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維爾•特列恰科夫與他的畫廊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6-03-28 14:13:00 | 文章來源: 中國美術館

畫廊創建者巴維爾·米哈依洛維奇·特列恰科夫肖像,1876年,克拉姆斯科依



    1832年12月15日,巴維爾·特列恰科夫(1)出生在莫斯科的一個商人家庭中。從巴維爾的曾祖父開始,這個家庭就以經商為生。巴維爾的父親從經營一家小布匹店起家,在他兢兢業業的操持下,産業很快有了相當規模,當他49歲去世的時候,被評為俄羅斯二級商人;巴維爾的母親則來自專門從事向英國出口油製品生意的大商人家庭。這位精明能幹的女人在丈夫中年早逝之後,帶領兩個尚未成年的兒子把家族事業打理得井井有條。

    在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出生及成長的年代,莫斯科公眾性的文化生活還沒有被喚醒。當然,19世紀的莫斯科已經擁有幾所大學,有專門進行歌劇與芭蕾舞演出的大劇院和進行話劇演出的小劇院,教堂的唱詩班時常進行宗教性質的演出,一些富人的家中有時會上演家庭戲劇、舉行音樂會,還出現了西歐化的文藝沙龍。但是,所有這些文化活動幾乎都發生在那些富有的世襲貴族的生活範圍內,對於新興的商人階層和普通的城市居民來説,很少有機會感受藝術的美好。莫斯科的生活按照自古傳下來的、一成不變的秩序沉靜而平穩地流逝著,只有在節日的時候,才會看到沸騰的城市和熱鬧的群眾性演出,節日過後,整個城市又會陷入一種人們已經習慣的夢一樣的生活狀態中。

    在莫斯科河畔長大的巴維爾·特列恰科夫與謝爾蓋·特列恰科夫兄弟熱愛自己的故鄉,在他們心中,沒有什麼可代替絢麗多姿又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克里姆林宮和帶給他們無限歡樂的莫斯科河。從少年時就幫助父母打理生意的特列恰科夫兄弟,不僅熟悉這個城市裏的每條街道和小巷,更結識了一批具有進步意識並與他們一樣熱愛俄羅斯的朋友。正是伴隨著成長時萌生的一種對故鄉的深切情感和想要改變它的願望,使特列恰科夫兄弟在後來的生活中致力於它在經濟、文化、教育和慈善事業方面的發展。巴維爾是家中的長子,與兄弟謝爾蓋不同,他長于思考,沉默內向,思維嚴縝細密。這種個性使得他一旦下決心做某事時,就能夠不改初衷地完成它—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實現了自己青年時即擁有的理想:把從社會中得來的財富以一種有益的方式回饋社會—他建立了俄羅斯19世紀最大的以收藏俄羅斯畫家作品為目的的私人畫廊,並把它捐贈給了國家;而謝爾蓋·特列恰科夫在商業與仕途發展中都很順利:他的財産總額是兄長的六倍,並在1877年至1881年間擔任莫斯科市市長。

    1865年,巴維爾·特列恰科夫與薇拉·馬蒙托娃結婚,新娘的叔父是莫斯科著名的商人及文化贊助人薩瓦·馬蒙托夫,即19世紀末莫斯科著名的社交群體、文藝沙龍阿布拉姆採沃的主人。巴維爾與薇拉一生相濡以沫,共育有六子:四個女兒與兩個兒子。但不幸的是,最為巴維爾疼愛的頗有藝術天分的小兒子瓦尼亞八歲時得急病去世;而另一個兒子則是天生的弱智。

    巴維爾·特列恰科夫的一生都在忙碌中度過,他每年四次要去位於莫斯科郊區卡斯特拉馬的自己的紡織工廠視察,忙於莫斯科的生意,進行起初由於愛好後來成為了必需的工作:參加莫斯科及彼得堡舉辦的各種展覽,完成每年至少一次的國外旅行以獲得最新資訊。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是19世紀中後期俄羅斯新興的代表先進文化的在整個社會經濟中具有支撐力量的商人階層中的一員,併為自己的商人角色而滿意。從個性來説,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是內向謙遜幾近病態的人,尤其不喜歡出席名流雲集的社交聚會。他一生中無數次避開公眾場合,以一種非常否定的態度對待拋頭露面、名譽、官位等世俗浮華的東西。他堅決拒絕接受皇家賜予他的貴族頭銜,認為自己“生是一名商人,死時也將是一名商人”。

