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名山書法石刻賞析

米芾書寫的“第一山”碑 李鳳森 拍攝

武當武術和石刻書法，是武當文化的基石，是武當文化的燦爛之花。從明嘉靖的“治世玄岳”到清康熙的“金光妙相”，從米芾的“第一山”到夏言的“福壽康寧”，武當山名人石刻書法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和研究。

“福壽康寧”石刻 馮開春 拍攝

武當山是道教聖地，也是傳統石刻書法藝術的寶庫。幾次登武當山，我都留心於石刻書法，但都是多人同行，沒法單獨駐足細看。最近一次是專門為石刻書法而來，有當地專家學者引導，一起探秘尋幽，別有情趣。

夏秋之交的早晨，天下著濛濛細雨，群峰隱沒在濃濃的雲霧之中。我們乘車順旅遊公路上山，沿盤山公路環行不久，右側迎面矗立一塊巨大石碑，約兩米高，刻著豎行“第一山”三個紅色大字，格外奪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米芾的行書。遊客在遊客中心乘車上山，都會看到米芾的“第一山”三個字，頗有創意。

陳摶臥“福”睡“壽”題刻 馮開春 拍攝

米芾是古代書法名家，與蘇軾、黃庭堅、蔡襄並稱為北宋“四大家”，以擅長行書而聞名於世，人們常用“風檣陣馬，沉著痛快”八個字來稱道他的藝術風格，米芾的字適合做“第一山”。名山大川，自然風光，自有天的靈性，遊者自有人的靈性，在絕妙風景處，來幾塊名人文人的石刻書法，確有畫龍點睛之妙，這可算作是我們旅遊文化中一種特殊的“天人合一”。

越往山上行，雲霧越濃，細雨變成了小雨。我們穿上藍色塑膠雨衣，乘纜車上天柱峰。遠眺金頂，一片蒼茫。沿石級登上轉運殿前的小廣場，就是一小塊平地。路左側壁岩有一塊橫勢石刻，嵌入六塊大理石，中間四塊正方形，陰刻“一柱擎天”四個大字，字徑兩尺，前後兩邊窄條塊分別刻有上款“丙寅仲夏”、下款“宗彝書”。宗彝是漢陽人，清末民初著名書法家。

明朝永樂禁令聖旨碑 馮開春 拍攝

太和宮處於天柱峰之巔，依山傍岩，佈局巧妙。下面接著朝拜殿，殿內供奉真君等神像，上懸“大岳太和宮”匾額。太和宮門左右豎立兩塊銅碑，明代嘉靖皇帝禦制，均一人高，楷書陰文。右銅碑嘉靖三十一年立，是重修武當山的重要實物資料，現保存完好，碑額碑身連體，碑座須彌座式，雙龍蓮瓣，裝飾精美，鑄造精良。左銅碑嘉靖三十九年立，記載大頂北天門外蒼龍頂建成禦制三界混成雷壇神像的一次國醮，僅見碑身圓首，石碑座應是後世配製的，現在都用玻璃罩保護起來了。從碑文記載中，可以得知當時金頂上國醮香火的規模與盛況。此時欣賞銅碑、細讀碑文，我頭腦裏蹦出一個疑問：什麼樣的書法，才能與如此尊貴的銅碑相匹配呢？

禦制太岳太和山道宮之碑 馮開春 拍攝

上面的靈官殿前，又看到六塊明代禦制石碑，均為楷書，僅代宗祝文碑為篆書。最顯至尊威嚴的禦碑應該是赑屃馱禦碑。赑屃，傳説為龍之九子中的一子，又名霸下，形似龜，能負重，可長年累月地馱載著石碑，人們常稱“龜馱碑”。目前武當山遺存的巨型赑屃馱禦碑有十二座，石重均在百噸以上。玉虛宮內樂城西碑亭中的永樂皇帝 《禦制太岳太和山道宮之碑》，赑屃身高2.17米，長5.85米，寬近3米，堪稱巨獸。碑額高1.72米，寬2.53米，飾有浮雕二龍戲珠與瑞雲圖案。碑身高4.85米，寬2.32米，厚0.77米。此碑明永樂十六年立，可謂永樂皇帝“北建故宮，南修武當”的一項重要的歷史見證。

據統計數據，武當山石刻共724通，多半是楷書，官制“館閣體”不在少數，道士書法、民間書法也深受影響。

駙馬都尉沐昕題刻“南岩”碑 馮開春 拍攝

南岩宮是懸挂在獨陽岩的峭壁上，人工與自然巧妙融合的傑作。獨陽岩面南，又稱“南岩”，望著腳下的雲霧群峰，確有仙山瓊閣之念。石道上，一邊是宮殿接著宮殿，一邊是萬丈深淵。宮殿之間的岩壁上，幾乎全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摩崖刻字，這裡很可能是武當山石刻書法最密集的地方。

遊客駐足最多的，就是皇經堂下的“福壽康寧”四個朱紅巨大的摩崖刻字，都是“臺閣體”。“壽”在前，為側面，相聯是“福”、“康”、“寧”，為正面，側面與正面呈90°夾角。每字高2.3米，寬1.6米。巨字摩崖在全國有好多處，多為獨字，常見的是“佛”，四字連體恐怕還沒有“福壽康寧”這樣大的。“福壽康寧”如此鮮艷奪目，遊客紛紛拍照留念，這也反映出人們嚮往生活幸福的美好心願。

南岩宮還有兩個大字臥“福”睡“壽”，兩字行草書，直行橫臥，在皇經堂右側內山墻上。內山墻與外墻之間的過道僅通一人，橫臥的“福”、“壽”高約1米，寬1.4米，筆劃粗壯，筆勢迅疾，字形只能在外墻門口左右斜看。據説，這兩個字是“陳摶老祖”睡躺著寫的。陳摶是五代宋初著名道教學者、隱士，曾在武當山修行二十多年。他推崇《無極圖》，完善道教內丹義理，躬行“睡功”。可能是世人稱他“睡仙”，才説他睡躺著書寫“福、壽”。

武當山最小的石刻——山簡 馮開春 拍攝

群峰雲雨漸漸遠去。我切身感受到，武當山摩崖石刻書法，連同宮觀殿堂的匾額楹聯，的確是武當山歷史的真實記錄。古人説，書法是人的臉面。武當山摩崖石刻、匾額楹聯的書法，也是武當文化的臉面。我真誠地希望，這張臉面永遠洋溢著笑容。（作者：張天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