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藝術博物館外景
導言:
在北京通州潞苑北大街的轉角處,有一座寬敞的院落,裏面迂迴曲折,左邊有幽靜的園林和餐廳,右邊是幾座模組化的現代建築,中間建築白色外墻上清晰地標示著“聲音藝術博物館”的字樣。這裡就是由藝術家秦思源與洪峰合作發起的關注聲音藝術的神奇博物館。
近年來,聲音藝術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自然和人文的各種聲音採集以及聲音裝置、聲音劇場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各種展覽和劇場中。藝術家秦思源是聲音藝術群體裏非常活躍的藝術家,他最為觀眾熟悉就是收集老北京聲音,空靈的鴿哨聲,悠遠的駝鈴,夏天老北京打棗聲、衚同裏各式吆喝叫賣聲...都記錄在北京史家衚同博物館一座6平米的房間裏。
戴恩·米切爾《消失的頻寬》
從2020年開始,秦思源和洪峰的團隊經過兩年半的籌備,在今年5月18日,聲音藝術博物館正式揭幕,場館面積達到8000多平米,包括了聲音總站、檔案館、實驗音樂的演出空間、聲音美育以及配套的餐飲休閒等設施。
近日,筆者參觀了聲音藝術博物館。在館區的園林中,筆者耳邊不時傳來幽幽的鳥鳴聲,秦思源指著樹上的幾個黑色喇叭,告訴筆者,這是來自紐西蘭奧克蘭的藝術家戴恩·米切爾的作品——《消失的頻寬》,喇叭裏迴圈播放的鳥鳴聲包含了夏威夷烏鴉、瓦島管舌雀、毛島蜜雀等十種絕種鳥的聲音。
老北京聲活展覽現場
自然聲態
聲音總站的常設展區像一個探索聲音的迷宮,也像人類的耳蝸。6個聲音展區環環相扣,不僅聲音內容不同,每個展區的空間和色彩都給人全新的感受,在“老北京聲活”展區,觀眾仿佛置身於軒敞的老北京四合院,去聆聽北京城過往的聲音,觀看各種響器收藏。“自然聲態”是一個幽靜黑暗的狹長房間,觀眾可以靜靜聆聽南極的海豹、企鵝和虎鯨的叫聲,以及冰層移動的細碎聲音,這是英國大自然錄音師克裏斯·沃森特提供的世界七大洲中七個獨特的自然聲場。
新疆古代語言
和田音樂
和田和聲展
進入綠色的語言展廳,這裡展出了一千多年以來消失的新疆地域的語言文獻,觀眾可以通過互動裝置傾聽學者朗誦的古代新疆各種語言。隔壁的音樂空間,整齊排列著六個藍色裝置罩,觀眾在裏面可以安靜地聆聽來自和田的音樂。進入敞亮高大的“和田和聲”展廳,正中央懸挂著17種新疆傳統樂曲,四週墻壁上展示著和田音樂人的影像作品,以及莊輝、旦兒的攝影和圖案繪畫作品。
聲音的傳播
而在暗紅色調的“聲音是什麼”的科普展區,觀眾仿佛進入了一個幽靜神秘的世界,這裡有手機拍攝畫面出現倒流的“聲波噴泉”,有能將透明管中的聲波可視化的昆特管;最好看的就是“音流學”,水或沙粒在聲音震動之下呈現豐富的圖形變幻,如雪花一般細膩精巧。
館內觀眾不時駐足凝視或聆聽,在這座聲音藝術博物館中,觀眾幾乎都能找到他們感興趣的內容。在博物館的休息廳,筆者對秦思源進行了專訪,秦思源對構建聲音藝術博物館的緣起和過程,博物館的公共性,以及博物館收集聲音,建立聲音檔案的意義進行了詳細的解讀。
如何構建聲音藝術博物館
聲音藝術博物館聯合創始人秦思源主持開幕式
藝術中國:您現在有很多身份,不僅是策展人也是藝術家,現在又是聲音藝術博物館的聯合主理人,您現在的工作特點是什麼?藝術家身份對當下工作有哪些影響?
