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約1平方的畫,300美元都沒有人買。一些人説,噢這畫很便宜,然後就不買了。這就像是説年輕的藝術家就是垃圾一樣。我感到奇妙也感到傷感。
我是正在做生意,但我的身份還是一名藝術家。
或許未來有一天,我的作品會在市場中沒有銷路,這就像一場賭博。
今年5月,"巴塞爾效應"下,藝術展覽席捲香港。來自法國的貝浩登畫廊(GaleriePerrotin)趁勢推出村上隆個人展覽,成為香港巴塞爾藝術博覽會週邊展的一部分。
村上隆的作品帶有鮮明的個人風格,被視作日本"卡通派"代表。他與奢侈品品牌合作,作品曾拍到6800萬日元的高價。其明星效應輻射到世界各地,也影響了中國年輕一代藝術家。中國一些70後、80後藝術家將村上隆、奈良美智玩起來的卡通繪畫學得津津有味,比如四川的"卡通一代"、廣東"飄一代"。但在日本藝術界,村上隆的作品飽受爭議,主要質疑卡通派作品的價值。在海外,村上隆曾因作品進入凡爾賽宮展覽而遭受抗議,抗議者稱,不認為他的作品是藝術。
記者在港專訪這位著名的日本藝術家。村上説,那些覺得他的作品不是藝術的説法,已經"不合時宜"。
日本90年代藝術浪潮代表
村上隆,1962年出生於日本,重量級卡通派藝術家,廣受日本新一代年輕人歡迎。日本當代藝術起步較晚,直到上世紀90年代,日本藝術圈仍以古董收藏及現代派藝術為主流,當代藝術家苦於沒有場所展示作品。但與此同時,借著1985年日本在紐約簽訂國"廣場協議"的東風,日本人的購買力在一夜之間翻了一倍。這種購買實力也延伸到藝術品市場。
1992年,作為著名古董商長子的池內務剛,創建了日本第一個當代畫廊RoentgenwerkeAG。他與《美術月刊》主編椹木野衣聯手組織村上隆的第一個展覽《異常》。藝評人吳亞男曾撰文指出當時的情形,"開幕時,整個畫廊亂哄哄一團,沒有一點秩序,還有藝術家無預警地將作品帶來畫廊展示,藝術家們躁動不已,似乎預感到源自日本本地的當代藝術就此展開。"吳亞男錶示,90年代初日本這場躁動後來被比喻為80年代末的"英國YBA浪潮",村上隆就類似達明·赫斯特的角色。
以先鋒者形象登上日本畫壇之前,村上隆于1993年在東京藝術大學取得日本畫博士學位。他開創出一種活潑多變的藝術風格,糅合了現代技巧與傳統日本藝術(尤其是浮世繪)。本展覽展出了村上隆的著名系列"alter-egoMr.Dob"(植入米老鼠的變體形象,並視為自己化身的視覺符號),以及村上隆肖像畫(周圍佈滿了一系列由他自己創作的經典卡通人物Kaikai、Kiki以及作為圖畫背景的骷髏骨頭)。
自從1995年貝浩登畫廊為其舉辦了首個海外主題展後,村上隆的作品便陸續在各大美術館和藝術機構展出,被海外廣泛認知。
貝浩登是巴黎當代藝術圈一個響亮的畫廊招牌。畫廊主Emmanuel白手起家,在21歲成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畫廊,代理的藝術家包括村上隆、卡特蘭、SophieCalle、WimDelvoye等。Emmanuel告訴記者,他和這些藝術家都是在他們未成名之前就開始合作,例如他認識村上隆早在1993年。
Emmanuel表示,他在挖掘一個年輕藝術家時,不會考慮他是否有潛質或是高價,更關注他是否有好的作品、好的態度、好的技術,以及他怎麼看待藝術這個問題。
根據Emmanuel的説法是,他第一眼見到村上隆的作品覺得有趣,兩人互留了聯繫方式。"村上隆知道我有個畫廊,想辦展覽,我給他發了三個英文問題,他回復了我11頁紙,還附上漫畫。我忘了是什麼問題。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態度及熱情。"兩人從此一拍即合。
對話
記者:你和貝浩登是怎麼開始合作的?
村上隆:大約在22年前,我和貝浩登畫廊的老闆在日本的一個藝博會相遇。大約三四年後,我得到一個資助留在紐約。我又遇見了Emmanuel。我問他是否可以在他那裏展覽我的作品,怎料他説,請幫幫我。我幫他佈置場地,結束後他對我説謝謝,問我要去幹什麼?我對他説,如果您銷售我的T恤(村上隆的作品印在T恤上)就好了。他立馬回答説,噢,這很簡單,明天拿給我就好了。我就帶了一些T恤給他。我不知道這些T恤賣得如何,但紐約一畫廊發現我的設計後,資助我在紐約創立工作室。
記者:當時你作品的市場反應如何?
村上隆:我不知道。比如我當時約1平方的畫,300美元都沒有人買。一些人説,噢這畫很便宜,然後就不買了。這就像是説年輕的藝術家就是垃圾一樣。我感到奇妙也感到傷感。當時沒有什麼可以幫助我生存下去,也沒有機會。但我當時很年輕,能把我的作品擺在畫廊裏展示,我已經覺得很幸運了,會想:噢!我終於有機會了!
記者:後來你遇上怎樣的轉機?
村上隆:12年前在洛杉磯,我策劃一個展覽,裏面很多年輕的動漫藝術家(注:2001年村上隆在洛杉磯現代美術館,策劃了"超級扁平(Superflat)"展)。展覽上,觀眾為我鼓掌,那一刻感覺很好---雖然還是沒有錢,沒有機會,但有西方人為我鼓掌,介紹我為藝術家。這個契機使我獲得成功。
記者:你的作品引起了不少爭議。2010年9月,你在凡爾賽宮舉行特展,被法國主流社會聯名抗議。也有不少學者認為你的作品過於流行文化,你怎麼看?
村上隆:現在討論這個問題,已經不合時宜了。雖然在十年以前是有些非議,但是現在基本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記者:作為一名商業文化人,你怎麼看待藝術與商業的關係?
村上隆:嗯,我是正在做生意,但我不太能準確地把握英語中商業的含義,我的身份還是一名藝術家。我和畫廊合作,這也是商業。你要知道,藝術家需要生存,需要獲得收入,現在我的作品售賣情況比較好,但曾經也有經歷艱辛的時候。目前我的藝術能夠讓我生存,我想也有運氣的成分吧。或許未來有一天,我的作品會在市場中沒有銷路,這就像一場賭博。
記者:有哪些藝術品或哪些藝術家曾經影響過你?
村上隆:最大的影響是來自宮崎峻和StarWars(電影《星球大戰》)。宮崎峻的故事裏面有很多黑暗意象,但最後還是可以給你一個希望。這一點與我的作品有很多相似。我的作品很多與死亡相關,類似骷髏頭之類的,但同時有很多花朵、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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