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前不久,書法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作名錄》,成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産中的一員。此事引起國內相關人士的疑惑和爭論:支援者認為書法申遺有益於書法更擴大影響,反對者認為書法擁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和旺盛的生命力,本不需要申遺。《中國財經報》此文采集業內多方面意見,將有利於我們更加理性地看待書法申遺。
日前,22個中國申報項目經批准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作名錄》,中國傳統的書法藝術赫然在列。有著廣泛群眾基礎的書法與“遺産”和“保護”聯繫到了一起,這對書法的傳承會起到怎樣的作用?
書法是中國獨有的藝術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關於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作的認定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瀕危、亟待搶救的項目,一種是歷史悠久、非常優秀而有民族特性的項目。書法屬於後一種。”中國書協主席張海認為,中國書法作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作當之無愧。
從中國書法的獨特性和對世界文化的貢獻來看,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終身教授、中國文化的國際使者蔣彝對此曾有深刻的評論:“我曾多次參觀大不列顛博物館的手稿部和格蘭維爾圖書館,並仔細查看了從巴凱萊德到大憲章的古代手稿。一部手稿通篇看下來,不過是圓圈、曲線、直線和橫線的重復,用近似的動勢彼此相連。而且墨色沒有濃淡枯濕之分,因此藝術性就差遠了。”
毋庸置疑,獨特的書法藝術是中華民族對世界文化的一大貢獻。
不被世界了解也是一種瀕危
“中國書法純以漢字的點畫結構所造成的線條的疾徐、枯潤、疏密等富於節奏韻律感的變化來表達書寫者的情懷和感受,在古代士人看來是更為純粹的藝術。但是,從今天國際化的語境來看,中國書法並不被世界所真正理解。”南開大學博物館係副教授郭長虹告訴記者。
中央民族大學人類學研究所所長潘守永也表示,“地球村的時代,書法不被理解,不能夠交流,仿佛一個人説誰也不懂的話一樣,即使中國有上百萬的書家,書法作為一門藝術不能夠傳播,就是處於一種瀕危的狀態。書法要讓世界了解。”
因此,中國書法申遺的成功,對於中國書法走向世界,更好地讓世界各國認識中國書法藝術,有著深遠的意義,同時也為中國書法與世界其他藝術的交流搭建了一個很好的平臺。張海如此評價。
即使在國內傳統也在遺失
“在中國現代社會,書法的傳統也在一點點喪失。”潘守永説。古人要學習六藝,即禮、樂、射、禦、書、數,其中的書即指書寫。古時幼童開蒙,舉行開筆禮,認字寫字有一套儀式規矩,“敬惜字紙”,啟蒙先生如此教育幼童對於文化和書寫的尊重。他反問記者:“現在誰還把書寫當作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書法不是簡單地在紙上寫字,它承載了了筆、墨、紙、硯文房四寶、裝裱、印章、格律詩等等藝術創作。“現在很難找到好筆好墨,制筆制墨制紙的傳統技藝也在一點點喪失。書法,通過墨的濃淡、筆勢的疾徐、布白的疏密完美地體現詩文的意境,現在年輕人當中很少有人會做格律詩了。”在潘守永看來,書法的瀕危與被保護體現在構成整個書法美學體系各種藝術傳統在流失,這種流失與技術文明的現代化息息相關。儘管書家眾多,在偌大中國,也不乏學習書法之幼童、青年、老者,但是真正傳統的書法藝術正在漸行漸遠。
書法是古代知識分子的一種文化修養,故也有“文人字”之稱,書家通常也是著名的學者、詩人、官員。季羨林先生曾説:“書法也應是學者藝術,這對文化建設有著重要意義。”
書法的風格往往體現了一個知識分子的人文風采,但是當古人“士”的精神也在今日喪失的時候,書法之內涵與意蘊其實已遭受了破壞。中國美協理事盧輔聖同樣感覺到,“書法已經成為獨立的藝術,不再與人的文化畫等號,書法的高度和深度很難建立。”
積極地理解書法申遺
也有藝術家和學者反對將書法納入非物質文化遺産,在他們看來,中國的高雅文化沒有必要屈尊身段,納入西方話語的評價體系之內,自認非主流。“幾何看到鋼琴、歌劇要申請非遺?”但潘守永卻表示:“我更願意從積極的一面來看待書法申遺這件事情。申遺之後,必然會在一定程度上引起政府和國人對傳統書法的重視。比如確定中國書法保護工程的重點單位以發揮示範作用;建設中國書法資源資訊數據總庫;開展國際間的書法文化交流活動;推動書法進大中小學課堂,同時開展書法學術研究、促進書法創作、開展正常的書法批評等等。”
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書法院常務副院長李勝洪樂觀地認為,“申遺的成功結束,意味著中國書法保護工程的開始。如何促使書法在當代社會能夠按照其藝術規律健康發展等等,將是一項比申遺更重要、更複雜、更浩大的工程。”
在採訪即將結束的時候,潘守永説:“國家強大了,別人自然會主動地理解我們的文化。我們也以自己的文化真正為榮。當文化真正地回歸之時,我們或許沒有必要再通過申請非遺的方式保護和弘揚書法這樣的藝術了。”
(責任編輯/許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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