秦思源:我現在的工作有點像電影導演,導演承擔的就是把最好的一些人搭配起來,一起來成型,這必須是一個平臺,是集體行為。工作特點應該是資源整合,讓我們的事情成為大家的事情,一起成長。
我最早就是一個藝術家,後來開始策劃展覽,策展這個屬性大量覆蓋了藝術家身份,但我一直在做創作。在藝術體系內,策展人做創作是一個比較尷尬的事情,可是我停不下來。後來我發現這樣是對的,因為藝術家的思維有更大開放性,我如果規矩地做專業的當代藝術策展人,它的邊界就很清楚。也正因為我不斷地創作,我才有一個開放思維去構思策展。現在我和洪峰是平臺的主持人,我必須保持持續挑戰自己專業邊界的一種狀態。
藝術中國:您在史家衚同博物館做的聲音空間只有6平米,現在的聲音藝術博物館變成了8000多平米,當初您在做聲音項目時是否已經開始醞釀做聲音博物館?
秦思源:那時候還沒有。我在2005年做了一個單獨的聲音項目,在2013年底開始做史家衚同博物館項目,那時候我還沒有真正開始做聲音工作。那只是一個單獨的、非系統的項目,但那是我研究聲音的第一步,那個項目之後我才有可能開始思考其他的事情。2017年我開始比較系統地做聲音工作,2020年夏天我認識了洪峰,這個8000平米的院子是他的,我雖然之前有做機構的構思,可是有了跟他的合作和這個院子的建築才能夠構思具體內容,年底我們就開始籌備這個博物館。
聲音藝術博物館外景
藝術中國:2020年時這裡是怎樣的狀態? 您是怎樣開始啟動聲音藝術博物館這個項目的?
秦思源:2020年之前這裡是一個非常“散”的狀態,洪峰是宋莊藝術促進會會長,藝術家林天苗幫著他重新規劃院子的建築和空間,洪峰想把這裡打造為一個對外運營且持續發展的機構,但不知道要做什麼內容。林天苗是我多年的好友,後來她就介紹我和洪峰認識。洪峰是一個熱心、喜歡文化,有巨大情懷的人。我們碰面時,我就表達想做關於聲音的一個很長遠的整體事情,洪峰很興奮,他立刻就答應了。他説,我們下半輩子就做這件事!實際上,那時候我們剛剛認識,他就想冒這個險。其他無論商人還是藝術家都表示懷疑,做聲音博物館能行嗎?聲音很小眾很偏門,我們就要把一個小眾偏門的東西變成雅俗共賞的內容。後來我們就一起做事,雖然有疫情的原因,但是我們進度還不算慢,兩年半就把事情都做下來了。
開幕式現場
最核心的一點,我們要做全球第一個聲音博物館。如果做當代藝術美術或傳統博物館,團隊、架構、內容和模式就很清晰。可是聲音博物館我們是從零開始,因為媒介完全不一樣。所以我們最大的挑戰是起步,怎麼做內容規劃、頂層設計,這些是比較重要的,一旦把架構決定了,啟動後就還可以。
聲音藝術家殷漪、浙江大學傳播與國際文化學院副教授王婧、聲音藝術博物館聯合創始人秦思源、傳媒大學學生杜一諾、音樂家嚴峻、鼓手劉㔻、藝術家和音樂人陳維、藝術家張安定、錄音師聶俊在演出現場。
大紅大紫活動現場
藝術中國:聲音藝術博物館開放後,大家最喜歡哪些部分?
秦思源:主要是常設展。因為剛剛開放兩周,我們沒有機會、時間、人力去做統計(最終我們肯定要統計出人數)。開幕那天,當代藝術圈有一個party,大約來了兩三百人,很多藝術家都帶著孩子,他們説孩子們都不想走,小朋友們就在公園、小樹林,博物館展廳裏玩,太好玩了。這是他們作為家長跟我説的,而不是作為藝術家説的。我聽著就很開心,因為我和洪峰設置整個環境就在想怎麼讓家庭待得住,如果只是一些藝術家、音樂家覺得很牛,那我們就失敗了,我們就想能在完全不降低學術水準的情況下,最大程度上去歡迎社會大眾。沒有任何學術和教育背景的人也能夠覺得有所收穫。
藝術中國:聲音總站是怎樣具體構思落地成型的?
