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2023-2024學年的第一個寒假，東莞首批137名享受免費（報銷）學前融合教育的特殊兒童也即將完成一學期的學前教育課程。記者從東莞市殘疾人聯合會了解到，經過近三年的努力，2023年東莞成為全國首個實現學前融合教育鄉鎮（街）全覆蓋城市，已建成政策支援、經費支援、專業師資支援和學前融合教育陣地支援的學前融合教育“四個支援體系”。
▲《東莞市學前融合教育推廣支援計劃（2021-2023年）》生態支援系統
全園僅5個班招了4名特殊兒童，這所村辦幼兒園底氣在哪？
“他竟然能跟小朋友追著玩，我當時看到後太驚喜了！他有了‘社交慾望’。”宸宸（化名）媽媽欣喜地説。“追逐”本該是兒童骨子裏最熱衷的事，但對於6歲的宸宸來説，他今年才剛剛“學”會。而教會他這個遊戲的地方，是東莞市萬江滘聯幼兒園。這所村辦幼兒園僅設有5個班，接收了4名特殊兒童，宸宸就是其中一名，他是中度孤獨症譜係障礙患兒。
2歲時，宸宸完全無語言表達，被確診為孤獨症。“他只會拉著我的手去拿東西，從不用説的方式來表達他需要什麼。”宸宸媽媽在得知這是一種難以徹底治愈的疾病後，和其他患兒家長一樣，陷入害怕和焦慮的深淵。2021年9月，東莞市殘聯的工作人員找到宸宸媽媽，告訴她一個“從沒聽説過的詞”——“融合生”。“他們説離我最近的一間幼兒園可以招收‘融合生’，宸宸很順利通過了面試。”這下子，她正處於學前教育期的孩子終於有了去處！“這學期更好，連學費都免了，減輕了孩子的康復經濟壓力。”
在2023-2024學年上學期即將結束之際，東莞市殘聯教育就業部部長陳惠英帶隊走訪了東莞融合教育推廣幼兒園（下文簡稱“推廣園”），首先來到宸宸就讀的滘聯幼兒園。陳惠英向記者介紹，像這樣擁有學前“融合教育”功能的村級幼兒園在東莞已擴展至3所。2021年至2023年間，東莞建成全市各鎮街（園區）裏各包含至少一所融合教育推廣幼兒園的服務保障體系，順利幫助了137名特殊兒童在全市34個融合教育推廣園就近入園（包含“東莞玉蘭實驗幼兒園”），這是保障特殊兒童公平接受學前教育權利的東莞做法。
▲宸宸和小朋友們一起排隊參加活動
▲宸宸寫的拼音：2022年12月VS2024年1月，“小蝌蚪”字體進化成“印刷體”。
▲宸宸2023年8月在幼兒園創作的畫。
經過兩年半的半日托形式入學，宸宸有了許多主動語言。宸宸媽媽分享，“他會説‘我想要吃糖’，他經常表達他想吃的東西，他就是一個小貪吃鬼。”宸宸媽媽説到孩子的特點，讓大家忍俊不禁。然而，最令宸宸媽媽驚喜的是，她在幼兒園看到其他小朋友和宸宸追逐玩耍、牽手排隊。“小朋友會幫助他，告訴他不要亂跑，或者看到他捏自己的手時會幫他交叉放好。我覺得，這些舉動有來自老師的日常引導，也有小朋友之間的互動。”宸宸媽媽説。
“起初我們也有點困惑和擔憂，老師對融合教育沒有全面系統的認識，也沒有落地的實踐，有一定的挑戰。”滘聯幼兒園園長陳麗芳回憶道。隨著“融合教育計劃”的推進，幼兒園的老師每年陸續接受東莞市學前“融合教育計劃”的種子教師培訓，從心理層面、知識層面了解孤獨症特殊兒童的需求與行為，通過實踐與交流增強對特殊兒童學前融合教育的教學能力，進一步充實專業師資力量。“在學習的過程中，我們也是不斷地摸索。”園長陳麗芳説：“我們在日常‘晨間識字’活動中發現，部分特殊孩子在認讀字方面有著驚人的學習與記憶能力，發音、吐字特別清晰！其他小朋友開始懂得去‘欣賞’這些不一樣的朋友。”談起特殊兒童的特質，她十分感慨與興奮，認為這就是“融合”的一次良好契機。
▲宸宸和小朋友們一起上臺領獎
在融合教育過程中，滘聯幼兒園基於3-6歲教學大綱與教學方案，專門對特殊兒童進行“一人一檔”的教學跟蹤記錄，並及時將重要的、有效的教育行為與資訊反饋給家長，定期與特殊兒童家長進行深度交流，從家園共育層面輔助特殊兒童的成長。
同時，幼兒園購置了一批特殊兒童教輔玩具，增設了感統活動教室，在軟硬體上做好功夫。“在幼兒園的QQ空間裏，宸宸有自己專門的文件夾，裏面是他的成長記錄，老師遇到任何疑問可以在學前融合教育的交流群裏提出，有專家隨時答疑。”融合教育骨幹教師陳淑如在“融合教育計劃”推廣的第一年就加入了“種子老師”培養計劃，當她發現特殊兒童在專業指導下能更順利地習得校園秩序、與人交流技巧，自己也充滿成就感。“融合教育的理念不僅能幫助特殊兒童，對普通孩子也是非常有益的。這三年，是我在教師專業道路上成長的三年，仿佛看到教育無限大的力量。”陳老師説。
