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吳士新(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
如何定義田兆水先生近期根據中國古典詩詞創作的系列繪畫作品?
我將之取名為“詩詞畫”。
所謂詩詞畫,就是根據詩詞內容進行命題繪畫,以畫媚詩;待畫作完成後題上相關詩詞,以詩道畫。與書畫關係一樣,詩詞與繪畫之間自始至終存在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自宋代設立畫院以來,以詩入畫、用詞命畫便一直成為文人畫的傳統。詩詞、書法、印章、繪畫有機地融為一爐,成為文人畫的一個顯著特徵。作為歷史的一種藝術形式,舊文人畫或許早已沉寂。然而,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一度盛行的新文人畫運動對田兆水先生這一代中國畫家産生了深刻的影響。在西方藝術思潮氾濫的年代,新文人畫曾一度被貶為“新民間藝術”。與舊文人畫一樣,新文人畫也指向文人的內心世界。不同是,文人畫家們的內心世界有大有小,繪畫作品境界格調也有“大我”“小我”之別。客觀説來,大多數新文人畫家喜歡沉浸在“小我”之中,以把玩、揶揄、反諷以及對現實生活的嘲弄為樂趣,有時他們的畫作“更像是用水墨、毛筆,用繪畫的形式進行的自我療傷”。
反觀田兆水先生的詩詞畫似乎早已跳出這個“怪圈”,有意追求崇高而孤寂的大我意味。這也讓他的繪畫與眾不同。
田兆水先生嘗試著通過詩詞在畫與自然之間建立一種稱之為“意向性”的關係。它並不是從微觀的單一的視覺角度入手,而是從整體的宏大的感覺進行畫面與描繪對象的交流,從而達到一種人與物交流的狀態。詩歌與繪畫有著共同的目標——創造形象,以此啟發人的想像力,進而抵達藝術之境。
詩詞畫創作需要畫傢具備兩方面的能力:一是畫家要善於詩詞的把握,可以準確把握詩歌表達的意蘊;另一個是畫家要有非凡的繪畫表現力。兩種能力,缺一不可。而這兩種能力都不是平常人所具有。豐富的想像力與創造力而對詩詞的理解因人而異,同樣一首詩詞,不同的畫家進行創作會有不同的表現。這反映了詩詞中蘊含的意境給人帶來的巨大的想像空間。而繪畫形象一旦完成,需要觀者進一步想像,也會産生不同的視覺體驗。
在這裡,詩詞的形象和繪畫的形像是“意向”的基礎,是對“意向”性質的理念把握,進而達到一種情感的超越,以人的情感心理對自身的補充與超越。而詩詞與繪畫,除了作為一種心靈情感符號之外,還是客觀世界與主觀世界之間的他者。他者既不是客觀的存在,也不是主觀的存在。他者的存在是建立在符號的指代與隱喻之上,傳達人類的一种經驗、感覺、知覺現象的可能。
田兆水 《唐•李白詩意》
田兆水 《唐•杜甫詩意》
田兆水 《唐•杜甫詩意》
田兆水 《唐•白居易詩意》
田兆水 《唐•白居易詩意》
田兆水 《唐•王維詩意》
田兆水 《唐•王維詩意》
田兆水 《唐•布袋和尚詩意》
田兆水 《唐•王昌齡詩意》
田兆水 《宋•蘇東坡詩意》
田兆水 《宋•蘇東坡詩意》
田兆水 《宋•蘇東坡詞意》
田兆水 《宋•辛棄疾詞意》
田兆水 《宋•楊萬里詩意》
田兆水 《元•石屋禪師詩意》
田兆水 《清•鄭板橋詩意》
田兆水先生善用粗筆追求直見心性、以“僻澀”“狂怪”追求奇美的藝術效果。粗鹵有筆,在極其粗疏的筆法放縱中,時刻注意筆法的內在約束控制。在表現上失去用筆的規律,而成為無忌的狂蕩。即粗野之中的文致內容構成“道理”所在。“僻澀”“狂怪”無疑是一種怪誕的現象,但是表面上的怪異並不是藝術的死敵,因為其中包含了畫家的智慧、才思。
在敘述的完整性、畫面之間的差異性的強化、塊面與線條的對比、結構知識基礎之上的造型誇張、色彩的點綴性使用、人物體積感的皴擦提示等方面,田兆水先生顯示出與古典文人畫之間的鮮明區別。諸如《每逢佳節倍思親》,一名士背立在岩石上,面對的空山雲霧,右邊是幾株老樹。這個簡單的畫面通過題跋的提示,空間變得無盡地悠遠。這裡是對時間的觀照欣賞,同時也是對滿目寂寥景象的文化心理認同。只有徹底的孤獨于天地後,才能反觀與親人團圓的。《映日荷花別樣紅》則是一個飽學老者持拐杖,佇立在曲折迂迴的荷塘廊道上,舉目極眺。萬畝荷花在千斑萬點的荷葉中綻放,那些不辨形狀的荷葉被陽光照耀。題跋與畫面有機的貫通,造成互補、激發。在田兆水先生的繪畫中,我們無法分辨哪些是想像的空間,哪些又是真實的畫面空間。或者説,這是對視覺(筆墨、景象、圖式)與知覺(詞意、境界、涵義)的相互轉換而形成的最終結果。
在對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潮流中,田兆水先生以筆墨傳統為藝術的耕田,以文化歷史為藝術的靈感,以生活感悟為藝術的生命,創作出的與眾不同的文人畫作品,可以看作是與西方藝術區別的民族性標誌。
因此,它也便有了人類性。
田兆水個人簡介:
田兆水,山東省濟南市萊蕪區人,1987年畢業于泰安師範專科學校美術系。擅長國畫、油畫、水粉畫等,其作品多次參加全國及全省美術展覽並獲獎。出版有《田兆水水粉風景畫集》、《田兆水畫集.梁山一百單八將》、《田兆水畫集.先秦諸子百家》。曾擔任萊蕪書畫院院長。現為山東省美術家協會會員,國家二級美術師,山東畫院高級畫師,萊蕪書畫院名譽院長,萊蕪國畫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