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裸展仍有風險:運用還需謹慎

時間: 2015-02-04 14:45:15 | 來源: 廣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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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博物館的中國瓷器,陳列密度極高,説明文字很少。

如今是個讀圖時代,各種傳播媒介都在縮減文字、增加圖片和視頻。但是在素來以“看圖(實物)説話”取勝的博物館裏,“圖”和“文”的關係卻引發了不少討論。一個好展覽,是讓靜默無聲的展品自己“説話”,還是用介紹文字提供更多的資訊?目前在一些博物館的陳列中,“裸展”,即極少説明文字的展覽得到不少支援,但對此,各方人士也有不同的看法。

國外大館藏品多 裸展是無奈之舉

“裸展”這個提法實際上是以英國的一些博物館為主要參照提出來的,西漢南越王博物館館長吳淩雲告訴記者,這種布展方式有幾個前提:

首先是文物或者標本的數量非常大,導致展覽空間不足,比如大英博物館展出的戴維德基金會藏中國瓷器,“從6米多高的高處一直堆下來,密密麻麻。誰也不想這樣,但沒辦法,博物館的運作是有成本的”。英法等國的一些大型博物館,由於多年殖民歷史對全世界文化遺産的蒐羅,擁有巨大的館藏,導致了這樣的陳列方式出現。廣東省博物館陳列展示中心副主任駱偉雄也説,他們和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同行交流時,發現他們有些展品的器物就貼在展櫃的側面,這樣觀眾如何能方便看到?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第二,這種展覽對觀眾的素質有要求,最起碼大多數觀眾對展出器物是有所了解的。廣州的南漢二陵博物館,還有考古所的陳列館,未來都有可能以“裸展”為主要形式展出。因為考慮到這兩個館的主要觀眾群體會比較專業,無需更多的文字説明也可以掌握展覽資訊。就一般的公共博物館而言,西方國家的博物館發展時間長,公眾接受度高,相對也有些優勢。

國內的許多博物館面臨的則是另外一種局面。吳淩雲説,現在很多國內博物館、檔案館等是極度缺乏文物的,甚至包括一些國家級的館。有些館大家對它的陳列評價不錯,“但在我看來其實還是因為藏品不夠,沒辦法,只能在設計上下更多功夫”。

專家指出,除了部分具有較強審美價值的展品外,博物館大部分展品由於早已脫離原來所處的社會歷史環境,其蘊涵的資訊很難為人們所了解。而展品本身所能提供的直觀、感性資訊又有局限,觀眾很難對展品有深入理解。另外,由於觀眾的審美層次和知識素養不同,對展品視覺資訊的理解能力也各不相同。如果缺少必要的文字説明,觀眾很難憑藉其自身經驗來理解隱含于展品背後的內容及意義,因此説明文字必不可少。


大英博物館的中國古玉陳列,僅有簡單的名稱和年代。

説明文字雖有範式但也需因“展”制宜

至於使用説明文字的方法,博物館也經過了幾個發展階段。吳淩雲指出,之前國內博物館的説明文字更多地是一種“灌輸”,充斥著“權威式”的敘述。後來大家意識到其中的問題,開始注重陳列的形式,但似乎有點矯枉過正,其實過於注重形式的陳列,還是一種“灌輸”。發展到現在,博物館界越來越推崇策展人制度,這種方式不可避免地帶有策展人的個人色彩,他的策展意圖要如何讓觀眾接受,那麼在展覽形式的設計,以及文字、展板等的使用上,可能更加具有綜合性和整體觀。比如南越王博物館的“帝國表情”展覽就是這樣。

“介紹文字的使用是有一定規範的”,駱偉雄説,無論是多麼簡單的説明牌,展品名稱、採集地點、涉及的人物、年代這些基本的要素肯定要有。畢竟公共博物館的展覽,不是只給專家看的。此外這個展覽的基本內容以及各部分的説明等,一般也是要有的。説明文字要求言簡意賅,根據英國博物館界的調查,一般説明牌上的字數限制在70~80個單詞左右,而較為詳細的説明,包括序言、前言等,一般也不超過300個單詞;在國內基本也是這樣,如果太長,多數觀眾是沒有耐心去看的。但也不排除有一些小眾的觀眾,看展非常仔細,所以也要考慮到他們的需求。總之這是一個綜合平衡的過程。

