔡偉忠：這肯定不可能，中國地大物博，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文化不一，經濟不一，國家文件只是給一個方向精神，不可能“一刀切”。所以一定會根據每一個地方整體的每人平均收入、政府財政，各施各法，最後落實是相對比之前好，就是在進步。

    主持人：在訪談的最後，您想對幼兒園的園長説些什麼？

    蔡偉忠：大家用心做好教育，認真對待孩子，只要你真心對孩子，不管外邊大風大浪，政策改來改去，也一樣會屹立不倒，發展得越來越好。

    主持人：謝謝蔡教授帶給我們這麼多分享，蔡教授的分享讓我們感受到學前教育的期望，其實是對於整個學前教育的工作者非常有信心和激勵作用的。蔡教授提到了關於個性化教育以及“去小學化”問題，個性化教育，因為我們已經進入了網際網路資訊的時代，改變了工業時代那種傳統的批量的人才培養形式；而“去小學化”對小孩未來的成長來説，對他們的一生都非常受益。我們也期望廣大的學前教育的工作者能夠秉承這樣的教育理念，樹立正確的兒童觀。那也非常感謝我們的蔡教授接受我們的採訪，謝謝！

    蔡偉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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