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中國網

毛焰:要如何抵達肖像

毛焰:要如何抵達肖像

時間: 2023-10-05 07:35:05 | 來源: 藝術中國

2023923-1220日,松美術館推出了藝術家毛焰在北京相隔10年後的首次美術館級別個人展覽。同時,本次展覽也是松美術館的首次重量級個展。展覽展示了毛焰自1996年以來26年的創作路徑,同時也包含了他近十年的最新創作,展示出其26年間構建的個人體系。

展覽為毛焰26年的創作做了梳理,把13個展廳歸類為8個單元,以切片的形式再現其螺旋上升的藝術探索。這些單元之間互為結構,講述著毛焰不同方位的藝術探索,展廳不再受制於時間線索,而是可以從它們的關聯間看見一個藝術家的徘徊,像一個圓圈,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這13個展廳既是切片,又像是迷宮,在松美術館裏找尋“線索”與“出路”。

策展人崔燦燦提到“本次展覽的核心不是呈現‘作品’,作品在在展覽中作為一條證據鏈去體現毛焰工作方法的獨特性,包括他如何達成這些肖像,為其搭建了什麼樣的結構。”

展廳現場

第一單元 時間中的疑問

展覽的開篇雖然以“時間”命名,但這並不是一個時間性的開篇,展廳中呈現了四副作品,作為毛焰作品的四個切片,這四個切片有不同的風格、不同的題材來自不同的時期,這四幅作品放在一起時不禁讓人産生疑問,相隔多年的作品之間為何會産生如此大的變化?是什麼導致了這些新語言的出現?各自代表著什麼樣的方向?

椅子上的托馬斯 2009

1998 年以來,長達十年的“托馬斯”系列,讓毛焰的肖像畫從“主題”走向“語言”和“時間性”。主墻上這張巨大的作品,成為這個時期最好的例證。

青年 2017

《青年》,創作手于2017 年,它有著疊加的質感,是畫家對所見、所感、所思的反覆描繪,對應著畫中托腮的人,一角流淌的筆觸,一個橢圓形的夢。

“時間中的疑問”試圖讓我們在時間中找到四個坐標,依據四個坐標中的差異與不同去尋找坐標和坐標之間的時光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藝術家的觀念和語言發生了怎樣的斗轉和變化。而這些答案我們將會在接下來的展廳中得到答案。


橢圓型肖像——大衛·米爾

第二單元 蘇格蘭系列:古典的回想

在這一展廳中呈現了早期奠定毛焰的肖像畫走向的極為重要的系列——古典系列。從展廳的畫面中我們能看見毛焰有著非常純熟的繪畫技巧去控制肖像畫的組織結構,然而純熟也會帶來危機,當藝術家面對純熟時有兩種選擇,一是變革一是維持現有的熟練。

從毛焰的早期作品中我們能看見他對肖像進行了重新的思考和反思,在他的作品中減少了肖像畫中一大重要的元素——衣著及其所象徵的身份階層,古典肖像畫通常表現王室、貴族等特權階級人物,古典畫中的肖像講述的是被描述者的道德、權利、榮耀,作為一種記載存在於某個家族的墻面上。但是在毛焰的肖像作品中,這些曾經最為重要的特徵消失了,他將筆墨集中於人物的胸部以上,集中于頭像的塑造將我們的視線引向人物本身,吸引我們的不再是“人”而是肖像中人的情緒和狀態,通過繪畫呈現出純粹的魅力。

橢圓型肖像——吉米·格蘭特 2010

畫面中的線索一種是在事實世界中的“對象”,另一種是在修辭世界中的繪畫語言,從毛焰早期的作品開始,繪畫的語言魅力就成為他的核心議題之一,這也是為他之後的變革做下伏筆。

理查德 2012

10年的托馬斯時期的探索讓毛焰感覺到另外一種刻板與枯燥,他急需一個釋放,於是在蘇格蘭系列中,他又重返了古典。毛焰前後在蘇格蘭停留了大約兩三個月,他在那裏進行集中的肖像創作,他又重新回到了古典肖像的神意中,通過誇張的造型以及戲劇性的五官展示出毛焰創作中的一條“暗線”——古典大師的映射,毛焰眷戀著戈雅的想像、德拉克羅瓦的浪漫,在蘇格蘭系列中一齊迸發,重新召喚出他的古典情節。古典的魅力常讓人迷幻深陷,但正因為托馬斯的出現讓毛焰不至於在古典的魅力中迷失自己,因為他在漸悟的過程中已經慢慢找到了自己的語言。

第三單元 托馬斯的意義

這一系列作品是進入毛焰繪畫世界的一把密鑰,同時也是本次展覽的中心與高潮,從中展現出了毛焰在26年間最核心的動力。

90年代末的中國藝術界是波普的世界,盛行著各類政治符號與社會符號,當時的藝術都在試圖和中國的社會變革保持著緊密的聯繫,但毛焰卻從托馬斯系列開始,反覆描繪西方人物,他自我隔絕自我邊緣化,成為中國當代藝術中獨特的案例。

