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化粧,這在很多人看來是不可能實現的,但她不僅自己化粧,還教會了很多盲人姐妹,“總有一天,我將影響10000個盲人姐妹。”肖佳自信地説。
但一路走來,並非坦途。
正給自己化粧的肖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中國網/殷大偉攝
“保持一個進取的心態,世界就會因你而改變”
賣液化氣鋼瓶的父親讓少年時期的肖佳過著安逸、幸福的生活,她從小愛美,用媽媽的化粧品給自己化美美的粧,穿漂亮的裙子扮演白娘子,還偷偷穿上媽媽的高跟鞋……那時的她擁有很多夢想:喜歡畫畫,想考中央美院,製作動漫;喜歡寫作,想成為作家;喜歡美食,想當一名廚師……但十四歲時生活的巨變讓她的夢想變得遙不可及。
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家裏發生了火災,父親燒傷,母親選擇了離婚。不久,肖佳的眼睛也患有視網膜色素變性,兩年後完全失明。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父女倆心灰意冷,“那段時間就是破罐破摔,一晚上可以吃掉七八個臍橙、兩斤瓜子,吃泡麵,看電視到淩晨三四點……”心情不好、不規律的生活讓肖佳的體重達到了140多斤。
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改變了她。一天,屋外正下著小雨,肖佳戴著頭盔穿著雨衣幫父親擦洗液化氣鋼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阿姨,現在液化氣多少錢?”16歲的她聽到有人管她叫“阿姨”,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她問父親:“爸爸,我看上去真有那麼老嗎?”她終於意識到不能這樣下去,下定決心要減肥。
為了達到瘦身的目的,肖佳開始練習瑜伽。她買來很多光碟,靠聽聲音堅持不懈地練習,三個月後效果非常明顯,體重從140斤減到了90斤。很多人開始誇她漂亮、身材好。健身後的生活不知不覺發生了很多變化,讓肖佳重拾自信。
“網際網路讓追尋夢想的路不再遙遠”
在得知盲人也能用電腦後,父親給十七歲的肖佳買了一台電腦,並托親戚從深圳購置了一套讀屏軟體。肖佳第一次走進了一個別樣的世界:“哇,原來網上有那麼多像我一樣的盲人,網路的世界真精彩啊!”
網際網路讓肖佳結識了很多盲人朋友。有網友鼓勵她説,“你應該去上學,多學些知識。”當時,大多數盲人的選擇是去按摩學校學習。儘管肖佳不太喜歡按摩這份職業,但她還是堅持完成了學業。畢業後,肖佳進入了一家按摩醫院工作,之後不久自己便獨自創業,開了一家按摩店。
曾經的肖佳有一個作家夢,20歲的她得知某殘障雜誌徵稿時,便積極投稿。主編蔡聰很快回復了她的郵件,告訴她哪需要改,怎麼改。肖佳回憶説,“蔡聰對我的幫助很大,教會我很多,所以我總叫他師傅”。蔡聰告訴她,他所在的公益機構招速錄學員,可以來北京學習。經過與家人商量,肖佳決定到北京闖一闖。
肖佳乘公交車去上班。中國網/殷大偉攝
“不是化不化粧的問題,而是有沒有這個能力的問題”
來北京後,肖佳做過速錄員、參加過女性殘障項目。在很多盲人看來,她已經做得非常好,就連她自己都這麼認為。
有一次,肖佳參加某電視臺錄製的節目,姑姑在電視上看到後對她説:“佳佳,你上電視臺錄節目可要注意化粧啊!”她心想:“我特地擦了面霜,梳了頭髮,已經覺得自己挺美的呢。”後來,她經常會想:“小夥伴們可以把自己打扮得好好的出門,難道盲人就只能素面朝天嗎?”
