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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分離派”大展【四】:百年夢華錄

柏林“分離派”大展【四】:百年夢華錄

時間: 2023-11-15 16:46:07 | 來源: 藝術中國

《工廠工人》,漢斯·巴盧斯切克,1894,藏于柏林市博物館基金會

撰文_李莞潸

同柯勒惠支一樣,致力於描繪平民日常生活的還有德國批判現實主義的傑出代表漢斯·巴盧斯切克。這位柏林分離派聯合創始人的畫作以柏林工人階級為中心,用藝術之眼觀察社會現狀。不難想像,1933年之後,被貼上“馬克思主義藝術家”標簽的巴盧斯切克被解除一切職務並被禁止參加展覽。

《瑟克角》,馬克西米利安·倫茨,1900,藏于維也納博物館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繁華都市資産階級的優雅格調,維也納分離派聯合創始人、奧地利畫家、雕塑家馬克西米利安·倫茨向人們展示了百年前光鮮的維也納,車水馬龍,舊國夢華。

《音樂廳包廂》,約瑟夫·恩格爾哈特,1903,藏于維也納博物館;曾參展于維也納分離派群展(1903/1904)

同在維也納的約瑟夫·恩格爾哈特描繪的則是音樂廳的包廂,推杯換盞,一晌貪歡。作為1900年代維也納藝術界的領軍人物,恩格爾哈特及曾兩次擔任維也納分離派主席。生前,他是奧地利最重要、最成功的畫家之一,但在離世後同樣逐漸被人遺忘。浮生皆為夢裏客,直到2009年,維也納才再次舉辦他的綜合展覽。

《在海灘》,馬克斯·施萊廷,1899,藏于柏林國家博物館之老國家畫廊

對大多數來自都市的藝術家來説,任何與大自然親近的接觸都富有吸引力,德國印象派畫家馬克斯·施萊廷的《在海邊》就展現了這樣一個閒適場景。施萊廷于1899年加入柏林分離派,兩年後與其他16名藝術家一起離開,他們指責當時的柏林分離派“沒有對所有的藝術運動開放”。

在分離派的流金歲月中,這種“分離”不斷出現,每一次離開都走向一個個新的開始。1910年,被拒絕的表現主義者在柏林成立了新分離派(New Secession)。1913年,慕尼黑也出現了新的“分離”。1914年,以馬克斯·利伯曼為首的50位藝術家成立“柏林自由分離派”,前文提到的凱綏·柯勒惠支、多拉·希茨、馬克斯·斯萊沃格特、威廉·特呂布納等每人平均在其中。

1908年維也納藝術展海報,奧斯卡·科柯施卡,藏于維也納博物館

時年28歲的的奧地利表現主義畫家、作家、詩人奧斯卡·科柯施卡也加入了柏林自由分離派,他常與古斯塔夫·克林姆特、埃貢·席勒一起被並稱為維也納現代主義藝術的代表人物。成名已久的克裏姆特對席勒、奧斯卡·科柯施卡等年輕藝術家支援有加,這是他對現代主義發展做出的又一重要貢獻。

《圓舞》,費迪南德·施穆策,約1895,藏于維也納博物館

如花開的春天,不斷“分離”的分離派一直保持著覺醒、革新的狀態,“春天”也是分離派十分偏愛的主題。由克裏姆特創立的維也納分離派官方雜誌被命名為《Ver Sacrum》,意為“神聖之春”,這本發行于1898年至1903年的先鋒雜誌成為後世的藝術雜誌的標桿。奧地利版畫家、攝影師、畫家費迪南德·施穆策描繪出一個在聖春中圓舞的場景,小小的森林精靈活化了傳統的寓言,自由與覺醒的氛圍感瞬間拉滿,連平地摔都顯得尤為可愛。

《春》,阿克塞利·加倫-卡勒拉,約1900,藏于維也納美景宮美術館

阿克塞利·加倫-卡勒拉筆下則是寫實的《春》,這位芬蘭畫家、建築師、設計師被認為是芬蘭浪漫主義最重要的代表。除了社會現實、休閒生活、神話傳説,風景繪畫在分離派中也是高光之所在。

1895年,阿克塞利·加倫-卡勒拉曾與愛德華·蒙克一起在柏林參加展覽。在分離派的展覽上,有不少如蒙克這般的“國際軍團”的身影。這些來自荷蘭、比利時、英國、特別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國家的藝術家們通過分離派展覽,最終在本國之外揚名,而對於德語區的藝術家來説,也為他們提供了躋身國際藝術精英行列的機會。國際血液的注入使得歐洲藝術精英匯聚一堂,最終成就了分離派精彩紛呈、視野遼闊的一次次展覽。