不同的展覽也需要不同的文字配合,比如廣東省博正在展出的“君子之風——傳統梅蘭竹菊繪畫展”採用的就是比較簡練的説明,以和展覽的整體相配合;而去年的“義大利伊特魯裏亞文物展”,使用的説明文字量就相當大,不但有前言,每部分的介紹也比較長,而且多數展品的説明牌都很詳細。此外還用了不少文字來解説與展品相關的背景知識,比如希臘神話、城邦歷史、著名人物等等。因為這個展覽展出的內容與觀眾距離比較“遠”,而且它是一種異質文化,多數觀眾幾乎是完全不了解的。實際上,如果是文物展,需要廣泛蒐集展品的相關資料,充分挖掘展品內涵,借助文字説明將展品所蘊含的補史、證史的資訊揭示出來;如果是藝術展,則應遵從就簡原則,儘量為觀眾提供最具體、最明確的展品資訊,減少輔助資訊,讓觀眾的注意力集中于展品本身。

同類型的展覽,在不同的館展出要求也不同。比如,美術館中的藝術展,通常採用的是一種“你看吧”的方式,沒有很多的解釋。而博物館中的藝術展,往往更側重於藝術史,而非純藝術,因此還是需要一定程度的解説。實際上,除了感染力特別強的藝術品,在沒有任何解説的情況下,很多藝術品在講什麼,觀眾也看不明白。


大英博物館的中國瓷器,陳列密度極高,説明文字很少。

新技術仍舊無法取代文字説明

而現在技術的進步也給展覽提供了某種程度的便利。比如在廣東省博的一些展覽中,觀眾可以通過微信導覽,網上查詢等方式,了解現場沒有説明文字的展品的豐富資訊。駱偉雄還介紹説,國外的一些博物館在觀眾互動方面也做了很有價值的嘗試。但是在可預見的將來,技術似乎仍然不能代替簡單的文字説明。因為文字是很“實際”的東西,能給觀眾一種很準確的感覺。

觀眾通過閱讀展品文字説明不僅可以認識展品的歷史、藝術、科學價值,還可以了解展品背後鮮活的故事。因此展品説明的品質關係到觀眾對每件展品乃至整個展覽的理解。那麼觀眾對展覽文字的觀感如何呢?記者在採訪中,與多位觀眾進行了交流,發現大家主要“吐槽”的問題有幾個方面:一是太簡單,除了基本資訊之外,對於展品的特性、用途、流傳經歷等很少介紹,讀起來“不解渴”;二是比較枯燥,像教科書;三是用詞太專業,很多説明看了跟沒看一樣,因為“看不懂”。

記者在參觀本地博物館的一個展覽時,也發現展品説明牌上的文字與展覽主題似乎並無關聯,有時會讓人看得莫名其妙,並就此請教了博物館的相關人士。得到的答案是:展覽的説明牌必須按照在庫房中的名稱來寫。但是這樣就出現了問題:不同展覽如果需要展出同一件展品,使用同樣的、資訊量極為有限的簡短“標識”如何反映這件展品的多重內涵?

專家觀點

説明文字需變化 重點還在展品上

有專家提出,展品説明需要“變”,即展品説明要根據展覽主題、展出器物以及參觀人群的不同,適時調整。在不同的展覽中,可以嘗試根據陳列主題對展品説明進行重新構思。例如同一件青銅器在美術陳列、歷史陳列或者科技陳列中所傳遞的資訊和揭示的價值是不同的,説明也理應不同,從而使之在這一確定的陳列主題或知識領域裏發揮作用。對於超出主題之外的資訊應該合理限制,避免沖淡觀眾對特定主題的理解。

除此之外,對於不同類別的展品,其文字説明應該有所區別和側重。例如對陶瓷器展品的説明可以側重於描述造型、工藝、紋飾、胎釉特徵、歷史環境、社會需求等;對書畫作品的文字説明重在介紹作者風格、藝術特色、時代特徵等;對青銅器展品的介紹側重於器型、紋飾、銘文等;對玉器類展品的説明可以側重質地、工藝、紋飾及其體現的社會風尚等。

但是無論説明文字如何“進化”,觀眾在參觀展覽時,還是應該將注意力集中在展品本身。駱偉雄説,現在很多觀眾喜歡逛博物館,但逛的時候用個手機一路拍照,拍完就出去了,回去再在手機上看。這種方式看似保存了一份可以隨時方便調取的展覽備份,但其實“平面和立體完全是兩回事”。一件展品的豐富內涵,在現場可以通過紋飾、體量、材質等各種角度去感受,但在手機上,大量資訊的損失讓這些方式都變得不可能。一件器物在現場可以品味半小時,但在手機上呢?這個道理其實也適用於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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