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勇：在“最後的江南秘境”開出“更美的鄉創之花”

*本文整理自中國文化産業協會鄉創專委會會長、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大學文化産業研究院院長、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鄉村創意與可持續發展教席主持人向勇在2024北京大學松陽新鄉土創作展映活動上的即興發言。

尊敬的林縣長、彭院長，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各位同學：

我與松陽的結緣是在5年前的2019年，是在異國他鄉的法國。雖然此前我對松陽在鄉村建設、拯救老屋等方面的成果略有耳聞，但真正詳細深入地了解“松陽故事”，還是在那年10月的法國尼斯。在第四屆中法文化論壇上，我聆聽了著名建築師徐甜甜老師（目前她在清華大學任教）的演講。她講述了自己帶領團隊在松陽開展紅糖工坊、竹林劇場等項目的設計理念，分享了如何用“建築針灸療法”去活化松陽古建，探討了如何在建築空間活化的基礎上推動鄉村的新業態創新。徐老師的分享讓我大開眼界，也對松陽傳統村落的保護、鄉土文化的傳承、鄉村建設的創新充滿了由衷的敬佩和無限的嚮往。

松陽風光（圖片來源：松陽文旅）

2019年11月，我更是有幸受邀參加聯合國人居署在松陽舉辦的首屆國際城鄉聯繫論壇，第一次踏上了松陽這塊美麗的土地。那次論壇安排了很好的邊會形式，組織我們與會專家學者參訪了很多松陽的古村，給我留下了直觀的印象。那幾天跟松陽縣主要領導進行了深入交流，對松陽幹部隊伍奮發有為、開拓創新的鄉村工作狀態更是充滿敬意。

松陽風光（圖片來源：松陽文旅）

眾所週知，當今時代的我們正處在一個所謂的“後生産”時代、“後物質”社會和“後都市”階段，有學者總結了中外的鄉村都出現了幾種不同的發展類型：第一種是超級生産型鄉村，比如那些城鄉結合部的鄉村，為城市發展提供各種配套服務，基本失去了傳統鄉村的景觀，已經充分城市化；第二種是懷舊消費型鄉村，發展田園綜合體，把農業作為景觀，吸引城裏人去鄉村懷舊、去體驗鄉愁，把鄉村打造為一個後現代式的奇觀場所；第三種是正在消失或已經消失的鄉村，中國現在的行政村大約70萬個，自然村200多萬個，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村的數量在不斷減少，這讓我們深感憂慮；最後還有一種是保持傳統風貌的鄉村，維持了古村落的文化景觀、生活業態、生産形態和自然生態，松陽有100多個保護完整的傳統村落，其中國家級傳統村落就有78個。松陽在搶救老屋、傳統村落活化可持續發展、城鄉聯繫和縣域經濟建設方面展現出來的理念和實踐，給我們提供了非常好的觀察樣本和學習對象。

記得第一次去松陽的時候，我看到松陽縣城正在開展明清古街的整治工程，當時覺得“困難重重”，認為很難在短時間內完成這麼大範圍的古街更新。可2022年3月第二次再訪松陽的時候，我驚喜地發現松陽老街已經成為傳統與時尚結合、到處是人間煙火氣的韻味古街。松陽這些可喜的山鄉變化，很好地展現出松陽在新鄉土主義發展理念的指導下，以文化創意賦能鄉村發展和縣域經濟的新舉措、新機制和新範式。

這種新範式就是新鄉土主義的發展範式，是從傳統靜謐的鄉土中國走來，與時尚精緻的現代中國相結合的發展模式，是傳統鄉村與新型消費、現代生活相融合的轉化方式。松陽新鄉土主義的發展範式，促使我們去思考，如何在堅持中華文化主體性和地方文化主體性的同時，去追求中國現代化的先進性和時代性？如何在守正和創新、先立和後破之間找到一個鄉村發展的合適尺度？對於這些問題，松陽的鄉建實踐給我們提供了非常好的答案。

