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璜生
王璜生 1956年生,廣東人。畢業于南京藝術學院,獲博士學位。曾任廣東美術館館長,創辦和策劃過“廣州三年展”“廣州國際攝影雙年展”等。2009年7月至今擔任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館長,教授。出版過多部美術史論專著及個人繪畫專集,作品被國內外多家機構收藏。2004年獲法國政府頒發的“文學與藝術騎士勳章”,2006年獲義大利總統頒發的“騎士勳章”。
特納獎得主托尼·克拉格、法國新浪潮之母阿涅斯·瓦爾達、墨西哥抽象藝術先驅馬努埃爾·菲爾蓋雷斯,一連串國際藝術大腕的個展近期出現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而下半年,還將有博伊斯展覽,這使得央美美術館在如今美術館建設大繁榮的格局下尤其出眾。
央美美術館的異軍突起,與其“掌門人”王璜生的美術館理念和情結密不可分。之前任廣東美術館館長時,王璜生已做出了數個業界話題,而自2009年來到央美美術館擔任館長後,帶來的新氣象也已逐漸顯露。做了12年美術館館長的王璜生説,自己畢生所願只是希望“中國的美術館在某個方面做得像樣點、規範點就夠了”,因為“從某種層面上講,國內太多美術館做得實在是有點爛。”
美術館要是不能提供好東西,會養壞觀眾的眼。它是一種文化定位的機制,應該對某個時代、某些藝術品可以進入美術館給出定位標準,並將這樣的標準提示給社會。
在中國的很多美術館,我們甚至看不到中國文化的歷史脈絡,更不要説看到國際文化。故宮博物院的性質應該相近於羅浮宮,但我們在故宮看到什麼?整個是旅遊文化,看不到中華文明發展的線索和珍貴文物的有序展出。拿出來的東西多數是為了給遊客看的,弄不好還可能被隨便偷走。
引入大展你足夠專業,大牌才重視你
記者:近期這幾個重量級展覽,你們是怎樣與這些國際大牌藝術家達成合作的?
王璜生:最初英國的“藝述英國”活動向我們推薦了若干項目,其中包括托尼·克拉格展覽。我因為讀美術史而對托尼有一定了解,但都是書面或圖片的,因此,我先去了蘇格蘭國家美術館看了他在那兒的展覽,之後提出來中國展覽的要求:第一,早期作品一定要補充,尤其是他獲“特納獎”的作品,同時適當減少近期作品、減少重復;第二,增加繪畫方面作品,他在蘇格蘭展出的繪畫也就二十來張,這次來的有一百來張。我覺得他的繪畫作品對我們的教學、對中國、對他創作思路的了解非常有輔助作用。
記者:托尼·克拉格本人接受你的建議嗎?
王璜生:我邀請他來中國看我們的場地、交流想法。我認為,做一個美術館館長或策展人,應該具有專業的眼光和高度,你説得專業,他才會重視你。如果不專業,他甚至會覺得沒必要在這樣的地方做展覽。
跟瓦爾達的交流也是這樣。她在整個布展過程中不斷改方案,我們也不斷與她探討。她一到美術館,我就跟她溝通,一樓的石膏像要不要搬走或者怎麼用。她後來提出了很有意思的方案,我們協助她完成了作品。
記者:聽説下半年還會有大手筆的展覽?
王璜生:我們非常重視組織策劃博伊斯這一展覽。他的展覽在國內從未做過,中國人從沒有真正認識博伊斯,他與中國文化的關係、意義在哪等等。中國的美術館要有主動出擊的姿態。另外我們還將著力做“CAFAM未來展”,主要是推動年輕藝術家的展覽。
場館定位把央美美術館從學院推向公眾
記者:你是從廣東美術館調任過來的,對“學院美術館”的定位和理念是怎樣的?
王璜生:我來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推動它成為一個公共美術館,不要先將自己定位在“學院美術館”。比如開放一樓大堂、設立公共服務區,此外,我們開放論壇、美術館之夜活動等,近期又提出服務望京地區的公眾等。
第二是規範化操作。中國多數美術館是參展者自己布展自己折騰。其實,燈光、空間,作品之間的關係,參觀的路線、節奏等都是學問。此前我們有個展覽向畫廊借作品,畫廊提出必須簽合同,負責借展的人憤憤不平地跟我説:“他們居然要我們簽合同。”——中國的美術館行業及從業人員的專業水準實在不可思議!你跟人家借藝術作品不簽合同嗎?其他不規範的東西就更多了。
記者: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困難嗎?
王璜生:央美美術館屬於教育部系統。文化部系統對美術館有政策和資金支援,但教育部系統主要關心的教學方面,沒有專門資金支援,這使我們運作上困難很大。
行業觀察中國的美術館離世界越來越遠
記者:你做廣東美術館時每年經費是多少?現在呢?
王璜生:當時從建館之初的200萬元、到後來的700多萬元,加上其他經費是1800多萬元。央美用於收藏的費用並不多,展覽的經費就更少了。我們現在只重點收藏學院老師、學生的作品,不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那時主動出擊,收藏了不少古代的東西。
記者:這個傳統為何沒有延續下來?
王璜生:因為資金的問題。現在也是。以前央美學生在學生時代的作品我們都有收藏,現在從優秀畢業生創作中去挑作品時,我們還沒談,作品已被畫廊訂走了,我們又沒有特別的資金及優勢去跟畫廊拼。反而是老先生們的作品,家屬或者老先生本人比年輕人更重視美術館的意義,他們會捐一些。
不過,我們最近採取了一個新的方式。年初我帶我們館藏的學生作品展覽去英國展出,還出了書。我們錢比人家少,但這種宣傳、推廣力度可能會引起大家的重視。
記者:這麼多年都熱情投入在做美術館這個事業上,你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王璜生:當初因為自己是學美術史論出身、對國際的美術館有點感覺,就邊做邊學了。談不上“終極目標”,我只是覺得美術館的工作是有意義的,應該為之做點事。
但是,中國的美術館離世界實在還很遠,説不好聽點,是越來越遠。人家有規則,有傳統,有社會基礎,並在發展,而我們,是左衝右突之後的疲憊不堪。其實沒什麼目標,只是説,如果能使中國的美術館在某個方面做得像樣點、規範點,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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