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江蘇興化,薄霧還未散盡,遠處的村莊籠罩在一片氤氳水汽裏,蘆洲河邊的一座碼頭忙碌著,整船整船的新鮮蔬菜從垛田裏轉運上岸,正準備裝上貨車,發往各地。早在明清時期之前,垛田就是興化乃至於裏下河地區最主要的蔬菜出産地之一。而今,興化垛田已經躋身於聯合國糧農組織確定的“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産”名錄。
“這一塊是我們做的使用有機肥的試驗田,種出來的菜特受歡迎。根上粘著泥土的蔥,能賣到四五元錢一斤。”指著垛田里長勢正旺的大蔥,興化市垛田街道經濟發展局支部書記張年才告訴前來調研的各方代表。
12月3日,興化市政協組織政協委員、基層幹部群眾、政府部門負責人等一起到垛田邊,一場關於垛田農業文化遺産保護的“有事好商量”協商議事會讓大家打開了話匣子。
“你看這黏土,簡直肥得流油。這是我們使用罱泥等傳統技藝搞的試驗田,過去垛田都是這樣。這些年使用垛田傳統技術的少了,農民更多用化肥代替有機肥,以農藥代替傳統除蟲方法。過去能種很多品種,現在基本就是香蔥、芋頭、青菜和瓜果為主。”張年才説。
“我更擔心的是過些年,還有沒有人會種垛田。每個垛田面積都不大,只能靠人工種。現在垛田裏幹活的大都是60歲以上的人,甚至有80歲以上的人。中年人還知道一點怎麼種,年輕人根本不願意去了解種田。過幾年沒人種了,就算垛子還在,那還能叫垛田嗎?”村民代表周蔭祖説。
不僅是誰來種垛田,誰會養垛田也備受關注。近年來,當地居民為了擴大耕種面積或取土燒磚,對原始垛田進行了大規模放低改造。垛田由一座座高聳的小島,變成漂浮在水上的一張張“荷葉”。河道不經常疏浚,水環境也在惡化。高低錯落、大小不等、綠水環繞的美景日益變成“盆景”。
“一個村,水環境整治要10多萬元。6月到9月,每天都要有人維護河道。缺少資金支援,要維護垛田,難。”孔長村書記孔令帥感嘆。
“過去老百姓都採用傳統耕作方式,漚肥、扒渣等,把河裏淤泥也清理掉了,有的人甚至要跑到洪澤湖去找水草。現在大家保護垛田的積極性是有的,關鍵還是要找到合適的耕作技術方式,吸引更多的年輕人參與垛田保護與利用。”蘆洲村書記王永明説。
“要解決小型農機的問題,減輕垛田勞作的強度。統籌開展生態環境治理,做好河溝清淤、垛岸整理、環境整治和水陸道路基礎設施配套建設。”張年才建議。
“生態補償資金需求很大,建議政府統籌財力,把保護專項資金、文保專項資金和相關涉農資金捆綁集中使用,增加資金預算額度,多渠道籌集資金,確保投入力度和保護任務相適應。”興化市政協學習文史委主任朱樹萍建議。
“現在外界知道興化垛田,更多是通過千畝油菜花。可那畢竟是景區,而且遊客主要集中在春季。真正和當地老百姓生産生活緊密相連的垛田,還沒有形成品牌價值。‘文化遺産’的金字招牌還沒有帶來實惠。我們會繼續努力講好垛田故事。”垛田街道文化站站長吳萍説。
“講好垛田故事還有一些基礎性工作要做好。垛田的起源年代等問題,應該通過科技探測手段予以確定。建議恢復垛田八卦陣,打造成體驗式旅遊的基地,實現垛田旅遊從春季遊到全年遊的轉變。”文史專家任祖鏞表示。
“垛田不是化石,也不是標本,更不是一處供人賞玩的人造景點,過去、現在、將來,它始終和生活于這片土地上的垛田人緊密相關。我們要留下的垛田,應該是一個鮮活的充滿煙火氣息的家園。半個月前,市政協召開了主席會議,更多是聽取各部門的意見。這一次我們則主要聽取基層意見,為明年市政協全會期間的垛田農業文化遺産保護大會協商發言做好準備。”興化市政協秘書長金國明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