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十分的興奮心，同意其號召”——民進在香港發表響應“五一口號”宣言前後

1948年4月30日，中共中央發佈“五一口號”，號召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並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五一口號”表達了全國人民的願望和要求，反映了各民主黨派和所有愛國民主人士的政治主張，得到了社會各界的熱烈擁護。

民進與其他民主黨派聯名公開響應中共中央“五一口號”，此後，經過反覆、多次、具體地協商，由中國共産黨、各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各人民團體等界別代表組成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于1949年9月21日，在北平隆重開幕。“五一口號”的發佈和新政協的召開，標誌著中國共産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正式確立，標誌著我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形態的形成和基礎的奠定，掀開了我國民主政治發展的歷史篇章。

中共中央發佈“五一口號”

1948年上半年，解放戰爭局勢的發展，促使更多的民主黨派人士站到堅決反對美蔣反動派、同共産黨攜手奮鬥的立場上來，一些愛國民主人士向中共中央建議，儘快成立全國政權機關，以與國民黨的總統選舉相對抗。南洋華僑領袖陳嘉庚提議：解放區應緊急成立聯合政府政權機構，以對抗國民黨偽國大後的局面。民盟中央負責人沈鈞儒向中共中央提議：解放區應成立産生聯合政府的籌備機構，以對國內外號召否認蔣介石偽總統。沈鈞儒希望中共考慮，可否由中共通電各民主黨派，建議開人民代表大會，成立聯合政府，或由各民主黨派向中共通電提出此項建議。陳嘉庚和沈鈞儒的主張，代表了當時許多民主黨派、愛國民主人士的意見。

民主黨派、民主人士的這些意見，引起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共領導人的高度重視。那時，發佈“五一口號”是中共中央的慣例。1948年4月，眼看“五一”國際勞動節快到了，當時正率隊駐紮在太行山深處的新華社社長廖承志，按照慣例電報請示中共中央：“五一”勞動節快到了，中央有什麼重要政策決定通過“五一口號”來向全國發佈？收到這封電報，毛澤東等中共中央領導認為是該通過“五一口號”對外公佈共産黨人的政治主張、提出新中國政權藍圖的時候了。

“五一口號”初稿由胡喬木起草，共24條，主要內容是在“五一”國際勞動節來臨之際，向各方致敬和問候，並且秉持“國事是國家的公事，不是一黨一派的私事”的理念，向全國人民發出民主建國的號召。其中第五條寫道：“工人階級是中國人民革命的領導者，解放區的工人階級是新中國的主人翁，更加積極地行動起來，更早地實現中國革命的最後勝利。”

收到報送稿，毛澤東親筆將第五條修改為：“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並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五一口號”第五條的修改，表現了共産黨對成立民主聯合政府的誠意和決心，預示著一種全新的政黨制度的誕生，奏響了中共與各民主黨派協商建國的華美樂章，標誌著共産黨與各民主黨派的團結合作即將進入嶄新時代。除了第五條，毛澤東還將第23條“中國人民的領袖毛主席萬歲”劃掉。將第24條“中國勞動人民和被壓迫人民的組織者，中國人民解放戰爭的領導者——中國共産黨萬歲”改為“中華民族解放萬歲”。這樣，修改後的“五一口號”一共23條。

4月30日，中共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討論通過了經毛澤東修改後的《中共中央紀念“五一”勞動節口號》。當日，通過陜北的新華社對外發佈，同一時間，新華廣播電臺也進行了廣播。5月1日，《晉察冀日報》頭版頭條刊發了“五一口號”，文章上方還端端正正地印上了毛澤東側身頭像。5月2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全文發表。

民進響應“五一口號”