秦思源:我們整體建築師柯衛把建築結構差不多做出來的時候,當時我還沒有形成任何想法。最後柯衛做了一個決定性的變化,他封住了一個關鍵的門,整個空間的感覺就非常明確了。第二天我就跟洪峰説已經想好了內容,具體每塊內容怎麼做還需要時間,很多東西可能形成的比較快,但有些東西需要慢慢了解它的專業度,還有怎麼去分享,這些得慢慢地形成。
還有一點也非常重要,中國現在缺乏既有博物館也有當代藝術展覽設計經驗的設計公司。而我們的展陳設計合作方上海城集設計就兼有兩方面的經驗,他們合夥人和主要設計師叫陳超,他是我多年的朋友。因此我們找了他們來承擔展陳設計。我們把所有的空間設想和概念內容都告訴了他們。他們設計的非常細,裏邊的結構很快就出來了。我們又跟長期合作的音響公司交接溝通,他們就尋找相應的技術和設備滿足音響的需求。所以最後能成型這樣一個比較獨特的博物館肯定不是我一個人,需要各方的長期合作。
和田和聲展覽現場
藝術中國:聲音總站具有很強的公共性和科普性,聲音傳播專區交互性非常強,老北京的記憶、城市的發聲等都用了很多巧思讓觀眾覺得很有趣,當時您是怎麼考慮博物館公共性的?
秦思源:最早我跟洪峰聊這事的時候,我們達成一個共識:博物館必須得面向大眾。最早為什麼做一個聲音博物館,為什麼我覺得它有可能性,因為我以前做的一些錄音工作,在大眾媒體上那麼受歡迎,觀眾反饋那麼強烈,本來一個小眾東西好像變成很大眾。有一段時間我又是上綜藝節目,又是真人秀,後來我不再做那些節目了,因為它對我的項目沒有幫助,這跟我參與媒體的初衷不是一回事兒,所以就停了。
可是它給我的強烈信號是聲音這事兒大眾是有興趣的,老北京聲音肯定是一個起點,觀眾對這樣的內容很感興趣。所以聲音總站的第一展廳是老北京。第二,就是考慮大自然的聲音,它非常奧妙,大家沒有這方面的經歷。
聲音的傳播:昆特管
早期錄音歷史表和物件
聲音的傳播:音流學—水
藝術中國:聲音科普在聲音總站裏很出彩,您是怎樣構思的?
秦思源:科普版塊也是一點點形成的。我策劃老北京聲音沒問題,大自然聲音我可以邀請到專業人士與我們合作。可是科學這塊,我沒有科學背景,憑什麼做這方面策劃?我最初找到英國的科學博物館(Science Museum)談合作,它是世界著名科技館,科普教育也是世界領先。後來他們出了方案,我覺得沒什麼意思,一些案例也不好看,感覺就是在賺我們的錢,洪峰直接就把這事PK掉了。我説就自個兒來吧,後來發現自己做比他們的好多了。
我想法很簡單,就是聲音的發出,聲音的傳播,聲音的接收,每個單元都有一種專門的表達方式,“聲音發出”用動畫呈現,“聲音傳播”是互動裝置,“聲音接收”則全部是收音的歷史實物。一開始構思很複雜,後來越來越單純。互動裝置先是找各種資料,博物館只有些科學儀器,而我們要讓觀眾和儀器産生親密有趣的互動,讓聲音充分可視化。
觀眾與聲音噴泉互動
觀眾在克拉德尼鐵板現場與作品互動
觀眾在聲音是什麼展覽現場
藝術中國:那些神奇的聲音互動裝置真的很精彩,讓聲音和物質、色彩、圖形産生了奇妙的關聯,這些互動裝置都是您自己設計的嗎?
秦思源:不是我設計的,是我設置的,我知道那些聲音互動裝置的原理是什麼,我可以做簡單的裝置,但是我不會做博物館裏可操作的、穩定的裝置。後來我找到一個叫覺然的法國人。我知道他在做相似的事情。他的作品裏常常用音流學的因素,也用聲音與鐳射。其他的裝置雖然沒做過,可是原理和作業系統能掌握,所以跟他合作來完成這些裝置的內部結構和互動操作。他也設計了現場的佈局,裝置擺放的方式和位置。可是每個裝置的外形是陳超和城集完成的,因為需要跟博物館整體的設計風格保持一致。因此概念、技術和設計最後結合的不錯。
我們在做科普,可是科普是什麼呢?最後全然是一個策劃工作,就是蒸餾,怎麼用最簡單又最有吸引力的方式來傳遞給觀眾,讓他們能夠接受,又覺得好玩。這件事一開始肯定有很多挫折,但整體來講還算順利。這是我們的第一個版本,未來肯定會有無數調整,可是這就是第一個嘗試。
老北京聲活現場(攝影:劉鵬飛)
聲音與情感展覽現場
藝術中國:聲音總站這些版塊是否都是常設展?老北京聲音部分是不是永久性展覽?
