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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行藝術墟——人文經濟學的一次實踐

羅行藝術墟——人文經濟學的一次實踐

時間: 2024-10-09 00:22:43 | 來源: 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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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_林梓

“墟遊記2024-羅行藝術墟”項目在十一期間面向公眾進行開放,在為期9天的過程中,項目展示了從六月起的第一階段工作的成果。在此之前,我在羅行墟項目的籌備階段在此短暫駐留了3天的時間,在這三天裏,我通過自己的觀察和採訪,詳細了解了這裡的生態和運作機制。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熟悉了整個項目的框架和參與者的狀態,比如我經常從這些藝術家的口中聽到“人文經濟學”這個概念。我問起這個詞,本項目的藝術總監向陽鄭重地向我解釋起這個概念來。

參加羅行藝術墟2024項目的的部分藝術家

首先,這個概念在佛山市南海區丹灶鎮羅行社區的落地要追溯到清華大學文化創意發展研究院院長胡鈺教授在多年間與本地政府的合作。胡鈺教授的研究方向為文化傳播、文化産業,他將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文經濟學概念因地制宜地與丹灶鎮相結合起來。這個思路成為了“墟遊記2024-羅行藝術墟”項目在今天得以落地的前提。

胡鈺教授指出,人文經濟現象是當代中國經濟實踐展現出的新特徵,研究人文經濟的基本概念、基本規律與前沿問題,形成了人文經濟學的理論命題。人文經濟學強調“人文的自覺”,以中國為方法,以自主為追求,以人類為目標,其理論意義與文明意義是非常顯著的。而人文經濟學的理論邏輯在於,對經濟現象的研究不僅要關注經濟行為産生的“物”,更要關注作為經濟行為的主體的“人”。一方面,“物”的發展要服務於人,服務於多數人與全體人;另一方面,人的複雜性、變動性是遠超自然界運作與機器運作的規律性、穩定性的。對物的經濟現象的關注,是以工具理性來牽引的;對人的經濟現象的關注,應以價值理性來牽引。

羅行墟本身是一個具備人文經濟價值的社區,但一直苦於缺少被外界關注的入口

人文經濟學的提出,推動經濟學向人的回歸,更加關注人的多樣性需求與人文要素在經濟活動中的作用;也推動中國經濟學向中國的回歸,更加關注中國經濟實踐的探索與中華文化精神的傳承。以中國為方法,以自主為追求,以人類為目標,人文經濟學的理論意義與文明意義如何強調都是不為過的。

羅行舞蹈隊在排練《竹-鎧甲》竹編裝置現代舞巡遊

説了這麼多關於人文經濟學的概念,讓我們再來看一看在“墟遊記2024-羅行藝術墟”這個項目中,上述理念是如何在現實中實踐的呢?首先,目前將於9月29日面向公眾開放的這個項目是一個規劃為5年的項目中第一階段。在之後的運作中,不同的藝術家將分為若干批次在羅行墟進行駐留,也有幾個藝術家已經將自己的工作室搬到了墟上來,不斷地開展在地創作,並且延續這個駐留成果階段性展示的模式。在這種多次的展示中,隨著前來關注參與這個“藝術節”的人群的增多,零售,餐飲,民宿的商業會自然地對這個地方産生興趣並進駐。並最終將羅行墟改造成一個可以進入良性迴圈的南海區的文化小鎮。

藝術家與村民共同為共用療愈藝術作品展製作展品

這個項目乍看上去像是一個“藝術節”,可能對於一個在未來幾年中拜訪過這裡一次兩次的藝術愛好者來説,它也的確像是一個“藝術節”。但對於這個項目的主創團隊和設計者來説,它的框架和初衷都不是“藝術節”,或者説“藝術節”只是整個運作機制最終呈現給外界的一個窗口,在這個窗口背後是一個長期的藝術家駐地計劃,以及以藝術介入的方式對陷入困境的鄉村文化進行的一次全面的改造與升級。用主創團隊中來自清華大學西樵山書院執行院長殷老師的話説,這個項目是要讓作品創作與本土文化結合併永久留存,更多開展社區互動以及新老墟民社區營造,更多鼓勵藝術與商業的共生。