“五一口號”表達了全國人民的願望和要求，也反映了各民主黨派和所有愛國民主人士的政治主張，立即得到了社會各界的熱烈擁護。

5月5日，馬敘倫、王紹鏊和民革、民盟、致公、農工、救國會、民促、民聯等黨派團體領導人李濟深、何香凝、沈鈞儒、章伯鈞、陳其尤、彭澤民、李章達、蔡廷鍇、譚平山以及無黨派代表郭沫若等在香港聯名致電毛澤東主席並轉解放區全體同胞，積極響應“五一口號”，稱讚這是“適合人民時勢之要求，尤符同人等之本旨”，表示要和共産黨一起“共同策進，完成大業”。同日，他們還通電國內外各報館、各團體並轉全國同胞，指出中國共産黨的“五一口號”“事關國家民族前途，至為重要”，呼籲全國人民響應這一號召，迅速集中意志，研討辦法，以期根絕反動派，實現民主。

“‘五一口號’是近百年來中國革命史的結晶，是今後中國政治運動舵向的指標。”民進在聯名公開響應中共中央“五一口號”的同時，又在香港《華商報》單獨發表《中國民主促進會響應中共“五一口號”的宣言》。《宣言》指出，正在中國反動的“國大”活劇演完之後，中國共産黨發佈了“五一口號”23條，把實現中國新民主國家的具體任務，完全無缺地呈現在中國人民面前。“五一口號”23條是近百年來中國革命史的結晶，是今後中國政治運動舵向的指標，中國的民主人士及民主黨派就是要團結在這口號的周圍，形成堅固的愛國民主統一戰線，為反帝國主義，反封建主義，反官僚資本主義而奮鬥，以奠定我們子子孫孫萬世太平的始基，要不然，就要自暴自棄，甘為歷史的車輪所碾碎。光明與黑暗，生存與死滅，中間是沒有任何第三種路徑可循進的。本會對於中共的“五一口號”，以十分的興奮心，同意其號召，並望中國的民主黨派、人民團體、社會賢達，起而響應，一致奮鬥！

“我們不要把政治協商會議這個名詞和過去的政協混淆了意義。舊的反動者的政協，已經因他們撕破而過去了。”《宣言》並對擬議中的政治協商會議的性質表示了看法：“行將召開的新政協，是完全由各階級各階層的人民臨時代表商討國是。親帝國主義分子，封建主義反動派，官僚資本主義壟斷者，不會再讓其幽靈復活，混進革命的陣營，更沒有美帝國主義者陰謀魔手鬼祟出沒的餘地。因此，新政協必須産生各階級各黨派的政綱，以為互相尊重的契約，以為實現獨立民主聯合政府的先決步驟。要知道，沒有革命政綱的實現，就沒有人民憲法的規定。舊政協的四項諾言與綱領，成了國內外反動政權的空頭欺騙。新政協既是人民的，平等的，必須有神聖的約束，必須有誠心誠意給中國老百姓做公僕的服務精神。”

《宣言》最後表示：“本會誓為實現此高尚目的與中國民主黨派，民主團體，民主人士共同奮鬥，使新政治協商會議及早召開，進而有步驟地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

《中國民主促進會響應中共“五一口號”的宣言》是民進重要的歷史性文件。它首次公開莊嚴宣佈民進要團結在中國共産黨的周圍，參加共産黨領導的愛國民主統一戰線，為徹底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而奮鬥。這是民進在中國“光明與黑暗，生存與死滅，中間是沒有任何第三種路徑可循進的”鬥爭實踐中作出的正確抉擇，它標誌了民進在中國革命過程中一個質的變化。

馬敘倫讀了“五一口號”以後

“中國共産黨在本年5月1日為紀念勞動節發表了23個口號，被壓迫到香港的我們，幸運地先聽得了，我們感覺到無限的興奮。現在我們並且曉得國內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們，不論那一方面，只除反動派以外，都‘延頸企踵’希望即刻看到全文。因為他們都曉得這些口號，一定給新中國前途帶來無限的喜慰。”中共“五一口號”發佈後，馬敘倫興奮不已，還在香港《群眾》週刊上發表署名文章《讀了中共“五一口號”以後》，文章公開明確表示，中國共産黨是中國人民革命“當然的領導者”，並稱中國共産黨剛剛頒布的土地法和“五一口號”，是中國歷史上“重要的文獻，轉捩時局的曙鐘”，是“勝利的檄文”。