巴維爾·米哈依洛維奇·特列恰科夫肖像,1883年,列賓

    19世紀中期,與一位大收藏家的相識及參觀了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後所留下的深刻印象使巴維爾·特列恰科夫産生了進行繪畫收藏的想法。在這之前,他已經零星地購買了幾幅國內外畫家的油畫、版畫作品。1856年,他正式收藏了俄羅斯兩位畫家的作品,弗·戈·胡佳科夫的《與芬蘭走私者的衝突》與諾·戈·什德爾的《誘惑》,這一年因此被研究者們認為是特列恰科夫畫廊誕生的年代。1860年,年輕的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在自己的遺囑中這樣寫道:“我要把我資産中的150,000盧布用於在莫斯科建一座藝術博物館或對公眾開放的畫廊。”正是基於這個願望,他繼續著自己的收藏活動。但逐漸地,他明確了收藏的方向:正如給列夫·托爾斯泰的信中所説:“我要收藏具有獨立發展進程的俄羅斯繪畫”,“我只收藏能夠展示俄羅斯繪畫面貌的作品”。 
                 
    然而,在巴維爾·特列恰科夫進行收藏活動的初期,當時的社會意識還沒有達到那樣的高度:人們看不到其中的文化意義。除了自己的妻子和少數幾個朋友外,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幾乎得不到其他人的理解,無人善意地評價他的做法,他的親戚甚至想以“極度浪費”的罪名將他訴諸法律;當他為某幅畫與畫家討價還價時,更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他們認為他只是個“毫無品味的商人”和“沽名釣譽之徒”。 事實上,社會責任與家庭義務之間存在的矛盾時而困擾著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儘管他很少與人説起,但從他的兩封私人信件中可以看出,從青年時期就伴隨著他的想法逐漸地佔了上風並日益地堅定,在1876年給畫家克拉姆斯科依的信中,他寫道:“家庭意味著完成最重要事業時不可避免的障礙,如果為了家庭把最喜愛的事放到第二位,那麼將無法享受到它所能帶給人的那種真切的快樂”;在1893年給女兒的信中,他又説:“我要把從社會中得來的用於社會,這種想法從未離開過我,從這種觀點看,我也許不應該成家··對於父母來説,一定要對孩子履行教育的義務,但不一定要給他們提供生活保障,或只能提供最低的保障:他們必須靠自己的勞動生存。”

    儘管,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有時對自己的收藏是否具有獨到的藝術價值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他只是憑自己的愛好與直覺進行收藏活動,但他所收藏的大量巡迴展覽畫派早期的精品就足以證明他是有膽識的、具有“異常正確”的藝術敏感性的人,這批作品也奠定了他收藏的基本方向與基礎。可以説,巡迴展覽畫派在發展的初期以其畫作中蘊含的蓬勃生命力、積極參與社會生活的現代公民精神和直指社會弊病的批判現實主義傾向得到了巴維爾·特列恰科夫的關注與支援,畫派中許多後來聞名於世的畫家最初都是被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慧眼識中的(如別洛夫、列維坦、謝洛夫等),畫派中那些始終具有進步思想、最優秀的畫家與收藏家之間逐漸形成了一種超出於金錢關係之上的友誼。

    對肖像畫的定購與收藏是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所做的另一件具有重要意義的事情。有感於自己所處的時代是一個精英薈萃的時代,巴維爾産生了為俄羅斯在各個社會領域做出貢獻的人物留下一幅肖像畫的想法,而這批肖像畫將由他來進行分類和收藏。1868年及1870年,在莫斯科與彼得堡分別舉辦的“俄羅斯傑出活動家肖像畫展”和“俄羅斯16世紀·17世紀著名人物畫展”促使他加快了收集肖像畫的舉措。可以説,這不是一項艱難複雜的工作,但它需要收藏家一以貫之的執著和畫家與模特之間達成的默契;而其中最難的一個環節是説服那些業已成名的人同意自己的肖像被收入到這座尚不為人知的私人畫廊中。比如,巴維爾·特列恰科夫用了四年多的時間才説服藝術觀迥然不同的列夫·托爾斯泰同意為畫家做模特兒。無論如何,收藏肖像畫的工作在最初的5年中還是獲得了豐收,收藏家主要向別洛夫、克拉姆斯科依與列賓等與他同時代的最享有盛名的畫家訂購肖像畫;另一方面,他又不間斷地收集19世紀之前各個時代的精品。最終,他成功地為奧斯特洛夫斯基、陀斯妥耶夫斯基、瑪依科夫、屠格涅夫、涅克拉索夫等人留下了生動真實的形象,其中一些是這些人在人世留下的最後的畫像。肖像畫不斷地擴充著他的收藏,這項工作陸續進行到了他生命的最後一年。