秦思源:對,老北京聲音至少兩三年都不會有變化,因為它就是老北京的東西,符合北京的需求。大自然、語言、音樂,這三個連起來的版塊都是不斷地更換內容。語言部分,新疆語言是第一個,下一個是古詩詞。對於音樂,從新疆開始,未來我們介紹中國各民族和地區的音樂,將是一個比較龐大長期的工程。我們也希望更夠跟相關工作的個人與機構合作,把別人做過的研究呈現出來,而補充還沒做過的。
和田和聲展覽現場(攝影:劉鵬飛)
和田地區于田縣牧羊人、民間藝人穆沙(攝影:吐送江·胡加不拉)
藝術中國:這次音樂部分為什麼首先選擇了和田音樂?
秦思源:我們先做和田,因為這是和田援疆指揮部邀請我們跟和田合作,我們是跟他們聯合做的這個展覽。我們希望把中國民間音樂做成比較豐富的故事。音樂跟別的文化一樣,很多中國樂器都來自於其他文明,所以講中國音樂不是單講中國,而是講中國和其他地方的文化交融。
文化怎麼交融,故事從哪來,這是非常有趣的一個東西。通過音樂,你可以講很多故事,比如中國跟其他地區是怎麼交融的,這是文化的核心、文化的基因。就像不能近親結婚一樣,文化不是死水一灘,而是不斷流淌的新鮮的水,這樣才能形成特別豐富多彩的文化系統。
藝術中國:這些年您去過新疆,西藏,採集了很多聲音,現在您要做一個整體的音樂地圖嗎?
秦思源:對,其實“中國音樂地圖”早就人開始做了,我們並沒有發起這個事情。我們是平臺,我們希望能夠聯動這些已經做過很多年的學者跟我們合作,希望最後形成一個中國音樂地圖,這是一個長久的計劃,我們每跟一個地區合作,我們希望在那兒建立一個工作站,有當地的人去繼續收集當地的聲音。就像在和田,和田政府跟我們説他們有人來延續錄音的工作。因為我們不可能長期在那兒,所以就建立一個長期的地方工作站,把這個工作延續下去。
採集收藏消失的聲音
藝術中國:您為什麼對聲音藝術這麼著迷?
秦思源:這是一步一步形成的,原來我做過“都市發聲”還有史家衚同博物館那些項目,後來我做了正在消失的聲音收集。一方面感覺聲音有意思;第二,聲音機構這塊基本是空白;第三,社會反應比較積極。我沒想到聲音有公共性,原以為聲音非常小眾。我做老北京聲音,發現所有人都知道老北京吆喝,可是竟然沒有人做過系統的錄音和整理,可能它屬於市井,不是高雅文化,不符合大部分教育和學術系統,民間表演也是如此。既然這兩塊沒人做梳理,我可以繼續做,空間也比較大。另外做聲音採集的人非常多,可奇怪的是,沒人把它串聯起來形成一個整體的機構,連西方也沒有。
秦思源現場錄音
藝術中國: 您在大英圖書館做過四年研究員,您能介紹下聲音藝術博物館裏檔案系統的情況嗎?
秦思源:我在大英圖書館做研究員的工作主要是檔案怎麼梳理、記錄、分享,跟學術系統對接,我現在也是北京檔案協會正式成員。
我們做博物館,首先必須有收藏。常規博物館收藏文物、藝術品之類,而聲音藝術博物館收藏的是聲音。聲音是文件,它的屬性就是檔案。最早我和洪峰想做一個聲庫,把聲庫檔案館作為核心內容。但是錄音是非常漫長且困難的工作,憑一兩個人錄音做檔案,100年也錄不了多少東西,所以我們決定做檔案平臺,邀請各種人來分享,建立他們的檔案。我們這裡作為一個研究機構,有些資料對外,有些資料完全私密,相當於被我們收藏。
秦思源現場錄音
藝術中國:檔案平臺主要收集哪些聲音?
