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_柳揚

孔子評《詩經》，説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孔夫子畢竟是孔夫子，簡單四個字就把詩的功能説了個底朝天！其中的“觀”是講詩讓後世人了解作詩時代的社會現實和風尚。的確，如果沒有像《詩經·小雅·楚茨》這一類記錄周王祭祖祀神的樂歌，我們完全沒法想像周代祭祀的儀制風貌。閱讀《楚茨》，我們就像坐在劇院裏觀賞一場表現祭祖的歌劇，臺上演員眾多、時空跨度甚長；序曲表現祭祀的前奏：從稼穡到豐收然後祭祀；接下來第一幕表現祭前的忙碌準備、宰剝烹飪家畜，將其盛于鼎俎中準備奉獻給神靈。第二幕展示祭祀的場景，祖先神靈下降、享用祭品，並賜福給後人。第三幕表現祭儀結束，鐘鼓聲中代神受祭的“屍”和祖先神靈先後離席，同姓之親遂相聚宴飲，開始了祭後的宴樂，享受給祖先神靈準備的美味佳肴，藉此與神靈交流並祈求萬年之福。

這一幕，Banquet,想要呈現的就是這樣一個祭後宴飲的場景，更準確地説，是夜宴的情形。

夜宴的場景

青銅器以五件為一組，均為酒食器，陳列在四個組合櫃裏。葉錦添先生將櫃子設計得富有想像力，是我見過的展櫃中最為奇特的：組合的中間是一個白色亞克力制大方框，裏面裝三個LED燈帶，以編好的程式，變化光的明暗及色譜，看起來就如同爐火在閃爍起伏一般。圍繞著它是一週十個高低不等的方座，其中五個用來展示青銅器。

安裝奇特的組合式展櫃

組合式展櫃及其中閃爍的“爐火”

四面墻上是想像的西周貴族祭祀後的宴飲場面，由葉錦添工作室繪出圖畫，然後再放大印製，貼于四壁。畫中男女手上所執，以及案上陳列的所有青銅酒器、食器，均依據本館所藏銅器繪製。畫中的人物或坐或立，“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畫中還能見到在走動的僕人，晃動不清的人影給畫面添加了活力。

組合櫃及四壁的宴飲場景壁畫

宴飲場景壁畫局部

投射在畫面上的特殊燈影如同水波上的光，閃爍著霓虹的色彩，它們給人的印象仿佛是組合櫃中忽閃忽閃的“爐火”，在壁畫上産生明暗不定的光影。如同其他展廳所見，此展中所有的令人驚艷的燈光都歸功於燈光師A. J. Weissbard，他的加盟絕對讓這個展覽錦上添花！

投射在畫面上的特殊燈影閃爍著霓虹的色彩

而背景中的音響，也和這一幕的場景配合無間，隱約能聽到觥籌交錯、輕歌曼舞的聲音。置身於這樣的場景，觀者仿佛加入了三千多年前的一場夜宴，鐘鼓聲中迎送祖先的神祇，希冀它們賜福回報子孫的心意，最後舉杯祝願，福祉萬壽無疆！

展覽題目：《永恒的祭獻：中國古代青銅禮器》（Eternal Offerings: Chinese Ritual Bronzes）

展覽時間：2023年3月4日—5月21日

策展人：柳揚 

展覽設計：葉錦添 

展覽地點：美國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Minneapolis Institute of Art）

本次大展策展人、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亞洲部主任柳揚博士將以筆記的方式陸續撰寫系列文章，介紹該展的構思起源、策展理念和布展過程，藝術中國近期以連載的方式獨家陸續發佈，敬請各位讀者關注。