    巴維爾·特列恰科夫關心表現時代重大事件的作品,因此,在19世紀70年代,他不惜鉅資購買了軍事畫家韋列夏金的《土耳其斯坦》系列組畫,這組系列畫由已完成的油畫、素描與速寫稿組成,反映了土耳其斯坦戰役的進程和畫家在中亞的見聞,其描畫的細緻與內容的新穎是在俄羅斯前所未見的。然而,當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決定把這組系列畫贈送給莫斯科繪畫、雕塑、建築學校時,對方以沒有合適的場所也無力營建這樣的場所而拒絕了。社會藝術機構的無能使他更加認識到,自己所從事的事業不僅必要,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只有他一人在俄羅斯可能完成此事。之後的若干年內,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又收藏了韋列夏金的《印度》組畫和列賓、蘇裏科夫等人的大幅戰爭題材作品,併為這些不斷新購的畫作而幾次擴建畫廊。

    1881年,俄羅斯文藝界三位巨人(陀斯妥耶夫斯基、魯賓斯坦、穆索爾斯基)的去世使莫斯科的文化生活一片黯淡。這一年,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決定對公眾開放自己的畫廊。這所民族的、藝術的、歷史的畫廊從此成為了“大家”的,儘管在法律上它隸屬於私人,但任何人,“沒有種族與地位之分”,都可以免費來這裡參觀。

    這種具有公益意義的舉動贏得了社會輿論的好評,一家雜誌評論道:“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這樣的收藏家:他與以往的藝術贊助人不同,他的巨大資金花費不是為了自我享受和藝術作品的升值,而是為了社會利益和一項嚴肅的事業。我們知道,俄羅斯最出色的作品都被他收藏——這不僅是關係到金錢的事,其中更有勞動、智慧和對藝術的愛。”

    1886年,由俄羅斯文化部門主持在彼得堡舉辦了22次、莫斯科舉辦了12次畫展。儘管相關報刊對這些展覽的關注有所提高,但觀眾的人數比起同期在芬蘭舉辦的畫展要少得多,更不要説與德國和法國相比了。一位藝術評論家在《1886年的俄羅斯藝術》一文中説:“可繼續生存並不斷發展的只有莫斯科的特列恰科夫畫廊,在這一年中,它吸引了26650位觀眾,新購入了14幅作品;之外,它為俄羅斯畫家們的266 幅黑白與水彩畫作品新建了一個展廳......這一切應歸功於它的所有者對畫廊投入的巨大精力和不一般的自我犧牲精神。”1889年,英國一家報紙報道了有關特列恰科夫畫廊的情況,從此開始,它在國外不斷擴大著自己的知名度。

    謝爾蓋·特列恰科夫也是一名藝術愛好者,但與19世紀末的大多數俄羅斯收藏家一樣(如舒金與莫洛佐夫),他只收藏法國19世紀40年代—80年代的先鋒派繪畫作品。1892年,謝爾蓋·特列恰科夫突然去世,遵其遺囑,他的不多的但極有價值的收藏品被轉到了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名下,根據美術史家、畫家格拉巴裏的意見,這些收藏品中有19世紀中後期法國繪畫的最好作品。同年,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把35年來積聚的所有收藏一起贈給了莫斯科市。這批捐贈被莫斯科城市杜馬正式接收時,其中包括俄羅斯藝術家的1805幅繪畫(油畫、素描、水彩等),9座雕塑及83幅國外(主要是法國與德國)畫家的繪畫作品,這批捐贈被定價為1,429,000盧布。由於對人類文化所做的巨大貢獻,巴維爾被授予“莫斯科市榮譽市民”的稱號。此後,儘管畫廊有了莫斯科市的專項經費支援,巴維爾·特列恰科夫仍不斷地把資金投入到購買新作上,1894年,他就為此用去了37060盧布。在1893年—1897年間,由於他的努力,畫廊新購入了200多幅作品。從1893年開始, 他每年都出版自己收藏品的目錄,1898年的一期是最後也是最詳盡的一期,其中已登錄了1635幅藏于畫廊中的油畫作品。

    由於他的慷慨捐贈及在國內外引起的強烈社會震動,莫斯科市于1894年召開了第一屆以特列恰科夫名字命名的藝術家與藝術愛好者大會,預備給他以應有的榮譽,但令巴維爾·特列恰科夫真正感到快樂並接受的只是“莫斯科市榮譽市民”的稱號,而派侄子去參加了大會的開幕式。

