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我們放長眼光來看,就會發現,許多小的變化都在大潮流之中。這種大潮的變化,以一百年來計算,也不為長。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從藝術大潮的變遷的角度來看 19世紀到20世紀變遷,可以概括為由美向醜的變遷。20世紀到 21世紀的變遷,就有可能是由醜向美的回歸。不少眼光較長的批評家,已經做出美的回歸的預言,而今天的藝術似乎正在按照預言的方向發展。難道真的應驗了“預言導致預言的實現”?!
需要指出的是,回歸不是倒退,而是進步。西方歷史上的文藝復興,中國歷史上的古文運動,其實都是借古開新,推動了文學藝術的大發展。重復歷史,既不可能,也不可取。王少倫和朱春林,是當代中國出類拔萃的油畫家。他們的作品,集中體現了當代藝術中的這種新趨勢。
首先,體現在技巧錘鍊上。由於照相技術日新月異的發展,有人斷言繪畫的使命已經完成。但是,繪畫依然保持著強大的生命力,並沒有隨著這種斷言而消失。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其他藝術領域。電影並沒有終止戲劇,錄音技術並沒有終止音樂演唱和演奏。如果美聲可以繼續存在,就不用擔心美術有可能消失。今天的油畫家,完全可以像美聲歌唱家一樣去探索和錘鍊自己的技巧,並且通過技巧的門檻拉開藝術與大眾文化的距離。王少倫和朱春林,經過長期的摸索和錘鍊,在油畫語言上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他們的油畫語言可以説字正腔圓,格調高,氣質雅,不炫技,不媚俗。沒有長期的修養和出色的天賦,要取得這樣的成就談何容易。
其次,體現在人文關懷上。當代藝術在追求社會批判性的道路上,不僅降低了技巧難度,而且淡薄了人文關懷。作為人文學科的重要成員,沒有堅定的人文信念,就很有可能會迷失在回家的途中。所謂人文信念,就是對正面價值的堅守,對正能量的呼喚。王少倫和朱春林的作品,始終沒有離開這種人文信念。從他們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更多的是希望而不是絕望,是肯定而不是否定,是同情而不是無情。他們的作品,可以激發人們追求美好生活的勇氣。
再次,體現在傳統認同上。不同文化有不同的審美趣味,它們像語言和習俗一樣根深蒂固,可以相互影響,但不能相互取代。在西方文化中發展起來的油畫所體現的趣味,與在中國文化中發展起來的國畫有所不同。在19世紀末和 20世紀初,西方畫家曾經通過大量借鑒中國繪畫的元素,推動了繪畫的發展。到了21世紀,在進一步融合東西方繪畫傳統的基礎上推動繪畫的發展,這個任務似乎適合由中國畫家來承擔。
王少倫和朱春林在充分掌握油畫語言的基礎上,有意識地融入中國繪畫的格調和趣味,從而讓他們的作品呈現出獨特的面貌。在王少倫和朱春林的作品中,東西方繪畫的融合,不是通過簡單的題材和語言嫁接而實現的,而是通過深層次的精神層面的結合而實現的。這種結合沒有以犧牲油畫的特點為代價,在充分展示油畫的魅力的基礎上,體現中國文化強調格調和品位的審美趣味,從而豐富了油畫的審美特質,拓展了油畫表現的領域。
我們希望王少倫和朱春林的展覽,能夠喚起藝術界對藝術本體的關注和討論;希望類似的展覽和討論能夠持續下去,為以標新立異而自豪的藝術領域,找到不變的基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