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譽為“法國的荷馬”,其編寫的《拉封丹寓言》與古希臘的《伊索寓言》和俄國的《克雷洛夫寓言》並稱為世界三大寓言。他便是17世界法國古典文學的代表作家之一讓·德·拉·封丹(Jean de la Fontaine)。
300年後,一位旅居法國的“外鄉人”用蝕刻版畫重新演繹《拉封丹寓言》,他就是作品常被人評價為“詩人般的繪畫”的馬克·夏加爾(Marc Chagall)。
又過了100年的今天,一個特別的展覽將古今貫連——ICI LABAS藝棧畫廊攜“拉封丹《寓言》夏加爾原版蝕刻版畫展”在京開幕——古老的箴言如同一首吟遊詩,黑白版畫雕繪出更加立體而真實的人性,看上去是兩個“陌生人”的不期而遇,實則是人類文明共鳴下的機緣重逢。本次展覽展出了畫廊創始人丁韻秋收藏的100幅夏加爾繪製的《寓言》插圖版畫(89/100版,34x42cm),通過版畫作品真跡與拉封丹寓言詩歌文本的展示,實現了一場文學與藝術的世紀對話,亦邀觀者共赴這場文藝與智慧之旅。
拉封丹《寓言》夏加爾原版蝕刻版畫展畫冊,將拉封丹寓言文本與夏加爾的版畫對應並翻譯成中文
“拉封丹《寓言》夏加爾原版蝕刻版畫展”沙龍對談現場
拉封丹蒐集和借用現成的民間故事,並從古希臘的伊索、古羅馬寓言家費德魯斯和古印度故事集中選擇藍本和汲取靈感,以詩歌體改編傳統的散文體寓言進行再創作,使之富有音韻感,同時化繁為簡,瑯瑯上口便於誦讀、記憶,易於流傳,在兼具藝術表現力和文學價值的同時,更具文化教育意義,成為西方數百年來的啟蒙教育讀物。拉封丹在《寓言》中創造了許多人物、動物和神話角色,通過一個虛擬的大千世界對17世紀法國社會的醜陋現象進行了大膽諷刺。他尤擅長以動物喻人,諷刺勢利小人和達官貴人的醜惡嘴臉,語言淳樸卻寓意深遠。
展廳現場
本次展覽中,觀眾就會看到許多似曾相識的寓言故事:農夫與蛇,狼與鶴,吃不到葡萄説葡萄酸的狐狸......它們不僅勾起了我們的童年回憶,更令人感嘆古往今來,除卻地緣和歷史因素,人類文明的智慧竟總是那麼相似又相通。
《拉封丹寓言——烏鴉和狐狸》
烏鴉和狐狸
烏鴉老闆棲在高樹梢兒,嘴叼一大塊奶酪。
狐狸老闆循香味來到樹下 對他大致説了這番話:
“烏鴉先生,您好哇;您真漂亮!我看您帥呆了!
實不相瞞,如有副好嗓兒 能同您那身羽毛相當,
您就稱得上這林中的鳳凰。”
聞聽此言,烏鴉頗為不悅,
為了亮一亮他的好嗓兒,
大嘴一張,到嘴的美味便失落。
狐狸得了奶酪,又説道:
“老兄啊,千萬記牢,奉承者就靠愛聽的人活著。
這一課完全值一塊奶酪。”
烏鴉不禁滿面羞慚,他發誓再不受騙,可惜有點晚
《拉封丹寓言——烏鴉和狐狸》(夏加爾插圖及翻譯見上)
《拉封丹寓言——狐狸和葡萄》
狐狸和葡萄
一隻加斯科涅的狐狸,也有人説在諾曼底,他已經餓得半死,
望見架上的葡萄,看樣子完全熟了,
葡萄皮紅裏透紫,顯得十分鮮艷。
這個滑頭很想美美一餐,無奈葡萄架高不可攀。
於是他不屑地説道:“這葡萄又青又酸,只配給那些粗漢。”
吃不著就説葡萄酸,還不如發幾聲怨言
《拉封丹寓言——狐狸和葡萄》(夏加爾插圖及翻譯見上)
《拉封丹寓言》的廣泛影響力和文化價值,使其成為歷史上包括法國版畫家、插圖作家古斯塔夫·多雷(Gustave Doré)、西班牙超現實主義藝術家薩爾瓦多·達利(Salvador Dalí)等在內的知名藝術家的創作源泉。夏加爾第二次在法國居住期間,著名藝術贊助人安布洛瓦茲·沃拉德(Ambroise Vollard)委託他為果戈理、聖經和拉封丹的寓言繪製版畫,正如沃拉德所言:“在我看來,他(夏加爾)的美學與拉·封丹非常相似,既天真又微妙,既現實又天馬行空”。夏加爾前後花了3年時間(1928年至1931年)完成這些作品,但由於種種原因,它們直到1952年才被出版。
