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基因的顯現及其形式——觀“華夏福瑞生肖作品邀請展”中的傳統文化元素

（文／東北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雕塑係副教授 周璇）

  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文化基因，往往是共同的語言、觀念、信仰、行為方式等的集合。通過文字、圖像、聲音、動作等進行傳遞和進化，因而隨之産生的書籍、美術、音樂、舞蹈等形式，不僅是文化基因的傳遞形式、進化途徑，也是其顯現方式。本次“華夏福瑞生肖作品邀請展”作為彩塑藝術作品展，通過不同的形式，顯現出傳統文化基因的多個特點和多個方面。

一、 “以自然為美”“以合自然為美”的審美特點的顯現及其形式

農耕文明是中國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石。農耕文明的基點在於對於自然的天時、氣候、地理位置的依賴，以及由此而産生的生物之間的彼此依賴和互動，例如人與植物、動物之間的依賴與互動，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的依賴與互動。在長期的依賴與互動關係之下，形成了中國文化中順應天時、選擇地利、創造人和的基因傳承，形成了天地萬物組成的宇宙，自然迴圈往復的觀念，以此造就的以“自然為美”、以“合自然為美”的基調，成為中國傳統美的底色，自然中的人與萬物則成為構成這種美的不可或缺的元素。動物植物作為除了人之外，最具靈氣的生物，在人的生活世界之中，與人的互動最為頻繁，因此動物、植物、人的組合往往成為表達人與自然的這種和諧關係的主要形式，在本次展覽中也有許多作品正是基於此來進行闡述和顯現的。

在具體的創作實踐中，要實現對關係的營造，使抽象的感覺和理念物化，往往需要藝術家對積累的素材進行梳理、提取、結合，從而生成具體的物像來進行表達。本次展覽的多件作品之中，藝術家通過牛、植物與人的特徵、符號，以有機的體積和色彩進行結合，從而塑造出人與牛之間、牛與自然中的物之間的關係，營造出“自然之美”、“合自然之美“的意境。

二、 人與動物進行類比的藝術觀念的表達及其形式

中國傳統自然觀強調天人合一，其前提在於天人相通，因而古人將天地與人進行聯繫和類比，以天地自然規律來類推人體的生命規律，例如《黃帝內經》就使用了“人與天地相參”的方法。這種思維方式被廣泛運用到人的生産生活之中，進而一草一木、動物生靈都成為被類比的具有人的品格和感情、情緒的靈物。從而也被人們賦予了從它們自身出發，但往往已經遠超過其自身的各種特別的涵義，例如各民族對某種動物的圖騰崇拜，以及由此而逐漸成型的獨特的生肖文化正是這種類比思維的內在因素。人們將生肖動物與相應年份出生的人的性格特徵、肖像特徵，甚至運勢起伏進行類比，也是這種文化心理在生活中的顯現。

尤其對於生肖動物與人的性格特徵進行的關聯，其潛在的目的正是以類比的方式，尋找人與動物在某些方面的同質性。在這種潛在的關聯目的驅動下，産生了許多以動物喻人的詞語、典故、故事和寓言，這也是我國歷史上許多藝術家在創作中將動物擬人化，因此文學和藝術往往承擔著藝術家對自己的哲學理念、人生價值取向、某個情境下的思維狀態等的表達和記敘的功能。因而出現了大量以物言志、托物寄情的文學、繪畫和雕塑等作品。，從而表達自身的哲學理念、思維狀態、道德觀念和內心世界的原因之一。

本次“華夏福瑞生肖作品邀請展”的作品中，就有大量作品正是通過牛來反映人，通過牛的形式來表達人的精神氣質、心靈喻像、生活狀態、社會環境，以及對未來的美好祈願，而不僅僅是對牛本身的簡單再現。從這個意義上來講，生肖只是形式，作品所展現的是生活在現實世界的人感受、狀態、精神。這種藝術表達與中國傳統藝術的表達一脈相承，正是以物寓人來表達人的世界，這種賦予人之外的某物以人的品格、心理、感覺的方式，正是中國傳統藝術表現的典型形式。