▲上臺講故事的潔潔。對於孤獨症的孩子來説，語言能力是最難突破的。
每一個特殊的孩子都是墮落人間的折翼天使，科學的康復和溫暖的關愛能夠幫助他們重新找回被上帝遺失的翅膀。曾入讀東城下橋甜甜幼兒園的孤獨症患兒潔潔（化名），從2歲半時的不怎麼説話到能夠站在講臺上拿著麥克風領讀與講故事，從偏愛某項玩具的沉浸行為到能與弟弟一起玩玩具、進行角色扮演。潔潔爸爸在向調研組分享這些喜人變化時，充分肯定了“融合教育計劃”的成效，“我更傾向於將孩子送往普通幼兒園就讀，在東莞有許多市殘聯專業機構督導、指導的融合教育環境幼兒園，這令我感到放心。”潔潔爸爸也十分期望6歲的潔潔幼兒園畢業後，能夠正常銜接到普通的小學、初中乃至高中校園。
“人才梯隊”破解特殊兒童融合教育的師資難題
據了解，自2009年起，東莞便不斷摸索著融合教育的構建與發展。2021年，東莞市殘疾人聯合會（以下簡稱“東莞市殘聯”）聯合市教育局、市財政局出臺《東莞市學前融合教育推廣支援計劃（2021-2023年）》（以下簡稱“融合教育計劃”），培養一批學前融合教育種子教師，培育一批學前融合教育推廣園，建立一支學前融合教育推廣導師隊伍，以38名學前融合教育督導團隊專幹面向34個鎮街（園區），在全市範圍全面鋪開學前融合教育項目，搭建起“四級融合教育人才梯隊”。
何為“人才梯隊”？陳惠英解釋道，“我們從殘聯繫統中的康復中心、特幼中心、康複學校、啟智學校等，選拔一批專業背景為特殊教育康復專業、社工專業以及心理專業的老師，組成了38人的督導團隊。這38名督導專幹負責一對一連結、指導東莞各鎮街（園區）推廣園的融合教育，為其提供解決實施方案。這是推進東莞學前“融合教育計劃”做好人才支撐的關鍵。”截至2023年12月，共培訓初級融合種子教師2437名、中級融合種子教師422名、高級融合種子教師147名、管理人員137名，包含東莞玉蘭實驗幼兒園、市殘疾人康復中心、市特殊幼兒中心特教老師，有力提升公辦學前康復機構教師的學前教育專業理論水準。
▲東莞市學前融合教育推廣支援計劃（2021-2023年）人才梯隊培養模式
“四個支援體系”保駕護航
2023年7月，《東莞市殘疾兒童少年接受教育資助實施細則》全面實施，提出東莞學前教育階段殘疾兒童在東莞公辦幼兒園和民辦學前融合教育推廣幼兒園就讀，可享受保教費免收或報銷的權利，這項規定也正式標誌著東莞成為全國首個實現學前融合教育鄉鎮（街）全覆蓋城市。
當前，東莞已建成了政策支援、經費支援、專業師資支援和學前融合教育陣地支援的學前融合教育“四個支援體系”，為特殊兒童接受學前融合教育保駕護航。2023年9月，東莞已落實了137名符合條件的特殊兒童在全市各鎮街（園區）融合教育推廣園隨班就讀。
納入市“十四五”特殊教育發展提升行動計劃推動社會殘健共融
東莞市殘聯教育就業部部長陳惠英錶示：“我們推廣融合教育的方向不是説把這些孩子‘打上標簽’放在‘融合班’，而是令普通的幼兒園具備教導他們的能力、具備讓他們在幼兒園裏活動的環境條件，未來希望繼續通過解決這兩點關鍵因素，讓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孩子很自然地進入到幼兒園學習。”
在東莞學前“融合教育計劃”的實施與進展中，陳惠英發現了許多巧妙的變化：一是近年來東莞學前教育掀起了融合教育的潮流，所接觸到的幼兒園都高度認可融合教育理念。二是在交流中，接觸過融合教育的相關人員在用詞上對特殊兒童實現了“去污名化”，從“殘廢、智障”的説法到“特殊孩子”“特殊教育需求”等稱呼。三是大部分幼兒園在招生簡章中“亮出”招收特殊兒童數量，將事件正常“公開化”而非隱藏，一定程度反映了幼兒園及社會層面有正確的心態接納特殊兒童。
接下來，東莞將把學前融合教育行動納入東莞市“十四五”特殊教育發展提升行動計劃，成立學前融合教育指導中心，不斷提升東莞市學前融合教育的品質。針對當前特殊兒童學位供給不足的問題，進一步培育學前融合推廣園，推動學前融合教育推廣園和普通幼兒園結對幫扶共建，多措並舉擴大學前融合教育學位供給，做到應收盡收、應融盡融，力爭2025年融合教育推廣園數量增加到60所，2030年實現學前融合教育種子教師以及特殊兒童入園人數翻一番。
（作者：何安琪 尹麗鈞 姚鍵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