近年來，在北京大學藝術學院院長彭鋒老師的推動下，我們學院開始了藝術專業碩士教學培養模式的改革，強調對學生的專業技能、創作實踐和項目轉化的培育。於是，我將學生學年作品的創作與鄉村文化建設的實踐結合起來，將作品創作紮根于祖國大地上，積極踐行國家有關部門提出的“文化産業賦能鄉村振興建設”的政策號召，以産教融合的方式探索數字文化賦能鄉村振興、廣播電視和網路視聽賦能鄉村振興的創新實踐。

從2019年開始，我們的研究生先後在四川、江西、浙江等地，結合實驗室、工作室、創作營等不同的教學形式，以地方文旅文創融合創新為目標，以服務性學習為方式，用影像創意去激活鄉村文化建設、鄉村文化發展和鄉村文化治理，推動鄉村文創産業的轉型發展。我們正在持續開展多個鄉村的鄉土文化資源的調研普查，推動中華美學基因庫鄉土文化基因分庫的建設。今年，在中央美術學院藝術管理與教育學院王子琪老師的指導下，我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鄉創教席將啟動口述計劃，去更好地挖掘鄉村文化“活化石”，去訪談和采寫鄉村故事，探索鄉土文化資源開發的研創新機制，去重建鄉土人文生活。

在此基礎上，我們希望進一步按照地方政府和村民關心的産業增收和致富發展的目標，積極孵化鄉村文創項目，推動鄉村文創産業，實現鄉村一二三産業的融合發展和創新發展。我們特別注重鄉村農文旅的業態融合、城鄉共生、鄉村可持續發展和整村運營的模式探索。我的研究生黃彬彬同學在兩年前從北大畢業後，就紮根鄉村，創業在鄉村，帶領一批小夥伴們從四川出發，到了浙江，在湖州開展窯裏水漾整村運營的實踐探索，現在又到了麗水松陽，推動成立了松陽鄉創賦能中心。我們也在學習借鑒其他鄉建同行的優秀做法，不斷總結我們自己的實踐經驗，慢慢提煉出白馬花田鄉創營造的北大範式，更好地探索出文化創意賦能鄉村振興的方法論和“公益+商業”鄉村可持續創新的價值論。

松陽陳家鋪村

飛蔦集民宿（圖片來源：AYS愛易設）

先鋒書店（圖片來源：子陽尋古）

在這套方法論和價值論系統中，我們特別關注鄉村規劃、鄉村營造和鄉村運營工作，尤其是整村運營。在位於海拔800多米山上的陳家鋪村，我們看到了這個村集聚了非常高端的業態，比如飛蔦集民宿、先鋒書店，都建得特別好。而且，這個村在這些優質業態的基礎上，也進行了整村資源整合和整體運營的探索，實現品牌、空間、節慶的資源共用和整體運營。陳家鋪村建設了文創基地、鄉愁食堂、茶文化空間等文創空間，實現了高品質的共用服務，打造了懸崖民謠節。這些實踐作法給我們提供了非常好的經驗啟發：整村運營是對在地品牌、特色資源、公共空間、節慶活動的運營。2024年6月成立的松陽鄉創賦能中心，就是要進一步探索這樣的整村運營模式，推動更多的鄉村業態的創新。

2024年3月，在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各位同學的持續支援下，我們北大白馬花田鄉創團隊成功獲批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鄉村創意與可持續發展教席。今年10月底，我們將在浙江湖州南潯窯裏村舉辦第六屆中國鄉村藝穗節，也爭取能在松陽開展藝穗節的專題活動。我們希望以鄉創教席為平臺，爭取連接全世界更多的優質資源，把國際鄉創資源整合匯聚于松陽，在條件成熟的時候進一步推動鄉創教席國際工作站的松陽落地，組織更多的國際團隊到松陽開展鄉創探索。

松陽風光（圖片來源：松陽文旅）

最後，我衷心期待以“最後的江南秘境”“古典中國的縣域標本”聞名於世的松陽，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在新時代的中國開出更美的鄉創之花。謝謝大家！

（圖文供稿：北京大學文化産業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