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_柳揚

生於春秋末期6世紀中葉的孔夫子，曾經像一個粉絲，朝著距他幾百年的西周方向，無限景仰地説：“周監于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周禮借鑒了夏、商兩朝的禮法，真是豐富多彩啊！我贊同周禮。”）讓孔夫子稱讚不已的周代禮制完整地講，應稱之為禮樂制度；禮的部分主要對人進行劃分和社會規範，形成等級制度；樂的部分則是運用音樂來陶冶人性、緩解社會矛盾。西周的禮制包羅萬象，飲食、起居、服飾、祭祀、喪葬、軍事……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納入了“禮”的範疇。西周統治者以禮規範人們的行為，其根本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加強周人血親聯繫和維護宗法等級秩序，要求所有的人，謹守尊卑秩序，各安天命。  

第五幕“禮制”展廳

這一幕表現禮制, Rule of Propriety,是整個展覽中相對抽象和不容易呈現的部分，因此青銅器物被分成若干能反映主題的小組，以展示禮對青銅器造型和紋飾的衝擊和影響。

第五幕“禮制”展廳正面

作為禮制重要的組成部分，本館所藏三件镈鐘、一件甬鐘，以及一件鉦高懸于墻壁之上。它們後面的壁畫，揉和了幾種山東漢代石祠浮雕及四川畫像磚圖像；最上一層延續此前所見的山的主題，但是山中的景色又有了改變：現在除了動物，還能見到在山上勞作的人們，人和野性世界的關係不再是劍拔弩張，而毋寧轉化為和諧相處。下面一層表現西周初周公輔助年幼的成王的故事；再往下是古代君王群像；最下面兩層則是表現官吏、家庭的圖像。

第五幕“禮制”展廳壁畫

中間平臺上有兩件帶大鳥紋的西周青銅器，其中那件著名的郭伯簋的腹部，大鳥紋不同於一般的鳥紋，因為翎羽上還有類似孔雀翎眼的設計，這樣的大鳥紋無疑是西周人心目中的鳳凰形象，讚美鳳凰就是謳歌周王，由此鳳鳥紋在西周中期變得極其流行。

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西周郭伯簋

禮的觀念和實踐影響深遠，西周之後的東周乃至漢代都有悠久的迴響。從西週到東周，人的形象越來越多地出現于青銅器中，展覽中一件西周盤，圈足上有三個半蹲的裸體男人，將盤抬在他們手上，他們顯然是社會底層人的形象。而另一件器物，一個約製作于前5-4世紀的青銅立人（可能是燈座），身上的袍服及鞋子的細節均由錯金絲表現，無疑是個貴族形象；這兩類人的表現，貴賤等級，涇渭分明。

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西周人足盤

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戰國錯金立人

周禮規範的內容無所不包，展廳中的車馬器反映了貴族出行的講究和排場，精美的帶鉤展示了他們衣著的奢華富麗；銅鏡除了正形容，還象徵自我的反省。

第五幕“禮制”展廳陳列的帶鉤

而一些動物形象，逐漸被賦予了某些有利於統治者的道德含義，比如傳説西周穆王曾駕八駿之乘驅馳九萬里，去崑崙之丘見西王母，駿馬從此成了忠臣的代名詞。

第五幕“禮制”展廳中陳列的漢代銅馬

這個展廳中的燈光，被編排的美輪美奐：聚光燈讓中心展臺上的青銅器成了觀眾打卡的對象，而它們安身的小臺座上的鏡子，則克服了聚光燈的短處，讓器物下半部的細節清晰可見。

第五幕“禮制”展廳中小臺座上的器物和鏡子

尤其值得稱道的是墻上如同水墨畫的光影，看似大樹及茂密的枝幹，在月光下，晚風襲來，搖曳生姿。

第五幕“禮制”展廳一側

第五幕“禮制”展廳墻上如同水墨畫的光影

展覽題目：《永恒的祭獻：中國古代青銅禮器》（Eternal Offerings: Chinese Ritual Bronzes）

展覽時間：2023年3月4日—5月21日

策展人：柳揚 

展覽設計：葉錦添 

展覽地點：美國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Minneapolis Institute of Art）

本次大展策展人、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亞洲部主任柳揚博士將以筆記的方式陸續撰寫系列文章，介紹該展的構思起源、策展理念和布展過程，藝術中國近期以連載的方式獨家陸續發佈，敬請各位讀者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