偶然的機會,肖佳上了一節化粧課,每做一步,老師就會説:“這是對的”“這樣做會更好”……她仔細體會塗抹的手法和上粧的感覺。整個過程學習下來,肖佳發現,其實化粧也可以不用眼睛,感覺對了就能化好,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做這份工作。
但學習化粧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有一次肖佳去參加活動,同事告訴她:“佳佳,你的臉上都是白點。”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化粧,從此可以美美地出門,但這件事情讓她體會到走好這條路還需要很長時間。在老師的悉心指導下,她知道了粉底使用要適量,拍打手法也有“規矩”。
在不斷實踐中,肖佳慢慢地摸索出了盲人化粧的技巧:首先要記住化粧的流程,護膚、涂粉底液、涂散粉、畫眉、上眼影、涂睫毛膏、腮紅、口紅;其次還要記住每一個步驟自己的手法和皮膚的感覺,上粧過程中感覺對了,粧就沒問題;還要知道眉毛、眼粧和口紅容易暈粧,要用化粧棉沿眉毛輪廓、眼睛周圍、嘴唇輪廓習慣性地擦一下,即便有化出來的部分也會擦掉。
面對各種護膚品和化粧品,視力無障礙人群有時也不能準確辨別,肖佳卻能將這些“瓶瓶罐罐”區分得清清楚楚。她有著自己的“獨家秘訣”:她會記住各種産品的大小、形狀、材質……對於形狀一樣的産品,肖佳會在不同位置貼小標簽做特殊標記,根據形狀和標簽的不同位置來判斷這些産品,眼影、腮紅會按照色系和上粧順序進行擺放。
掌握了這些技巧,“那你閉著眼睛也可以畫一個完美的粧啦。”肖佳自信地説。
工作中的肖佳,將化粧所需工具分門別類擺放整齊。中國網/殷大偉攝
“對我們來説,她是鼓勵和榜樣”
肖佳的老師、領路人冀春麗對她給予了極大的肯定:“我最看重的是她的品格和態度。即使她是盲人,有決心做好,我就相信她。”
工作室裏的其他姐妹説:“對我們來説,她是鼓勵和榜樣。殘障姐妹選擇工作很局限,學習化粧為我們開闢了一條道路,有了更多選擇的機會,我們也可以把自己的人生變得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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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在中國殘疾分類中屬於視力殘疾,是視力障礙中最嚴重的群體。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經過民政部門統一規劃、一些福利型企業參與、以解決視力障礙人士就業為目的的按摩企業開始涌現。民政部門開辦集體按摩企業,每個區都有一所集體性質的盲人按摩診所集中安排盲人就業。盲人按摩成為了解決盲人就業最重要的方式。
《2017年中國殘疾人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17年度,全國共培訓盲人保健按摩人員20796名、盲人醫療按摩人員7217名;保健按摩機構19257個,醫療按摩機構1255個;有54人和870人分別獲得盲人醫療按摩人員中級和初級職務任職資格。盲人按摩事業穩步發展。但長期以來,從事按摩工作是盲人走向社會的唯一齣路。
我國《殘疾人保障法》規定,“殘疾人勞動就業,實行集中與分散相結合的方針,採取優惠政策和扶持保護措施,通過多渠道、多層次、多種形式,使殘疾人勞動就業逐步普及、穩定、合理。”分散就業受到法律保護。
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不斷深化,經濟、社會、教育、科技、網際網路等方面的發展,盲人的工作有了越來越多的選擇。像肖佳一樣,盲人可以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編輯、翻譯、播音員、話務員、歌手、演員、調音師、心理諮詢師……事實證明,盲人可以做各種各樣的工作,並且能夠做得很好。
記者手記: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的殘疾人保障事業取得了極大的進步。肖佳積極向上、自信的生活態度,反映出新一代殘疾人的精神風貌。社會的包容,讓越來越多像肖佳一樣的殘障人士能夠突破自身障礙,融入到這個欣欣向榮的時代當中。我們能夠看到他們在各行各業中盡顯其能,施展才華。未來,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一定更加多元、更加包容、更加豐富多彩、更加和諧美好。
正在給自己化粧的肖佳。中國網/殷大偉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