戲劇家鐘潔盈與村民共創戲劇《關於羅行的日與夜》

為了深刻理解羅行村的困境,我們就需要來了解一下羅行墟(Luo Hang Xu)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以及它面臨的問題是什麼。羅行墟坐落于一個大堤的邊上,村裏50-60年代建的二層老房子不少,遠沒有南海區很多村子的那種全村每家都蓋四五層樓那樣氣派。羅行村還有另一個更常被人提及的名字叫羅行墟(Luo Hang Xu),我詢問了當地來自佛山的朋友,他們解釋説:墟指的是趕集,也就是市集,在這裡每逢二四六都會有自發的集市。“羅行”二字其實通假的是籮筐的籮,“行”字念Hang,説是也有雙重含義:第一層意思是上游把竹子砍斷然後放在河裏,讓竹子順流而下,在羅行這裡進行打撈,然後村民進行竹編。這裡的行(hang)有航行的意思;另一層意思是因為這個村子是以竹編為立足之本的一個生態,所以竹編的産品籮筐如果買的好,那整個村的生活就好,羅行的第二層意思就是“籮筐行業”。

駐留藝術家攝影師羅凱星記錄村民正在教小女孩竹藤

但也正是這個“籮筐行業”造就了羅行墟的困境。首先是曾經在過去很長時間中處於鼎盛期的籮筐行業,已經在過去的30年中逐漸走向末路。曾經在廣東潮濕悶熱的氣候環境下的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竹編製品,因為過於強調功能性而忽視設計感,如今即無法在市場中與同樣廉價的收納類商品競爭,也無法通過造型和質感獲得收藏品的身份。其次是,隨著大量年輕人口搬移到了近在咫尺的經濟中心廣州、深圳、佛山市等地,羅行墟的年輕人口流失非常嚴重,絕大多數的居民年齡都在50歲以上,且據統計,60歲以下的人口普遍已經不會竹編的手藝了。所以羅行村是這樣一個典型的重視宗族,鄉村文化保守的熟人社會,且熟人的數量還在不斷減少,而本村的支柱産業還是這樣一個已經顯得幾乎毫無價值的夕陽産業。據當地政府預測,如果不對羅行村這樣的社區進行有效的干預,這個社區的本地文化會在未來10年內完全消失。

羅行藝術墟在開放前的區域入口

所以“墟遊記2024-羅行藝術墟”這個項目要做的到的就是要讓藝術生成在這個村子裏,並且在3-5年內持續發生;藝術家們所做的事情需要切身地結合在地文化,創造要發動本地的居民一起參與;調動審美的自發性,正如我們在項目近日的呈現中所看到的那樣,通過在地的藝術工坊、舞蹈、表演等形式,前來體驗的公眾感覺消弭了與藝術之間的距離感。

普蘭藝術中心負責人夏女士正在向當地領導介紹普蘭藝術中心在本項目承擔的任務

筆者為了考察羅行藝術墟項目的效果,特地在開幕後回來駐留了三天。這三天中,我看到了主創團隊如何招募志願者,安排工作人員;舞蹈隊如何代領群眾舞者進行排練;以及藝術家們如何準備向前來的觀者講解自己的作品等等。在國慶節期間,每天大量遊客都前來這裡進行觀看和體驗,其人數之多,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我想一方面,廣州當地具備很強地區之間的互動性,另一方面,人文經濟學的理論在廣州當地具備很強的可操作性。

羅行藝術墟在開幕當日即接待了大量遊客

藝術,這樣一個很多人會認為無用的東西,在這裡成為了連接社區與社會的理由,一個連接當代文化與鄉土文化的工具,一個為傳統産業擺脫惡性迴圈的方法,一個將藝術家引向有擔當的社會身份的轉變,以及一個讓文化産生經濟效益的杠桿。更有意義的是,在人文經濟學概念的引導下,羅行墟藝術社區的營造讓藝術成為一個解決社區實際問題的方法,而不是象徵性的。藝術成為了與社區協作的方式,並由此創造出消費場景,成為激活地方文旅産業的新方法。正是基於以上原因,羅行藝術墟才成為了一次人文經濟學實踐的絕好案例。

羅行藝術墟——人文經濟學的一次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