秦思源: 社會學家、人類學家、音樂研究者、語言學家、藝術家和科學家,都有可能為自己的研究保存很特殊的聲音文檔。而這些文檔沒有商業價值,可是在我們這裡可以形成研究價值。所以按道理來講,什麼聲音都可以在我們檔案系統保有價值。
藝術中國:您能分享下印象中比較深的錄音採集經歷嗎?
秦思源: 我們上次去西藏理塘,希望能夠錄到天葬的聲音。不過,必須有人去世才有天葬,我也不能希望或者期待有人去世,所以我儘量不想這個問題。我的幾位當地朋友都在各個醫院、派出所和天葬師打招呼,一旦有人走就會通知我們。當時,直到行程最後一天,負責天葬的師傅突然打電話説他已經到達天葬場。我們一行隨即趕往現場,全程錄製。這些(聲音)當然不能拿去使用,但你可以保留下來,放在我們的檔案館裏,作為重要資料,去聆聽它。
老北京民俗文化傳承者李洪森在展覽現場與作品互動
藝術中國:您一直強調聲音“消失”的問題,過去的聲音消失意味著什麼?為什麼我們要保存過去的聲音?
秦思源:中國現在的城市化處在一個交叉路口,很多傳統文化都還存在,但可能過十年就不存在了。我們當下的現代化的力度比十年前要大很多,國家要讓貧困的人脫貧,這是偉大的工程,是歷史性的動作。你不能抱怨説到一個地方,看到當地人都在看電視,玩手機,不像以前在編東西、集體唱歌,以前他們買不起電視,現在有電視,他已經脫貧進入了現代社會。
但是肯定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民間傳統的語言、音樂、方言、習俗可能會消失,有得有失。歐洲以前沒有傳統文化嗎?肯定有,但現在已經消失了,都在博物館裏。三十年前你去葡萄牙小村莊中的小酒館,大家喝著喝著,一個人起個頭,大家突然就開始唱歌。以前威爾士橄欖球的球迷在酒吧裏唱歌,還分不同聲部,像交響樂一樣,太美了,可能只有那個山區才有那樣的風味,但現在都沒有了。
現代化是非常迅速的,國家的力量越大,現代化的速度就越快,許多細膩的傳統文化消失的越快。一些有名的非遺已經成形了,也有錄音。但是一些比較接地氣的東西,沒了就是沒了,都不知道它曾經存在過。這些誰去記錄?聲音工作者無聲無息的工作,沒有任何的商業報酬,就是在很純粹的小眾研究。他們所記錄下的東西如果能進入我們的檔案系統是多麼寶貴。
(受訪人:秦思源 採訪人:劉鵬飛 錄音文字整理:曹楓茹 圖片來源:聲音藝術博物館)
秦思源
秦思源是聲音藝術博物館的聯合創始人。秦思源於1997年畢業于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中國語言與文明專業。1998年到2002年,他工作于大英圖書館的國際敦煌學項目。這個項目致力於促進關於在敦煌發現大量的古代文獻的收集和研究,並在中國國家圖書館建立項目的北京辦事處。2002年,秦思源搬到中國,開始作為一個藝術家廣泛地在中國、歐洲和美國舉行展覽。他從2017開始專門探索聲音,探索聲音藝術以及聲音與社會、文化和歷史的關係。從2020年他與合夥人洪峰開始籌備“聲音藝術博物館”,創建一個全面探索聲音的實體文化機構,計劃于2023年5月19日對外開放。秦思源2009-2010年任ShContemporary上海藝術博覽會國際當代藝術展“上海當代”總監。他2006-2008年擔任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UCCA)副館長兼首席策展人,是該美術館的核心籌劃人之一。2003-2006年任英國大使館文化教育處藝術經理,策劃過一系列試驗劇場、聲音藝術和當代藝術項目,使更廣泛的觀眾得以接觸實驗藝術。2020年底秦思源與合作夥伴洪峰開始籌備聲音藝術博物館,一個全面專注聲音的新型文化機構。籌備兩年多後在2023年5月份對外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