馬敘倫在文章中説，這些口號裏最突出的是第5條：“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並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時局發展到了今日，任何中國人（包括反動派）都曉得獨裁政權雖能“沐猴而冠”，玩一套換湯不換藥的把戲，雖能有美帝不斷地援助，都是“無濟於事”，註定了他的末日快到了，換句話説，人民的勝利已經決定了。任何人對這，已經不是感覺而是信心了。所以，可以説全國一致在企望著賣國殃民的反動的獨裁政權早一日消滅，新中國的人民自己的民主政權早一日成立，在企望著真正的人民革命的領導者——中國共産黨，給一個鼓勵和安慰的啟示。現在是得到了。

這些口號，雖然是為著紀念“五一”勞動節而發的，他的精神是貫徹到世界的民族解放運動、民主運動和職工運動。他的號召是普遍到全國勞動人民、全國知識分子、自由資産階級、各民主黨派、社會賢達和其他愛國分子。他的啟示是鞏固與擴大反對帝國主義、反對封建主義、反對官僚資本主義的統一戰線，為著結束國民黨反動統治，建立新中國而共同奮鬥！

文章評價“五一口號”裏吸引力最大的是第五條：這是任何階級任何階層沒有不注意的。他不但是號召，已經指示了新中國形態建設的程式，和人民建立新國家基礎的成分，尤其粉碎了反動集團“妖言惑眾”的陰謀。……由於消息的被他封鎖，也會有人被他迷惑的。現在由於革命勢力的膨脹，解放的地方天天擴大，尤其人民解放軍對俘虜的寬大，被釋放的俘虜憑良心的説話，已叫反動集團無法繼續造謠。而這次口號是一個對全國性的號召，把一個各方最關心的問題，在第五項裏很莊嚴地宣佈了。

這項裏説明的是新中國的中央政府怎樣組織起來，因為民主的全面勝利將迅速到臨，不能不事先有個準備。當然，準備的是實質和形式兩方面，實質自然重要過形式。實質方面，由於革命的勝利，雖然由於無産階級的中國共産黨領導，但革命的過程裏，各階級各階層都參加了工作，而中國共産黨領導的建立新中國的革命，並不像十五年國民黨領導的革命一樣獨佔了成果；並且他深切了解新中國的前程中，也要全國人民合作，所以他既不要他的一黨來“專政”，並且主張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民聯合起來“專政”，這是第5條口號蘊含的意義。

文章説，“五一口號”裏最重要的是第5條：“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並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這是一面對遵從美帝的命令，正披著民主外衣、想騙取更合法的國際地位的反動的獨裁政權下了另一個方式的討伐令，意思是説你這種欺騙不了人民的偽裝民主，只是小燈裏的一點殘火，告訴你吧，太陽就要出來了；一面對人民大眾是像這樣地説，我們的全面勝利快到面前了，我們該準備我們的新中國和世界見面了；另一面又告訴了美帝和世界：美帝製造成的偽裝民主中國，不但是扶助了一個阿鬥，也是像在熱帶地上裝了一座冰山，一下子就變化了。所以，“五一口號”實際上是對世界宣佈了新中國將出現的姿態。

民進在香港進一步開展活動

中共“五一口號”發佈後，民進開始同時承擔起在第二條戰線上繼續同國民黨政權進行鬥爭，並與中共及其他民主黨派親密合作，積極籌備新政治協商會議的雙重任務。

在第二條戰線方面，留守在上海的民進會員，在國民黨的重壓統治下，繼續同反動政權進行面對面的鬥爭。在香港，由於成員較少但環境相對自由，民進採取了和其他民主黨派、人民團體聯合戰鬥的形式，公開同國民黨進行鬥爭，同樣表現了高昂的鬥志和活躍的姿態。

