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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山專新展“字方天下”:自“八五新潮”迄今近四十年的“文字”創作

吳山專新展“字方天下”:自“八五新潮”迄今近四十年的“文字”創作

時間: 2024-07-08 14:56:27 | 來源: 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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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2日,吳山專“字方天下”在長征空間開幕,由與藝術家長期合作的策展人、研究者劉畑策劃。

展覽展出了吳山專1985年至今的逾百件作品,其中呈現的核心,是吳山專所探索以及所置身的“文字”的若干狀態。這是一個相當複雜而漫長的故事。

吳山專對於“中文字”的自覺,始於浙江美術學院(現中國美術學院)在讀時期,他與“紅色幽默”小組的夥伴們,共同以中文的一種特殊的形態:“黑体”“印刷體”“美術字”,創作了轟動一時的“75%紅 20%白 5%黑”展覽。展覽的視覺回應了當時記憶中尚未遠去的“大字報”印象,它將這一極其強烈的視覺,進行了抽象,化為色彩的比例。

沒有選擇“書法”,而是選擇黑体這種沒有“表情”的文字形式,既來自於大字報的視覺,也因為吳和夥伴們認為:中文字本身已經是作品。由此,吳山專發展出了關於“字象”的創作和寫作:如果我們不理會中文字的意指,我們就能把它視為一種美的形象。

“字象”僅作為形式,而引起的意義之“虧空”,觸發了一個雙關語:“赤字”——它既是“紅色的字”,又是虧損(deficit)意義上的赤字。虧空,是彼時前衛藝術對於“內容”與“主題”的清理;虧空,便成為了“容器”(這在日後也成為了吳的長期命題)——因此,也就可以被灌注,這便是吳在那個階段所提煉出的面對歷史的工作方法:“拿來/借用—抽空—填入”。

這種相當解放地對待歷史的態度,可以被視為中國近代史中激烈的革命性能量的遺産。它們伴隨或通向著對於國族文化性命攸關的一系列進程:拉丁化倡議、白話文運動、簡體字改革、中文拼音方案、普通話推廣……

其中,1977年推出的“二簡字”——由今日聽起來非常激進的“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提出的《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草案)》,可以視為是“八五新潮”時期的錯字、偽字創造者們的先聲——對於文明人而言,近乎“先天”存在的默認之預設(所謂“書同文”),可以被眼睜睜地如此不留情面地修改,其中包含著的意味自不待言。這份飽受爭議的草案後來被廢除,那個年份,正是吳山專于浙江美術學院畢業的1986年。

而在“砌字創作工作室/㲺字工作者協會/切字歷史檔案館”中,一種分散式(今日所謂“去中心”)的排比,製造出了另一種解放感:非集約的加法。這便是那本從“八五新潮”一直持續到90年代末的寫作,近70萬字的小説《今天下午停水》所帶給我們的解放感,大量的文字被直接灌注入其中——在這本書的扉頁上寫著:一個文字的集裝箱。

“赤字”的單色,隨著吳到達歐洲,開始發生變化:一方面,他發現原先政治的紅確實只是75%的紅,而市場和消費的紅,才是100%的紅;同時,“彩色”開始在與托斯朵蒂爾相遇後共同創作的“蔬果樂”“買就是創造”等作品中出現,擴充入原先被極化的色彩系統中。

隨後,在新世紀伊始,吳山專關注到了伴隨著手機出現的新的文字狀況:短信。那是諾基亞手機上顯示出的像素字,字數有限、按條計費——與之相伴的是新的社會交往、組織、變革的方式的變化。網際網路上,“他人正在搜索”的關鍵詞,是還未實現的慾望的代名,呈現為星叢或地下鐵的交織,他稱之為“潛詞”(subwording)。

這一切,在今天已經被“微信”(可以將其視為隱喻)的時代所顛覆,短信只是用來接受帳單、快遞資訊和驗證碼,視網膜屏上再也看不到像素——它已經小到了人眼無法識別的程度;大語言模型(LLM)産出的對話者已經可以比人類更加流暢與淵博。而吳山專的文字實踐,則通往了“圖樣/模式”(pattern),他説:“成為圖樣是圖像最好的命。內容毫無意義,但可以成為模式。”

於是,最為流行的詞彙(如“韭菜”和“鮮肉”,“馬戶又鳥”)都可被“填入”成為圖樣/模式,而他最新的思考,是區別於“語境”的“字境”(the characters context, word context, the characters domain):

字境:

1、每個字本身的字境(字方之境,the characters domain)。

2、每個字與每個字之間時的字與字的字境(the characters context)。

字境:中文字的人間。

我們赤裸地展現文字。讓我們赤裸地在字境之中。

——吳山專

這讓我們回想起了吳在1986年的《關於中文》一文中的篤定表述:“我們要做的是通過以上的方法告訴人們,這是我們的世界。”(文/劉畑,梅銼)


吳山專新展“字方天下”:自“八五新潮”迄今近四十年的“文字”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