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葛摩這個國家,在抵達那裏之前,廣州這支抗瘧團隊並不知道將要面臨什麼。
在飛機上俯瞰,這個非洲島國像鑲嵌在西印度洋上的一顆明珠,不負“月亮之國”的美譽。14年前,26歲的鄧長生還在廣州中醫藥大學就讀研究生,與妻子領證後3天,便跟隨導師宋健平教授搭上了這趟去往非洲的航班。這一待,就是8年。
“我們剛去的時候非常震驚,(沒想到)這裡會是瘧疾流行程度這麼高的一個國家。”鄧長生説,醫院裏約60%的門診病人都是瘧疾患者,以小孩為主。5歲以下的孩子基本都不起名字,因為瘧疾,他們有些可能熬不過5歲。
瘧疾,一種非常古老的疾病,早在我國醫學典籍《黃帝內經》中,就有關於瘧疾的記載。瘧疾在中國俗稱“打擺子”“冷熱病”,是由於瘧原蟲在人體內寄生、發育而引起,主要通過按蚊叮咬人進行傳播,與結核病、艾滋病並稱全球最嚴重傳染病之一。
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發佈的《2020年世界瘧疾報告》顯示,2019年全球約2.29億人感染瘧疾,估算逾40.9萬人死於瘧疾。全球瘧疾病例的90%以上仍然集中在非洲地區,大多數是非洲最貧窮地區的嬰幼兒。
中國也曾飽受瘧疾之苦。公開報道顯示,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每年大約有瘧疾病例3000萬例,按當時人口,相當於每十七八個人中就有一人罹患瘧疾。但到了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我國瘧疾發病率降到了萬分之一以下。後來,在中國已經極少聽到瘧疾病例。
到非洲去,也為非洲兄弟消除瘧疾。自2003年開始,新南方集團與廣州中醫藥大學李國橋教授開展青蒿素研究工作,合作開發出了青蒿素哌喹片(中文名:粵特快Artequick®)。2007年,新南方集團和廣州中醫藥大學組成廣東抗瘧團隊,通過“以醫帶藥”的模式,把中國抗瘧經驗與非洲國家瘧疾流行的實際情況相結合,首先在非洲島國葛摩推廣“復方青蒿素快速清除瘧疾”方案。
有著3萬多人口的莫埃利島,是第一場“戰役”。這一仗怎麼打,能不能打成功,都是未知數。
鄧長生所在的抗瘧團隊,給葛摩帶去的“中國方案”有2個關鍵點:第一,改變原有把蚊子全部消滅的思路,採用青蒿素復方,把人身體裏的病原體消滅掉;第二,全民服藥,設定同一時間,所有人同時吃藥,同一時間消滅傳染源。
一群從萬里之外趕赴而來的年輕人,一份還未見效果的方案,一粒陌生的藥物,並不能取得當地人的信任。讓幾萬人同時服藥,似乎沒有任何可行性。
“第一個服藥的肯定是我們自己人”,鄧長生説,他們當著當地人的面把藥服下去,首先讓他們親眼看到藥的安全性。他們動用了幾乎所有的宣傳工具,拿著喇叭一個村一個村地喊著動員,説服村長、宗教長老、政府官員等有威望的人帶頭服藥。
三個月之後,效果顯現。鄧長生回憶,無論是瘧疾的發病率、死亡率,還是防止瘧疾再生方面,下降幅度都達到了98%以上。“民眾從開始的懷疑到慢慢地主動參與,體會到這個效果之後也主動去宣傳。”
2014年,葛摩實現瘧疾零死亡,瘧疾發病減少為2142例,比2006年項目實施之前下降98%。“復方青蒿素快速清除瘧疾”方案先後於2007年、2012年和2013年在葛摩所屬的莫埃利島(3.7萬人)、昂儒昂島(32萬人)和大葛摩島(40萬人)實施,超過220萬人次參與。其中,莫埃利島和昂儒昂島已達到基本消除瘧疾的目標。
葛摩聯盟前副總統兼衛生部長福阿德·穆哈吉説:“以前每個家庭每個月至少會花15000葛摩法郎,用於治療瘧疾,相當於一個家庭一個月30歐元。在項目成功之後我們大概算了一下,整個葛摩節省給人民在治療瘧疾方面的費用大概是10億葛摩法郎(相當於1600萬人民幣)。”
這是人類歷史上首次通過群體藥物干預,使用“中國方案”幫助一個非洲國家快速控制瘧疾流行的成功案例。
如今,距離鄧長生初次到葛摩,已過去14年。回首當初到非洲去的選擇,鄧長生説,當時懵懵懂懂,沒有想太多,只是想完成自己的畢業課題,到了後來,看到“中國方案”可以為這些瘧疾流行的國家做出一點貢獻,就覺得很有成就感,要繼續把這件事做下去,要做得更好。“現在還挺懷念那邊(葛摩)的。”鄧長生笑著説。
當然,僅僅靠幾個人、一兩家機構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鄧長生告訴記者,現在實踐出了一個可靠的方案,特別希望有更多力量參與到非洲抗瘧的隊列中去,非洲政府和人民也應該更加積極地行動起來。
(中國網記者 張寧銳 江虹霖 張正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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