當時民進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開展活動。

反對美國政府援蔣扶日的對華政策，揭露美蔣反動派的陰謀。1948年6月初，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公然否認美國扶植日本、國民黨，制止和鎮壓人民群眾反美扶日運動的行徑，激起了在港各民主黨派和愛國民主人士的強烈譴責。6月7日，馬敘倫、王紹鏊與李濟深、何香凝、沈鈞儒、章伯鈞、譚平山、陳其尤、郭沫若等在《華商報》頭版聯名發表《反美扶日宣言》，痛斥司徒雷登的謬論，指出“美帝國主義欲奴役我中國，全力支援反動勢力，以華制華。顧因詭計未易實現，乃復扶植日本復興”，這種“借刀殺人，暴戾如狂”的行為，已“舉世共見”，賴是賴不掉的。28日，馬敘倫又與學術工作者一起聯名發表《正告美國大使》的聲明，譴責美帝國主義的對華政策。在紀念“九一八”之際，民進以《警惕國人，新“九一八”又來臨了》為題發表談話，抗議美國政府扶持日本軍國主義復活，呼籲全國人民“更加團結起來，更堅決和人民的革命力量站在一起，共同努力奮鬥，爭取中國人民革命的最後勝利，把日本戰犯和國內戰犯一起交給人民去審判”。

民進在這場反對美帝國主義侵華政策的鬥爭中，態度堅決，旗幟鮮明，表現了強烈的民族自尊和歷史責任感。

繼續揭露和譴責國民黨獨裁政府的罪行。民進通過揭露和譴責國民黨獨裁政府的罪行，號召和動員國統區人民為徹底推翻國民黨的反動統治而鬥爭。1948年7月中旬，國民黨政府在南京又殘酷地殺害4名無辜群眾。7月18日，馬敘倫、王紹鏊等民主人士聯名在《華商報》發表文章，控訴獨裁政府屠殺人民的罪行。19日，馬敘倫發表《蔣管區的同胞應該起來制止獨裁者的罪行》，號召國統區人民自覺行動起來，為推翻南京獨裁政權而鬥爭。9月17日，民進在香港發表談話，指斥南京政府迫害學生。10月10日，民進和香港的其他民主黨派為紀念雙十節聯名發表《告海外同胞書》，號召全國各黨派和各階層人民包括海外僑胞，趕快行動起來為徹底推翻反動統治建立人民的新政權而鬥爭!

熱情宣傳謳歌中國共産黨，支援人民革命鬥爭。中共“五一口號”發表後，民進把共産黨的奮鬥目標作為自己的戰鬥任務，把共産黨的勝利看作是自己的勝利。1948年9月初，華北人民政府在石家莊宣告成立，民進聞訊後，即馳電祝賀，稱華北人民政府的成立“為中國民主史程上偉大標誌，預示世界的新中國之即將誕生”，同日馬敘倫也發表談話，稱華北人民政府的成立，是“未來全國民主聯合政府的雛形”。10月10日，馬敘倫在《華商報》發表《三十七年的雙十節》，熱情歌頌中國共産黨領導中國革命的巨大成功。11月2日，遼沈戰役勝利結束，4日，民進向毛主席、朱總司令致電賀捷，賀電説：“關外三乘，定全局于磐基，遂使民主之光，煥若朝陽，獨裁之焰，微同爝火，全球為之刮目，美帝于焉墜心。”賀電還熱烈稱頌毛主席、朱總司令的英明決斷和人民解放軍各級指戰員的英勇善戰：“實賴兩先生老謀藎畫，領導有方；各司令運籌致果，淩厲無前；是以膚功疊奏，捷報頻傳。”

民進在香港的這些活動，有力地揭露了蔣介石政府的罪惡，鼓舞了留在內地同志的鬥志，教育和推動了廣大中間群眾丟掉幻想，全力支援中國共産黨領導的人民革命戰爭。（作者：毛夢溪，民進中央宣傳部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