    與此同時,巴維爾·特列恰科夫一直從事著社會慈善事業,與其他的“慈善家”不同,他擅長于做實際的事情,並從中能夠得到快樂,而不喜出席各種儀式。凡是對莫斯科有所裨益的事情,他總是積極支援,莫斯科古代藝術博物館(今國立普希金造型藝術博物館)的成立有著他不可磨滅的功勞,他在其建立的構想與資金來源上給予了巨大的幫助。巴維爾·特列恰科夫認為每個合格的公民都應該受教育,因此他在自己做監護人的一些教育機構中,免收窮人孩子的學費,並使自己紡織工廠內的工人和畫廊中工作人員的後代都得到讀書的機會。在他尚未成家時,就擔任莫斯科市第一家聾啞學校的贊助人及監護人,終其一生,他認真地完成了這個角色(現在,這所學校以創建人與他的名字共同命名),為這所學校建立了醫院、花園和當時極為昂貴的水暖系統。

1898年時的巴維爾·米哈依洛維奇·特列恰科夫

    19世紀80年代·90年代,俄羅斯的藝術狀況令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感到很難為畫廊選擇“最必需的作品”。在學院派與先鋒派、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的紛爭中産生了形形色色的藝術流派,很明顯,老一代巡迴展覽派畫家此時已呈現出了題材、手法逐漸程式化的衰敗傾向,正如格拉巴裏所寫:“我們只接受令我們惟一感到親切的列賓和蘇裏科夫,我們想要更多的真理和對人性更多的理解,而少一些陳規··我們從心底厭倦了被用濫了的色調,重復的手法··”而年輕一代的藝術傾向與美學思想還未最終形成。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此時時常流露出對巡迴展覽畫派陳舊畫風的不滿,但甚至他這位藝術圈的行家也不知道俄羅斯繪畫會走向哪。在看了佳吉列夫主辦的雜誌《藝術世界》後,他以自己一貫簡潔的方式評論道:“裝幀很好,但內容空洞無物。”

    此時,步入老年的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對宗教越來越虔誠甚至癡迷,在某種個人的情感與愛好驅使下,他開始收集古俄羅斯聖像畫。在人生的最後幾年中,他共收集了62幅聖像畫,其中有極為珍貴的諾夫哥羅德畫派于15世紀創作的《眾王之王》,莫斯科畫派16世紀的《救贖》及16·17世紀莫斯科與斯特拉岡諾夫畫派的其他精品。由於當時畫廊正在擴建,這些聖像畫直到他去世時仍挂置在他的家裏,他在遺囑中告誡家人,一定要讓這些令他感到心靈寧靜的古俄羅斯繪畫對公眾開放。

    畫廊的工作人員回憶,巴維爾·特列恰科夫在人生的最後幾年,常常一個人在畫廊的各個大廳裏踱步,時而停在某幅畫前靜靜地欣賞片刻,對他而言,畫廊是有生命的,它讓他回想起那些已然流逝的歲月,那些已不在世的或仍健在的老朋友們。他在最後階段購買並深深喜愛的一幅作品是列維坦的《永遠的安寧》,他把它挂在了自己的房間裏。巴維爾·特列恰科夫擔心自己去世後,在俄羅斯繪畫的現實主義繁榮階段所形成的收藏整體性遭到破壞,從而于1898年5月做出了修改遺囑的決定:他把以前預備用來擴充收藏的資金改用在了畫廊的內部維護與管理上。

    到生命的最後一天,他一直是畫廊孜孜不倦的監護人。

    1898年11月初,在完成了人生的最後一次旅行:參加了在聖彼得堡由佳吉列夫組織的展覽後,幾年來積聚的病痛終於使巴維爾·特列恰科夫一病不起。12月9日,收藏家巴維爾·特列恰科夫于家中辭世,他最後留下的話是:“珍惜畫廊,願所有人健康。”三個多月後,他的妻子薇拉也告別了人世。

    葬禮那天,眾多的莫斯科市民以自己的方式對這位給他們帶來無限藝術享受的收藏家進行了悼念:在寒冷的莫斯科冬日,他們走過莫斯科河畔、特列恰科夫畫廊、那座收藏家曾任監護人的聾啞學校,直到把棺柩送至墓地。也許,畫家巴連諾夫所説的樸實的話能夠最貼切地表達出其他人的想法,他在給巴維爾·特列恰科夫的悼詞中説:“......藝術家庭從此失去了一位熱愛者、畫廊的優秀創建者。對於親近的人,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善良的朋友,而對於俄羅斯,他則是無價的、誠實的公民。他外表溫和、謙遜,但實際上有著堅定的、不可動搖的信念,為了它的完成,他從未妥協過。在這個社會道德觀念薄弱、渙散,常與良心做交易的時代,看一看他的所作所為,我們就可以堅持下去,不輕易失去信心。”

注(1)巴維爾·特列恰科夫的全稱是巴維爾·米哈依洛維奇·特列恰科夫,由於在現代的俄羅斯只有在極少數情況下才使用人的全稱,故此文中省略了他的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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