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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軒:讓故事活得更長久一點

發佈時間: 2020-10-28 10:17:25 | 來源: 中國青年作家報 | 作者: 張菲埡 謝宛霏 | 責任編輯: 秦金月

曹文軒,作家、學者,江蘇鹽城人。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北京市作家協會副主席,教育部統編語文教材主編之一,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著有長篇小説《草房子》《根鳥》《細米》《青銅葵花》以及“皮卡兄弟”系列、“大王書”系列和“丁丁噹噹”系列等。作品曾獲國家圖書獎、“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宋慶齡兒童文學金獎、冰心文學獎大獎、金雞獎最佳編劇獎、中國電影華表獎、德黑蘭國家電影節“金蝴蝶”獎等獎項。2016年4月4日獲“國際安徒生獎”。

《拖把軍團》的出版距離皮卡系列上一部作品問世已經跨越了整整6年時光,6年這個時間跨度很有分量,它象徵著一種改變、一種新生,或是一種堅守。在《拖把軍團》裏,曹文軒顛覆了皮卡前作以兩三個小故事嵌合完成一部作品的模式,用整本書的筆墨描繪出了一個完整而漫長的故事。這種改變彰顯著他的寫作志向,也傾吐出6年時間裏曹文軒對自己文字的思考:“我想用一本書寫一個完整的故事,讓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長篇小説。”這種模式顯然更具難度,但曹文軒享受在搭建故事結構的時候,像一位設計師一樣思考結構、經營結構的快樂。

從這部作品開始,皮卡系列的叢書名調整為“皮卡兄弟”——皮卡和他的哥哥皮達。相比起原先使用的“我的兒子皮卡”,曹文軒覺得“新稱呼”更有吸引力、更溫馨。未來,皮卡一家中的許多故事,就將從哥哥皮達的角度來親歷和講述,曹文軒也能借由這個小小的調整,去講述更繽紛的故事,描繪更為廣闊的文學世界。

皮卡的故事誕生以來,曹文軒就想創造出一個令人嚮往的“理想家庭”,在那裏,每一位家庭成員都是善良的、幽默的、可愛的。但僅有這些還遠遠觸及不到曹文軒心中對“幸福”的定義,一個真正幸福的家庭必然有衝突和矛盾,也必然是苦樂交織的,站在故事中心的皮卡兄弟就是這個家庭苦惱,甚至説是痛苦的來源。

曹文軒在輕鬆幽默的筆觸裏,讓悲劇放在喜劇的敘述中漫延,他承認道:“我不想將皮卡兄弟的故事敘述成輕薄的嘻哈故事。橫豎不想。這裡的幽默常常是與眼淚在一起的,這才是高品質的幸福之家。”不論寫作方式如何調整,曹文軒作品的內核都不會改變。

熟悉曹文軒的讀者都知道,他筆下的故事大多發生在一個擁有著金黃麥垛、清冽小河的理想鄉——油麻地。曹文軒曾説:“我很多作品裏都有個地名叫作油麻地,這就好像我的作品的一條暗線。”在曹文軒創作以及人生探索的初期,他所形成的所有關於人生、人性、社會的思考和美學趣味,都落實在這個地方。

可有一天,曹文軒發現油麻地實在是太小太小了。他回過頭來一字一句地告訴自己:你早已來到油麻地外那個更加廣闊豐富的博大世界,在那裏,你所得到的全新經驗,擁有著油麻地所不能給予的價值。

曹文軒敏感而又警覺地認識到,他不能再一味留戀油麻地,是時候展開“出油麻地記”全新篇章了。

就在這時,曹文軒終於聽到了自己心中蟄伏已久的某種衝動的低吼。那是一種書寫的衝動,是一種去書寫不同於以往《草房子》《青銅葵花》情調風格的新作品的衝動,它像是狂風中的波浪一般在曹文軒心海中撲打和咆哮,讓他震撼。“皮卡兄弟”的故事正是誕生於這種衝動中,這一系列故事既不同於《草房子》式的田園牧歌,也有別於《大王書》的豪氣幹雲,卻讓曹文軒有了一種獨特而感動的寫作感受。

“有些作家也許一輩子只寫一種情調和風格的作品,他們照樣也能成為大家,但我不想這麼做,我只想順其自然,我能寫什麼就寫什麼,不想將自己拘囿于一隅。”要走出油麻地,走出一個已經成熟的寫作特色領域,來到更為遼闊而陌生的天地,的確需要一種突破的勇氣,但“一如既往”式的創作,已經無法滿足步履不停的曹文軒。

“皮卡兄弟”的故事就是曹文軒在另一片天地中開採出的獨特礦藏。《拖把軍團》與上一部作品隔了6年,這期間,曹文軒不是沒有中斷或是結束這一系列的想法。但在他重新拿起筆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原先的這種想法有多愚蠢。

“我不可以停止對這一形象的書寫,我要為中國兒童文學塑造一個廣為人知的藝術形象。”曹文軒知道,對某個形象進行反覆書寫,既符合兒童的認知心理,也能使這個形象在他們記憶中留下深刻的印記。在“皮卡兄弟”故事的講述中,寄託著曹文軒這樣的期望,“我要寫出一個能讓現在的孩子喜歡,而當他長大之後再回憶起當年的閱讀時,不僅不會感到淺薄和害臊,還會又有新的感受的作品。”

要做到這一點很難,曹文軒清醒地知道這一點,但他拼盡全力地去創作和描繪,去觸摸這個目標,這種努力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他在作品中追尋一種超越時代的共鳴。“寫‘從前’故事的作品,像是《草房子》,引起讀者的共鳴也是強烈的。因為最能引起共鳴的,應當是超越時代的永恒的人性和基本感情以及基本的存在處境。”曹文軒認為,這種共鳴能賦予故事永恒的生命力。

就像《拖把軍團》不該只被看作是一個打工人家孩子的故事,因為或許有一天,農村人到城裏打工的故事就結束了,難道那時《拖把軍團》的故事就沒有意義了嗎?曹文軒認為,作為一個作家,應該去揣摩那些能引起共鳴的“含義”。“我想讓《拖把軍團》能活得長久一些,就必須用力、用心琢磨其‘含義’——讀不盡的含義,這些含義存在於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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