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展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活躍,官辦的、民辦的,各種展覽層出不窮。各類雜誌、畫集也似雨後春筍不斷涌現,似乎美術事業的繁榮鼎盛期已經來臨了。畫家們忙於應酬,今天這裡出席開幕式,明天那裏舉行紀念筆會,後天又是什麼集體觀光旅遊寫生等等,一年到頭沒有幾天安靜的日子。畫界現在也流行走穴,大活動、小活動都要參加以求混個臉熟。好在被邀請的畫家已混出了名,參加這眾多的活動只要大筆一揮,贈送主辦方幾張畫就可以回報食宿、旅遊、往返機票等一應接待。這樣,主辦方正大光明地得到了一批畫,沒準這些畫一不小心被時下流行的收藏集團軍囊括,結果皆大歡喜,誰也虧不著誰。於是乎我們只要留心翻看一下專業的美術雜誌報刊,就可以在任何一期上找到打著各種旗號的徵稿函和邀請函,而每一個層次的展覽也總會有相應的畫家參加。
中華民族的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祖先留給我們的文化遺産是無愧於時代、無愧於民族的。熟知中國美術史的人,頭腦中會清晰地映現出歷朝歷代的代表畫家及代表作品,並且為之深感自豪。當代眾多的畫家作為中華民族的子孫,承擔著傳承中華民族文化的歷史重任。然而,冷靜地想一想,現在大大小小的美術展覽給這個時代留下了什麼?給社會帶來了什麼?又能給我們的民族留下些什麼?
不能要求歷史上任何一次集會都會像蘭亭雅集一樣留下諸如“天下第一行書”的傑作,但是,作為今天的主流美術力量,領著國家“俸祿”的畫院畫家和美術院校的教師難道已不再有歷史責任感和傳承民族文化之心了嗎?
現在的畫家奔忙於眾多展事和應酬之中,鮮有安定的心態,藝術創作反倒成了忙裏偷閒,如此一來,哪還會有大作、力作?王希孟之所以19歲就畫出了驚世之作《千里江山圖》,恐怕也離不開他安靜的創作心態和當時的翰林圖畫院為他提供的良好創作環境。今天畫院裏畫家的創作環境應該不比當時差,可現在的畫家們都在忙些什麼呢:比汽車、比別墅、比存款、比畫價……比比皆比是這個時代畫家的真實寫照。
再説説各種展覽的主辦方和出資方,他們是真正在為弘揚民族文化而努力嗎?恐怕不儘然,以各種名義“圈畫”恐怕是各種展覽的主要目的。“圈畫”也不是為了收藏藝術、收藏文化,希望從“圈”來的畫中獲得更大的利益才是他們的終極訴求。各種展覽的巨大消費是一筆不忍細算的賬,每個展覽少則幾十萬,動輒幾百萬,然而看一看展覽,翻一翻畫冊,除了千篇一律、粗製濫造的作品,幾乎不能留下任何印象。
前不久在西部某地舉辦的一次邀請展中,主辦者花鉅資印製了精美的畫集,畫集厚度約6公分,重量約8公斤,收錄的作品達700余幅,真可謂“豪華大型精裝畫集”。可是,被邀請來的數家媒體記者在看完畫集後説作品實在不敢恭維,又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主辦者的免費贈與,最後走時悄悄地將畫集留在了賓館房間裏……
不管展覽的投資者是私營企業還是國有企業,耗費的都是國家的資源,希望有關方面在策劃一個展覽時冷靜地想一想,活動的目的是什麼,能達到什麼樣的社會效應,能給我們的時代留下點什麼。
展覽寧少勿多,寧缺勿濫,讓全國的美術家在既有的物質條件下,投入最大的精力為時代、為民族、為責任心而創作。只有在盡心盡力地為時代留下自己的傾心之作時,才會由衷地感到:作為人民的畫家,拿了國家的俸祿,不愧於人民、不愧於時代、不愧於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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