托馬斯肖像

從1998年開始,毛焰開始了長達十年的托馬斯系列探索實踐,托馬斯是毛焰的一位來自盧森堡的朋友,在這十年的托馬斯時期裏,反覆刻畫反覆描述同一個客體對象,策展人談到“在毛焰對托馬斯的反覆描繪中,他獲得了兩種東西,而這兩種東西對他之後的創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一是語言性,一是時間性”,在10年的跨度中他反覆描繪著同一個甚至會顯得有些枯燥乏味的對象,來獲得語言的生動與變革。時間性則是體現在歷史的語境中,如果把繪畫和生命的意義作為一個漫長的線索的去看待,90年代末的中國當代藝術處於巨變之中,每個人都在應接不暇的應對著變革,而毛焰退居到工作室,在一個和中國並無關係的托馬斯身上去打磨工具,以達成他的時間性。 

第四單元 兩種抽象

肖像是寫實的,細節刻畫的客觀感受,而抽象則是肖像的反題,肖像是對一個事物的改編,而抽像是對一個空無之物的無中生有。長達20年的肖像給藝術家帶來了純熟,卻也伴隨著危機,在反題上的探索似乎能對這種熟練帶來一絲轉機。毛焰創作第一張抽象化用了快3年的時間,在抽象題材上,藝術家以往的所有經驗全都失去了效用,所謂創新是伴隨著撕裂的,抽象題材的出現讓毛焰進入了手足無措的狀態。那麼他為何要創新?走出舒適圈的目的地是哪?策展人崔燦燦談到“對於這個展覽來説,毛焰做抽象並不是為了創新,更多的是對於一個新體裁的追求。”

碎齒 2022

更重要的是,如何通過抽象去搭建一種對立的矛盾關係,由此引發出如何搭建自己的活力以及工作方式。只有兩種互為矛盾的事物産生碰撞的時候,更多的血肉才能得以呈現。“兩種抽象”為我們體現了毛焰並行的兩條線索,一條是持續的抽象探索,而另一條是他從沒有放棄的肖像系列,二者之間構成了相互比對的關係。

第五單元、第六單元 早期人物 近期人物

這一展廳中的人物創作集中體現了毛焰在20多年間的積累與結果。對於藝術家來説,積累與結果是無形的,某些時候一個人的經驗會轉化成你的狀態和你的認知,它們塑造著你的情緒。恰恰是這20多年的探索搭建除了毛焰的繪畫語言,讓我們能在他最新的肖像作品裏,看到一種極其混雜而又陌生的肖像世界。

早期人物 詩人 1998

近期人物 圓屏和風衣男 2023

在這個系列裏,我們能看到對象的世界、修辭的世界、意識以及感知的世界。我們能看到一個藝術家從不同的“人”——也就是物理事實到藝術語言再到感覺意識的表達。這些不同的因素會構成一個含混交織卻又全新的肖像感受,在這些作品裏我們不再去想像對像是誰了。

在藝術家早期的作品裏,我們依然會津津樂道人物背後的故事,韓東是誰?托馬斯是誰?直到近期全新的肖像的出現後,我們發現人物畫裏曾經最核心的東西逐漸消失隱退,人物的身份早已不再重要,形與構成也已經不再重要。取而代之出現的是一個極其豐富的意識世界,在這個意識世界裏有著無限變遷的筆觸和綿延的意像,意識世界裏真實與現實徹底的隱退,這也是毛彥在26年探索間的巨大的變革。

第七單元 紙本系列

在梳理毛焰的肖像畫之外,還有兩條線索,其中之一就是他的紙本系列。紙本有兩種特殊性,它往往屬於藝術家的私人創作,並不是為展覽而準備的作品,和油畫相比,紙本更多是藝術家自身的訓練。第二個特點,紙本不是商品,紙本是屬於一個人所珍藏的事物。展覽希望在這一部分呈現出藝術家作品中被遺忘的瞬間,但同時是真切而又誠懇的感受。那些未完成的素描在陰與晴、圓與缺之間流露出藝術家更為樸實的探索。

托馬斯和小皮蛋 2013

第八單元 靜物系列

在展覽的最後一個單元呈現了毛焰的景物系列,所謂的景物是指物與景,這也是在毛焰的作品裏少有的題材。在這個單元裏,我們能看見毛焰對於輕與重的答案,從景物裏看到他的意識和感知世界是如何形成的。畫面裏的對象早已不再重要,更多是關於對象的想像,我們能從一張風景畫裏想像到北宋的山水故事,能想像到提香以及戈雅,這是藝術家生活的某一個瞬間與古典的重合。策展人崔燦燦談到“毛焰的靜置物,我認為它們是另外一種肖像,是關於風與物的肖像,關於情緒的肖像,是關於如何抵達肖像的另一種方法。”

獻給戈雅的魚頭 2012

夜景裏的反光(畫室) 2021

本次展覽通過八個單元分門別類地去講述毛焰的藝術切片,最後形成合力。每一個展廳的變幻都是一種新的目光,展覽並沒有選擇時間作為線索,因為時間只有一個尺規,而當我們的意識與材質作為尺規的時候,我們會發現毛焰的作品多出了很多把尺子,以此去丈量藝術家的豐富性、作品的複雜性以及多樣的切面以及被遺留的可能性。

就像一條河流,在其他地方産生分支,在若干年之後,帶著它鄉的泥土,帶著沙與金重新匯集到主幹道,最終匯入大海。每一個切片或許都是一個偶然性導致的變化,但也是藝術家不斷交織的一個意識自我,是語言與現實的混合體,展覽希望通過這些切片來呈現毛焰最為核心的工作方法——他是如何抵達肖像的。



毛焰:要如何抵達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