《女子傾慕的少年》,費迪南德·霍德勒,約1904,藏于瑞士戈特弗裏德·凱勒基金會&蘇黎世美術館,曾展出於維也納分離派群展(1903)、柏林分離派群展(1905)

《交際花》,揚·托洛普,約1890,藏于柏林國家博物館之老國家畫廊,曾展出於維也納分離派群展(1901/1902)

《喬瓦尼·塞岡蒂尼胸像》,保羅·特魯別茲科,1896,藏于柏林國家博物館之老國家畫廊,曾展出於維也納分離派群展(1898)

例如19世紀瑞士最著名的畫家之一費迪南德·霍德勒,他曾先後加入三城的分離派;荷蘭畫家揚·托洛普被認為是世紀交替年代歐洲藝術的關鍵人物,他的《交際花》是歐洲象徵主義的重要作品;俄羅斯裔義大利藝術家保羅·特魯別茲科被文豪摯友蕭伯納譽為“近代最令人驚嘆的雕塑家”,展覽現場展示了他為義大利畫家喬瓦尼·塞岡蒂尼創作的胸像,喬瓦尼·塞岡蒂尼是分離派運動中最著名的“國際嘉賓”之一。

《瑪雅》,安德斯·佐恩,1900,藏于柏林國家博物館之老國家畫廊,曾展出於柏林分離派群展(1900)

安德斯·佐恩是瑞典最重要的藝術家之一,他曾為美國第22任、第24任以及第27任總統創作肖像。1896年,他在柏林國際藝術展上獲得金獎。自1890年代起,出身貧寒的佐恩憑藉肖像畫擁有了可觀的收入。在新藝術運動時期,接收肖像畫的訂單依舊是很多藝術家獲得收入的穩定來源。

左圖:《壁爐旁的自畫像》,約翰·維克托·克拉默,1889,藏于維也納博物館;右圖:《黑與白》,威廉·李斯特,1904,藏于維也納博物館,曾展出於維也納分離派群展(1905)

馬克斯·利伯曼非常喜愛佐恩的《瑪雅》,説“這幅肖像畫是他畫過的最美麗的肖像之一”。在展覽現場能尋到不少這樣迷人的肖像,威廉·李斯特的白衣女,約翰·維克托·克拉默的自畫像,是歲月靜好下的自成風流。兩位藝術家都是維也納分離派的聯合創始人,1905年,威廉·李斯特與克裏姆特等追求“整體藝術”理念的一眾藝術家集體“出走”維也納分離派,隨後進入全新的藝術巔峰展示期。

《家中客廳》,卡爾·摩爾,1903,藏于維也納博物館,曾展出於維也納分離派群展(1903)

一同“出走”的還有奧地利畫家卡爾·莫爾,離開維也納分離派後,他組織過國際藝術展,首次將文森特·梵谷的作品帶到維也納。在《家中客廳》一作中,卡爾·莫爾描繪了妻女居家的溫馨一幕。畫中的婦人是他的妻子安娜·索菲·卑爾根。

《古斯塔夫·克裏姆特臨終前》,埃貢·席勒,1918,翻印自書籍©Wikipedia

那場戰爭過去還不及百年,曾經的畫作已挂在又一個新世紀的展覽現場。“藝術”能辟出新運動,但“歷史”似乎並無太多新事。持續一年多的1918年流感大流行是人類歷史上僅次於黑死病、致死人數最多的流行病之一,它終結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全球近三分之一的人被感染(約5億),帶走了至少5000萬人的生命,其中包括55歲的古斯塔夫·克裏姆特和年僅28歲的埃貢·席勒。席勒曾畫過一幅老師因流感離世臨終前的素描,蒙克也畫過流感時期的自畫像,這些是為數不多關於1918年流感大流行的繪畫作品。比克裏姆特只小1歲的蒙克最終活到了80歲。

愛德華·蒙克,1919,上圖:《流感時期自畫像》,藏于奧斯陸國立美術博物館;下圖:《流感後自畫像》,藏于奧斯陸蒙克美術館

卡爾·莫爾在遺書中寫道:“我毫無悔意地睡去,我已擁有過生活所提供的一切美好。”這句遺言讓人想起保羅·卡西爾墓誌銘上的歌德名言“生來能見,受命觀察”,人人身處同一個大時代,卻選擇站在燈塔的不同方向去觀察,而時代的風暴又總在捲起各種類型的大浪,一次次拍向守望者的燈塔。

被魯迅讚譽為“中國最傑出的抒情詩人”馮至先生曾給這首《守望者之歌》翻譯過另一個版本:“為觀看而降生,為瞭望而工作。”緊隨這兩句之後的是:“我置身於望樓,為宇宙而歡樂。” 

柏林“分離派”大展【四】:百年夢華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