三、 對中國習語、成語等語詞和傳説、寓言、民俗等的具像表達及其形式

  語言和文字是一個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自然觀念和類比思維也會在語言和文字中顯現。例如常用的成語、俚語，就有許多是基於這種觀念和思維的産物。例如“牛氣沖天”一詞，已經脫離了“牛氣”的原本涵義，而類比人的踏實肯幹，加上“沖天”進行形容和拓展，變成了人或事紅火興旺、事業蒸蒸日上的意思。牛作為一種在傳統農耕文化中與人的日常生活聯繫非常緊密的動物，在人類的勞動生産中與人親近而密切，因而許許多多從“牛”衍生出來的故事、成語和典故也成為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再如，作為從其性格中異乎尋常的執著出發所産生的“犟”，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會意字，從牛，本意是頑強不屈，其後更多為固執，執拗，僵硬不順從的意思。而風馬牛本是指齊楚兩地相離甚遠，馬牛不會走失至對方地界，其後主要用以比喻事物之間毫不相干。《風馬牛·犟》以意象的方式來呈現一種二者疊加後所形成的精神狀態。現實生活中特別常見到的杠精，其特點為犟，其杠的內容則往往偷換概念，與主題風馬牛不相及，但卻很容易把被杠的人和旁觀者裹挾入情緒中，無法著力也無法回到主題本身。在這裡，從牛到人再到事情的類比，成為中國語詞的常見形式之一。

然而當從語詞或者傳説、寓言、民俗等抽象理念回歸到雕塑創作的語境中，又出現了返回其原來的語言語義，往往以原有的物像集合來表達這種抽象概念的現象。本次作品邀請展中，多件作品正是選取了與牛相關的語詞、傳説、寓言、民俗等，通過對其原本相對應的物像的提取和集合，來表達所要表現的抽象語義。

  文化基因作為國家和民族文化演化進程中的動態結構元素，有其産生、發展的根源、生成和變化的路徑，作為在其基礎下的物化的藝術作品，無不是隱性或者顯性的顯現出它的特徵。而一次從具體物像到抽象語言、理念，再從抽象語言、理念到物的顯現的結果，則完成了一個文化基因的傳遞和進化或者異化的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講，本次展覽不僅是對於文化基因與傳統文化在當下的積極思考，也是對此的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回應。

【策展者説】

庚子年末，新春伊始，由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主辦，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彩塑專業委員會、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中國非遺藝術設計研究院承辦，湖北美術學院雕塑係、北京工業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東北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香港翠荷堂藝術中心協辦的“華夏福瑞生肖作品邀請展——2021辛丑牛年”網路展覽。

在徵稿資訊推出後得到了廣大藝術院校，藝術團體，以及藝術家的踴躍投稿，精選300余件作品分十期推送。2021辛醜年是伴隨著炎黃族人一路而來的生肖牛的輪值年。生肖承載著人們安居樂業、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納福迎祥的美好願望。清華美院博導胥建國先生説十二生肖以形象化的形式揭示了民間相生相剋的某種觀念，並對應到婚姻、人生、年運等方面，其形成的闡釋系統對民間文化中的形象哲學等有著深遠影響，已成為中國乃至東方諸多國家節慶和娛樂活動的重要內容。正如中央美院教授呂品昌先生所言：“華夏福瑞生肖作品邀請展”是雕塑人為全國人民歡度春節提供的一道藝術盛宴，也是講好中國故事的一個展覽，值得肯定！”

歲月滄桑，炎黃子孫繁衍生息散落在全球各地，唯生肖是華人共同的圖騰，也是中華民族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獨特文化標示之一。生肖文化是關聯到全球每一位華人、每一個華人家庭、華人族群的故土烙印。弘揚傳統文化，展現時代偉大復興的生肖圖騰藝術創作更是當代每一位藝術家的使命。

——策展人：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