為本次展覽作序的赫爾辛基大學文德教授(Prof. Dr. Fred Dervin)介紹《寓言》
沙龍現場
為本次展覽作序的赫爾辛基大學文德教授(Prof. Dr. Fred Dervin)介紹到:“夏加爾的創作十分有趣。他幾乎不懂法語,所以他的妻子將《寓言》先翻譯成俄語,然後,夏加爾通過自己的理解對版畫進行創作,讓《寓言》真正的實現‘寓言’的價值。顯然,這些版畫展現了夏加爾對拉·封丹故事的敏銳觀察和尊重。”
旅法翻譯家李鋒分享手中的《拉封丹寓言》和旅法往事,“在法國,孩子們很早就學習《拉封丹寓言》。”
在談及夏加爾的作品時,巴切拉寫道:“如果仔細觀察他的作品,這些作品就會開始自己創造故事。夏加爾知道如何挖掘《寓言》的精髓。當我們站在這些作品面前,這些文字就像走出來一樣,栩栩如生。夏加爾想通過藝術繪畫,讓更多的人用自己的想像力創造出奇妙的世界。”
展廳現場
的確,與其説夏加爾在為《寓言》繪製“插圖”,不如説這本是一場“再創作”。他的作品並非對《拉封丹寓言》的依附與衍生,而是對人性和神性的反思,夏加爾將自己對世界與寓言的理解重新內化,從而形成了新的詮釋與演繹,通過自己的藝術風格賦予《寓言》以新的生命。
《天鵝與廚師》
《兩隻山羊》
《下金蛋的雞》
值得一提的是,夏加爾始終以其瑰麗的色彩和童話夢境般的詩意繪畫被人們所熟識,而這一批版畫的呈現展示了藝術家創作的另一面,在黑白灰中為觀者讓渡出新的思考餘地。自由藝術家,法國國際學校教師彭友鈞觀展後表示,夏加爾在這組版畫作品中的線條和敘事表達令他印象深刻,“在他的藝術表達中,我讀到了一種看不見的恐懼和內心的抽象隱喻,它遠比色彩更加深刻和強烈。”旅法翻譯家李鋒在接受採訪時更是一針見血:“夏加爾用可視化的版畫痕跡,描繪出抽象無形的人間真理。”
《兩隻鴿子》
《死神與樵夫》
《馱海綿的驢和馱鹽的驢》
很多人基於夏加爾的創作題材和用色將其冠以“詩人般的繪畫”,而其本人卻不以為然:“我們的內心世界就是真實,可能比外面的世界還更加真實。”而這份真實,正是藝術家予以世界的一份迴響。因此,這100張版畫作品看上去也許不是“最美的”,但卻是足夠真實,足夠具有藝術張力和視覺衝擊力的。
展廳現場
駐足夏加爾《寓言》系列作品前,詩人與畫家的創作交織重現形成新的互文,不禁令人回想起兒時讀過的那些似曾相識的寓言。在當天的研討會上,嘉賓們拋出一個問題——夏加爾為法國的《拉封丹寓言》繪製版畫而享譽全球,那麼中國的寓言故事是否也可以實現文化的交織和轉譯?倘使國外藝術家讀到我們的《揠苗助長》、《狐假虎威》、《猴子撈月》、《守株待兔》、《畫蛇添足》等經典寓言故事時,又會怎樣進行描繪呢?在歲月慢慢的長河中,沉澱的是人類共同文明的智慧結晶,它們無分國別與時空,這些共性的疊合雖存在語言差異,卻共用著普世的價值。
展廳現場
就如同夏加爾和拉·封丹,即便相隔三個世紀,即便他們的社會地位、個人經歷各不相同,但他們的作品總能引起人們的關注與深思。它們仿佛一面鏡子,也像一座橋梁,讓我們能夠不斷面對自己、正視自己、反思自己。亦如同舉辦此次展覽的畫廊名字 ICI LABAS一樣——在這裡,亦是在那裏——欣賞夏加爾的這些作品,重新閱讀拉·封丹寓言,就像把我們傳送到一個寓意滿滿又充滿想像力的童真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我們終將遇見更好的自己。
駐足作品前的觀眾
據悉,此次展覽將持續至2023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